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书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很久很久以后，我拾到一本《人生书》，可以对书中内容加以修改，改变人生轨迹。

即使自己生活过得很苦，我也依然坚定要修改他的命运。

当初我们互相承诺，永不抛弃对方。

但抱歉，我要食言了。

1

下班路上，我拾到一本人生书。

回到家中，我开始细细打量这本书。

通体黑色，没有任何装饰，白色的书名在黑色封皮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书名：《人生书》

我翻开第一页，纸上写道：

《人生书》使用指南：人生的选择很多，每个选择或许都会是不同的结果。如果人生的情节可以自己把握，你愿不愿意更改自己的人生呢？

选项：我愿意/再想想

往后再翻翻，全是些空白页。

我黑着脸，甚至有些无语。原以为自己撞大运、遇见书神大人，兴许还能得一笔不小的财富，如今看来这只是谁家小孩的恶作剧。

抱着赌气的心态，我随意在“我愿意”选项下打了个勾。

意想不到的是，书页自己翻动，原本还是空白一片的第二页又奇迹般地出现了文字。

“呦呵，真是书精。”

第二页是个人信息。

惊奇过后，我保持对书神大人的敬畏，认真填写。

姓名：胡黎

请填写你要改变的时期：_____

至此，笔尖停顿，我犹豫了。

原因无他，我的童年时期十分平淡，甚至说是黯淡。有一个酗酒家暴的父亲，一个出轨后带球离异的母亲。母亲不要我，我就只能跟着父亲一起生活，在他不时的拳打脚踢下长大，自小就养成了自卑孤僻的性格。

直到十七岁那年，我遇见了陈嘉礼。他撕开了一直笼罩着我的黑暗，又如神明般将光洒向我，照亮了我的全世界。

于是我下笔了。

请填写你要改变的时期：二零一四年，十七岁

是否确认：是（√）/否

书页再次翻动。

《人生书》使用指南：接下来你有三次改变书中内容的机会，请斟酌使用。书的首页会显示心中最爱的人想对你说的话，书的尾页空白，可供自由发挥。

《人生书》变得比之前更厚了些，我粗略地翻看，里面密密麻麻记载了我十七岁的故事。

我心尖一颤，他会对我说什么话呢？

正想着，指尖颤抖地翻开首页：

也许世界上有五千朵一模一样的花，但玫瑰一直是小王子独一无二的玫瑰，就像陈嘉礼会一直钟爱着独一无二、于茫茫人海最独特的狐狸小姐。

看见这段文字，我仿佛又看见十七岁那年喜欢跟在我身后一声声喊着“狐狸小姐”的、意气风发的少年。

他乘光而来，最后又逆光而去。

2

初识是在早饭后的操场上。

我怀里搂着数学书，散步消食的同时还能临时抱抱佛脚，以应对接下来的摸底考试。

正当我闭上眼睛徜徉在数学知识的海洋里时，我直直地和对面的来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同样也闭着眼睛走路，被我撞得连退了好几步，这才扯开耳机，睁开眼睛看我。

他的眼睛很好看，一双迷人眼，瞳孔是浅褐色的，看谁都温柔至极。就连那深棕的细碎头发在晨曦的照耀下都像是披上了一道金光。

长得好看的帅哥，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没有想象中的责骂，他反而笑意直达眼底。

“同学，我送你回教室啊，顺便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说着，不知是不是天气冷的缘故，他搓着双手，更是直接将“兴奋”二字写在脸上。

长得好看但放荡不羁的求偶男孔雀，这是我对他的第二印象。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他伸手抓住我两侧的肩膀，将我的身子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推着我朝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我便挣脱出他的禁锢，忍着怒气说道：“你究竟是谁，你知不知道你很没礼貌！”

他呆愣了几秒，眨巴不停的大眼睛透露出无辜的神色。

良久，他重新理了理衣襟，冲我作出握手的姿势，同时露出了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同学你好，我是F班的陈嘉礼，性别男，爱好女，请多多指教！”

