澶渊之盟
公元1004年9月,契丹人从他们的南京(即今天的北京)大举南下,进攻宋朝。
有备而来的辽军势如破竹,很快就先后攻陷唐兴(今天的河北省安新县)和遂城(今天河北省保定市),眼看就要突破大宋北部防线,长驱直入。
消息传来,朝野一片恐慌。
刚刚被任命为宰相的寇准,是有名的对辽关系强硬派,也几乎是契丹入侵的消息传来时,唯一不惊慌失措的人。当时前方的告急文书一日五至,寇准却若无其事谈笑风生。情况报告到宋真宗那里,宋真宗急忙找他来问话。
寇准说:慌什么?了结此事,也就几天工夫。
宋真宗问:爱卿有何良策?
寇准答:请陛下上前线。
旁边的人大惊失色,真宗皇帝也起身要走。
寇准说:陛下留步。陛下如果回宫,大宋就完了。
宋真宗只好召开御前会议征求意见。中书省一位副宰相主张迁都金陵,因为他是江南人。枢密院有一位四川籍的官员主张避难成都。
宋真宗问寇准:爱卿以为如何?
虽然主张迁都和避难的人都是密奏,但寇准知道这是谁的主意,却故意当着那两个人的面假装不知地大声说:出此昏招者可杀!如今天子神武,将帅协和。车驾亲征,强虏当自行遁逃。即便相持不下,也是我方以逸待劳。为什么要抛弃社稷宗庙,远走他乡?
真宗只好打消成立流亡政府的念头。
11月20日,真宗皇帝终于离开东京开封前往澶州前线。但是,才走了两步就不走了,因为他的随行人员吓破了胆。他们嚷嚷说:这是要把官家弄到哪里去?太危险了,我们回京师吧。
真宗也打起退堂鼓。他问寇准:南巡何如?
寇准说:这是乡巴佬婆婆妈妈的话。如今大敌当前危机四伏,陛下只可进尺,不可退寸。河北诸军日夜盼望陛下的銮驾,前进一步则士气高涨,后退半分则土崩瓦解。到时候敌军乘虚而入,请问陛下还去得了金陵吗?
禁军司令高琼说:去不了,士兵都会开小差。
皇帝身边的侍卫官也说:不能长敌人威风。
真宗这才在11月26日来到澶州。当时澶州分为北城和南城,两城隔黄河而相望。寇准主张去北城,因为那里才是真正的前线。寇准说:陛下留在南城观望,只会让军心更乱。高琼也说:陛下不去北城,百姓如丧考妣!
这时,一个枢密院官员说:高琼不得无礼!
高琼反唇相讥:大人靠着金榜题名出将入相,倒是知书达理,要不然写首诗让敌人退兵?
然后一声怒吼:卫士,进御辇!
宋真宗只好上车,但走到浮桥又不动了。
高琼一鞭抽到车夫身上:事到如今,还磨蹭什么!
天子的黄龙旗终于在北城城楼高高飘扬,三军将士齐呼万岁,声震四野。宋真宗也受到了鼓舞,升腾起英雄主义的豪情,甚至拒绝了臣下送来的貂皮大衣。真宗皇帝说:天寒地冻,大家都在受苦,朕怎么能用这个?
契丹却阵脚大乱。两天前,他们的司令官萧挞凛刚刚中了宋军的伏弩当场阵亡,转眼间那胆小怕事的大宋皇帝又居然来到前线,这难道不是天意吗?何况从来不带辎重的契丹根本就打不了持久战,最佳选择只能是坐下来谈判。
真宗皇帝当然求之不得,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萧挞凛已经死了,因此对谈判代表曹利用说:契丹兴师动众而来,不是要地就是要钱。割地万万不可,给钱倒有先例。
曹利用说:契丹如果得寸进尺,臣不敢活着回来。
宋真宗大喜:壮士!
曹利用问:可以给他们多少?
真宗回答:万不得已,一百万也行。
曹利用告辞而去,寇准却在路上拦住他,一把拉进帐篷声色俱厉地说:虽有圣旨,但许诺不得超过三十万。超过三十万就不要来见寇准,寇准一定会杀了你!
曹利用说:下官明白。
萧太后则在车上接见了曹利用。她说:关南是晋人(石敬瑭)送的,却被周人(柴荣)抢去,应该还给我。
曹利用说:晋人送,周人取,不关本朝的事。就连每年礼送金银和绢帛犒劳贵军,也不知我们皇帝意下如何。割让土地的说法,我曹利用听都不敢听,只能死在这里了。
萧太后当然是明白人,也是务实的人,很清楚谈判只能到此为止,于是以每年绢二十万匹、银十万两成交。
曹利用带着草签的条约回到行营。
宋真宗正在用餐,不便接见,派了个宦官出来问情况。
曹利用说:事关机密,只能面奏。
宦官无奈,只好回去复命。
宋真宗又让宦官出来问:简单点,先说多少钱吧!
曹利用不肯说,只伸出三个手指。
于是那宦官回去汇报:恐怕要三百万。
宋真宗皇帝大叫一声:太贵了!
过了一会又自言自语:如果真能了事,也罢!
这时宋真宗早已从澶州北城移驾军中,皇帝的帐篷也没有厚墙,曹利用清楚地听见了那一声大喊,因此正式进去汇报时便一头跪倒在地:臣无能,丧权辱国,罪该万死!
宋真宗急切地问:到底什么价?
曹利用答:三十万。
宋真宗跌坐御榻,长出一口气:太便宜了!
这个史称“澶渊之盟”的讨价还价,给双方换来了一百二十年的和平。北宋经济发达、科技进步、文化繁荣,也要拜这和平所赐。
大宋统治者也再一次意识到,能靠花钱来解决的都不是问题。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可以买和平,钱可以买稳定,于是他们大把地撒银子,每次打仗的时候不是议和就是送钱。
然而,终究钱不是万能的,经济繁荣而军事实力太弱鸡的大宋王朝,总是被附近的国家欺负,连西夏这样地方王都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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