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围城》（三十六）

男人的私房话

吹着海风，方鸿渐和赵辛楣在甲板上说起了私房话。

“辛楣，我有句笑话，你别生气。这条路我们第一次走，交通并不方便。我们这种毫无旅行经验的人，照管自己都照管不来，你为什么带一个娇弱的上海小姐同走？假如她吃苦不来，半路病倒，不是添个累赘么？除非你别有用意，那就——”

方鸿渐寻思孙小姐身娇体弱，何况现在又是战时，一路出行未免累赘，不知道老友是怎么个打算。究竟是犯了傻，还是别有企图，出言探问。

赵辛楣义还真没有想法，确实因为情面难却，不得不带上孙小姐，他打趣方鸿渐，要不要给他介绍一下。

鸿渐手护着脸笑道：“老实对你说，我没有正眼瞧过她，她脸圆脸扁都没看清楚呢。真是，我们太无礼了！吃饭的时候，我们讲我们的话，没去理她，吃了饭就向甲板上跑，撇下她一个人。她第一次离开家庭，冷清清的更觉得难受了。”

方鸿渐虽然意志不坚定，非常容易受诱惑，但是在本质上，他确实是一个内心柔软的好人。不要说当时的年代，即使是现在，又有多少男人能体会到一个女子独自离家，那种冷清和内心彷徨的感觉。所以，在《围城》里，大部分的女人都喜欢他，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赵辛楣戏谑道：“你这一念温柔，已经心里下了情种。”没想到一语成谶，方鸿渐最终真的娶了相貌普通，家世平凡的孙柔嘉。

我们在分手时，在失恋时，总会惆怅地说我们无缘。其实，缘分是需要诸多条件助力才能实现。比如赵辛楣和苏文纨，大家都想不通，为什么苏小姐宁可要那个小胖子曹元朗，也不愿意嫁给钟爱她多年，家世显赫又相貌堂堂的赵辛楣。

这个问题的答案，钱先生已经写在了书里，我找给你们看：

“宁可我做了官，她不配做官太太；不要她想做官太太，逼得我非做官、非做贪官不可。譬如娶了苏文纨，我这次就不能跟你同到三闾大学去了，她要强着我到她爱去的地方去。”

赵辛楣的这段话说得非常清楚，他有人生目标，有想要追逐的梦想。虽然他爱苏文纨，但是不会因为爱而放弃自己的追求，去迎合苏、妥协于她。赵辛楣和苏文纨从小青梅竹马，彼此都太了解对方了。苏自然知道赵的心思，所以她始终只把赵当作提高她身价的装饰，并没有真正动过嫁他的心思。

而赵，通过这次失恋，心下了然苏到底要的是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他虽然受到感情的创伤，但是心里敞亮，言行举止进退有度。总体上说，他还不失为一个豁达洒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