说着，他甚至还朝我鞠了个躬。

没礼貌，但知错就改；有礼貌了，但太多了。

我没有伸手，只是冷淡回应道：“胡黎，C班。”

“胡黎？”

“狐狸小姐，你好呀！”

陈嘉礼仍笑得乐呵呵的，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我想，上帝给他开了颜值的大门，代价便是关上了他智慧的窗户。

“狐狸小姐的数学一定很好吧，肖老头说了，能在数学考试前看课本的同学，都是大神。”

回教室的路上，陈嘉礼这样问道。

彼时的我还在绞尽脑汁地苦想球的表面积公式，只感觉耳边有只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我没好气地说道：“是，我是华罗庚转世，数学考试每每151分。”

陈嘉礼的眼神变得崇拜起来，似装了满天璀璨天空般明亮。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考前半小时，我和他站在同一考场门前面面相觑。

尤其在看到座位表后，陈嘉礼更兴奋了。

“狐狸小姐，华罗庚转世大神，你不会建议施舍给你后座的我几道选择题答案吧？”

人总是向往美好的事物，我这样麻痹自己。

所以在看到陈嘉礼那张帅得天人共愤的脸时，我屈服了。

结局就是出了考场，陈嘉礼亦步亦趋地跟在我身后。

“狐狸小姐，第十一题答案是BD，你却选了AC；第十二题答案是ABC，你选了D。还有前面的单选，你也错两个……”

“所以，”陈嘉礼顿了顿，随即伸出双臂上下扑棱着，跑到我跟前，“二十分变成蝴蝶飞走喽～”

我冷眼瞧着他贱兮兮的笑容，拳头捏紧，怒火中烧。

37度的嘴里，怎么会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3

我“啪”地合上书。

仅仅一页读下来，我早已泪流满面，心脏像被四面八方来的手给撕扯着。

那次考试，陈嘉礼被评为“进步之星”，升到C班，和我做了同桌。

日后我才得知，陈嘉礼拥有聪慧的头脑，各种奖项拿到手软，他才是真正的华罗庚转世。只是他的父母忙于过二人世界，长时间对他不过问，才逼得他用成绩下滑博得关注。

就连他来到C班也是临时决定。

是他为了我，故意控的分。

至于他为什么会缠上仅有一面之缘的我，我也有问过他。

他是这样说的：

“我算了一卦，道士说我命中有一贵人，会在那天出现在操场，她会保我一生平安健康、幸福美满。而那天只有你一个人出现了，我当然要保护好我的贵人。”

是真是假暂且不说，我只觉荒谬。

《人生书》还静静地躺在我面前。

我不想面对与陈嘉礼的过往。

他太过美好，可他所有的美好，都在那个深夜，因为我，倒在血泊中，身体渐渐僵冷。

那个道士骗人，我哪里是陈嘉礼的贵人，都是因为我，害得他失血过多而死。

我想，如果我没有与陈嘉礼相识，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也许就会同那道士说的一样，陈嘉礼会一生平安健康、幸福美满。

我决心要修改。

翻开《人生书》，找到开头。

我去到操场，撞上了陈嘉礼。

白舒去到了操场，与陈嘉礼相撞。

白舒是校花，人美心善、温柔可人，又和陈嘉礼是青梅竹马，二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如果我没有我的介入，想必他们定会成为人皆羡慕的情侣。

是否确认修改：是（✓）／否

白舒将成为道士口中所谓的“贵人”，她会取代我，得到陈嘉礼所有的眷恋。

4

可事情似乎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此次修改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

即使没有操场的邂逅，陈嘉礼还是来到了C班与我做同桌。

和之前的故事情节一样，我们在朝夕相处中，日久生情。

5

学校举办了舞台剧，剧本由《小王子》改编而来，讲了老掉牙的童话故事：公主受了巫婆诅咒，变成了一朵玫瑰花。王子英勇击败巫婆，救出玫瑰公主，献上深情一吻，最后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陈嘉礼出演王子，而我演的则是陪伴王子一路打怪升级的小狐狸。

这似乎给了他明目张胆喊我的理由，“狐狸小姐”这四个字，他整日放在嘴边，叫得更肆意张扬了些。

最后一幕，王子需要对着沉睡的玫瑰公主献上一吻。也就是这里，陈嘉礼撂担子不干了，说什么也不肯亲上一口。

指导老师气得跳脚，指着他鼻子吼骂：“陈嘉礼，你要是敢罢演，我给你记处分！”

陈嘉礼才不管这些，拉起我的手就跑出学校。

路上，我说他太过任性。

陈嘉礼嗤之以鼻：“谁规定王子一定要和公主在一起的？都是套路，没有创新。”

我笑着反问道：“那你想跟谁在一起？”

闻言，陈嘉礼猛地停住脚步，转身正对着我。

他双手捧起我的脸，认真端详起我。

他的眼睛很清澈，清澈到眼底能映出一整个我。

只听他一字一顿说道：“陈嘉礼要和狐狸小姐在一起，”顿了顿，他表情严肃，又补充道：“我说的不是舞台剧。”

青春悸动，心跳在顷刻间停了半拍。

一切来得都是那么猝不及防，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陈嘉礼是天之骄子，我一个低落到尘埃的人怎么会配得上他呢？

就像我现在站在家门前，不知开门后又是如何光景。

搭上门把手，推开门，一股刺鼻的高浓度酒精味钻进鼻尖，紊乱思绪。

“砰！”酒瓶被摔得粉碎，我眼睁睁地看着玻璃碴飞溅到脚边。

我的父亲，他又要耍酒疯。

一只大手向我袭来，随后是头发被拉扯的痛感。我连门都来不及关，就被拽倒在地。

我胳膊护住脸，尽量减少拳头落到脸上的概率。

没多久，拳打脚踢的身影停下了。

这与平日的他大相径庭，我疑惑地抬起头，陈嘉礼的身影撞进我的眼底。

他站在家中唯一一盏白炽灯下，背对着光，模样隐晦暗沉。

他就像是乘光而来的天神，救我于水火中。

再偏头，就看到我父亲瘫倒在地。

察觉到我的目光，陈嘉礼耸了耸肩，一脸无辜：“我就轻轻一推，他就倒了。”

我被陈嘉礼救了出来。

夜晚的冷空气被吸进肺里，惹得浑身冰凉。

“他为什么打你？”陈嘉礼问道。

“喝醉了，也可能是心情不好。”

我语气冷淡，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知走了多久，不经意间，一张电影票塞进我手机，我低头看，是新上映的《匆匆那年》。

陈嘉礼站在我身旁，昏黄的路灯映着他英俊的轮廓。他弯起唇角盯着我，直勾勾地，桃花眼带着明媚的色泽。

6

晚场的影院没多少人，只有银幕发出忽明忽暗的亮光，彰显自己的存在。

悲凉婉转的韵律与虐心的结局结合，我不禁潸然泪下。

陈嘉礼用衣袖轻柔地为我擦拭泪水。

他附在我耳边低语，柔声安慰道：“狐狸小姐，电影都是骗人的，别哭了，都哭成小花猫了。”

我还在啜泣。

“陈寻既然那么爱方茴，为什么又抛弃了她？”

陈嘉礼摇摇头，说他也不知道。

“那你会不会…也抛弃我……”

陈嘉礼没有说话了。

他低着头，四周一片昏暗，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像是在思考。

正当我要发作之时，他突然动了，变戏法般变出一支粉色郁金香。

他将郁金香递给了我。

我接过，把即将奔涌而出的泪水憋了回去。

“别人送花都送玫瑰，你送个郁金香是什么意思？”

我的语气带些责备的意味，但我是装的。

这是我收到的第一束花，从前没有人关心我，更没有人在浓露的夜晚和我看一场电影。

陈嘉礼笑了，我喜欢看他笑。

因为他笑起来眼波流转，明眸桃靥，恍若十里桃花。

对于我的问题，他耐心解释道：“粉色郁金香的花语是‘永远的爱’，陈嘉礼会永远爱着狐狸小姐，不会抛弃她。”

“况且……”陈嘉礼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就像舞台剧讲的那样，王子爱着玫瑰公主，所以他能从众多玫瑰中精准认出公主。而狐狸小姐对于陈嘉礼是独特的，所以陈嘉礼也要送给狐狸小姐独特的礼物。”

我被他逗笑了。

“那如果狐狸小姐抛弃了我，我又要去哪找呢？”陈嘉礼问道。

我思考着，突然手指向荧幕。

电影已经放完了，正在滚动演员表。

“那你就唱《匆匆那年》，听到这首歌，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7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我分明能够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十年前的我是这样，如今亦是。

我抬手捂住心脏的位置，感受它炙烈地跳动。

当初是陈嘉礼捂热了这颗心，让我整个人变得鲜活起来。

原本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们的恋爱轰轰烈烈，我们约定考同一所学校，我们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可这一切都在那个夜晚，被毁了。

我朝窗户的方向望去，外面黑泱泱的、一眼望不到头。

记忆中那个无助的夜晚再次涌上心头，几乎压得我喘不上气。

8

今天被老师留在学校补课，同时今天也是陈嘉礼十八岁的生日，他的父母特意结束蜜月，赶回来给他庆生。

我叮嘱他不要等我，也不要来接我，不要破坏他们一家人好不容易的团圆。

可他不听。

我被一群小混混堵在巷子里，他们的淫笑让我害怕到发抖。

一直肥手向我袭来，我尖叫着把它拍开，却换来了对面一群人更肆无忌惮的挑弄。

关键时刻，陈嘉礼出现了。

他又救了我。

我太害怕了，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我不知道陈嘉礼是怎样面对那近十个人。

他好像受了很多伤，直到最后他倒在地上。

那群混混的情况估计也不好，没管缩在角落的我，互相搀扶着，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听见陈嘉礼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喊“狐狸小姐”，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边。

借着月光，我看他的脸色苍白，毫无往日意气风发的样子。

我想抱他，却触碰到他身下温热粘稠的液体，那液体还在汩汩流着。

我慌了神，开始大喊：“有没有人啊，快打120啊！”

陈嘉礼费力地抬起一直手，触摸我的脸颊。

“狐狸小姐，”他虚弱地叫着我，“还好…你没…没事……兜里有…要送你的…郁金香——”

陈嘉礼死了，死在他十八岁生日这天。

我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

9

巨大的悲怆向我袭来，将我的心撕裂。

我尖叫着，抓扯着自己的头发，一把抓起《人生书》，将它远远丢在一旁。

我陷入深深的懊悔与自责之中。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不能释怀，还是不能接受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死在我们最相爱的那一年。

我经常想，如果我和陈嘉礼没有相爱，他就不会担心我，就不会离开自己的生日宴来找我，也就不会遇上那群混混，与他们搏斗，最后失血过多而死。

我想改变。

可我们是什么时候相爱的呢？

是与陈嘉礼做同桌的日日相处，还是被他从家暴的父亲手中救出，或是他说出那些山盟海誓的情话？

这些都是我与陈嘉礼感情的转折点，缺一不可。

我捡回《人生书》，将它端正摆在面前。

我从出生就被所有人不喜，所以即使我挨打、受辱，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嘉礼失去生命。

他还有幸福美满的未来，他还要走他的康庄大道。

仅剩的两次修改机会，我必须斟酌着来。

陈嘉礼不顾指导老师的责骂，拉起我的手离开了。

陈嘉礼与老师对峙起来，我偷偷溜走，没被陈嘉礼察觉到。

陈嘉礼不放心我，离开生日宴来到学校找我。

陈嘉礼想离开生日宴，却被陈爸陈妈勒令不准出门。

是否确认修改：是（✓）/否

《人生书》提醒您：三次修改生效，人生修改成功。

书页开始翻动，书中的内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

10

考数学的那天早上，我吃完早饭，就想去操场溜两圈。

不知是我运气不好，路上摔了两跤。

我下意识觉得今日不宜去操场，转头就回到教室。

考场上，后座是个很帅的男生，他叫陈嘉礼，我偷看他好几眼，还好没有被发现。

惊喜的是，陈嘉礼竟然转到C班了，还和我做了同桌。我听说他的成绩很好，不应该来这里。

课间，我用圆珠笔轻轻戳着身旁闭目养神的人，忍不住发问：“你为什么来C班啊？”

陈嘉礼缓缓抬起埋在臂弯的脑袋，直起了腰杆。

他单手撑起一侧的头，眸光似星河，带着璀璨的光，牢牢锁上我的视线。

“我算了一卦，道士说我命中有一贵人，就在C班，她会保我一生平安健康、幸福美满。而我刚到C班就和你看对了眼，那一刻，我觉得你就是我的贵人，狐狸小姐。”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叫我狐狸小姐，可能是因为谐音吧。

学校招募舞台剧演员，我去面试了狐狸角色，成功了。

倒是陈嘉礼，刚开始问他，他说不想去，如今不知怎么就当上了王子。

陈嘉礼和老师吵起来了，因为他不想亲公主。

拜托，公主可是校花白舒诶，漂亮温柔的知心姐姐谁不爱？

我搞不懂他。

趁着他们吵架的空闲时间，我偷偷溜了。

没想到，回到家却是父亲的一顿暴打。

他喝醉了酒，用酒瓶子砸我头，用拳头打我，扯我的头发。

我已经习惯了他的家暴。

可那次我竟然在想，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出现，我一定会爱上他。

但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救世主没有出现。

第二天，我拖着伤体去到学校，陈嘉礼看到后很吃惊，追着我问了好几个课间，是谁欺负了我。

我缄口不言，他好像很失落。

几个月过去了，我和陈嘉礼虽是同桌，但过着各自的生活，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

直到这天晚上补完课，我遇上一群小混混，他们侵犯了我，我的人生落到低谷。从此，入目的世界皆是灰色。

我要转学了。

走的那天，陈嘉礼帮我搬东西。

隔着车窗，他冲我挥手，我看懂了他的嘴型，他说：“再见，狐狸小姐。”

我看着陈嘉礼不断倒退的身影，一颗悬着的心跳个不停，好像有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正在从我身边割舍。

11

《人生书》翻到这里就停止了。

我头痛欲裂，脑海中的记忆在流逝。

有关陈嘉礼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

我手忙脚乱地翻到首页，发现原来的字迹变得透明，正在消失。

首页：也许世界上有五千朵一模一样的花，但玫瑰一直是小王子独一无二的玫瑰，就像陈嘉礼会一直钟爱着独一无二、于茫茫人海最独特的狐狸小姐。

我几近癫狂，不断呢喃着陈嘉礼的名字，用手掌死死按住首页，仿佛这样就能将字迹留下。

可还是徒劳无功。

那句话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句话：

狐狸小姐，还要再唱几遍《匆匆那年》，才能回到我和你的那一年？

见此，我如雷轰顶。

我俯身趴在桌上，任由泪水浸透书页。

原来陈嘉礼的记忆一直存在，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那他知道我要抛弃他的一刻，他会有多失望？

可他还是要眼睁睁看着我改了他的人生，按照我修改的内容一步步去做，清醒地明白我们再无相爱的可能。

我还在哭泣，巨大的悲痛让我昏迷了过去，再醒来时，我已经不记得我和陈嘉礼的种种往事了。

我翻看面前的人生书，书中的内容与我的记忆吻合。很快，我就来到尾页。

那里还是空白，我提笔写下：

陈嘉礼，我记得他，是我的同桌，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