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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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伯乐联合主题【品】之走火。

嘭的一声,火盆被砸碎,纸灰四散。鞭炮响,哀乐起,车队缓缓开始移动。第一辆过去的是灵车,透过挡风玻璃能看见副驾驶一位抱着遗照的人正坐在那,面目不清。跟着灵车后面的礼炮车三排仰起的炮筒对着天空,轰炸着震破耳膜的爆裂声。再后面,乐队坐在一辆敞篷货车的斗里,卖力地敲着,吹着,打着。他们车后跟着各种私家车,有轿车、越野车、面包车、颜色混杂显得滑稽又仓促,好在车头前扎着的白花让它们看起来肃穆了一些。车队缓缓地驶离,轮胎扬起尘土,碾过纸钱,带着哀乐像是一群边哭边走的人,消失在乡里新修的柏油路口。街上两旁的人家里,小孩跑了出来四处拣寻着未炸碎的鞭炮。躲在家里的狗也从屋里钻出来了,满地地嗅着。路中间摔碎的火盆里,火星还在挣扎,风刮过去,掀碎了最上层的纸灰,漏出未燃尽的黄色纸钱,火星攀附而上,纸钱顷刻间被侵蚀成灰。两三条狗被吸引了过来,它们谨慎地围了起来,盯着纸灰堆里随风忽现忽灭不愿安息的红色。一条狗缓缓凑了过去,一边凑近一边抽动着鼻头,越来越近,鼻尖将要贴上时,那狗凄惨的一叫,使劲地甩着头后退了两步。紧跟着,另两条狗伏低身体迅速退后,它们被吓着了,耸起脊背如临大敌,冲着纸灰堆开始狂吠。

突然,什么东西砸中纸灰,几条狗愣了一下,扭头就跑,“嘭”的一声巨响,纸灰炸碎,激起了一大片灰烬。一位妇女愤怒的叫喊声响彻整条街,孩子们心虚地把鞭炮藏在了身后,站在原地不敢再动。一会,其中之一被他的母亲带回了家,接着便传来了歇斯底里的哭喊,剩下的孩子互相看了几眼,遂即跑走了。街上刚清净一会,几条狗又回来了,它们找到了被炸碎的纸灰堆,现在只剩下火盆的碎片。狗伸长脖子上前嗅了嗅,然又缩了回来,脑袋一歪,眼里露出疑惑。反身转了几圈,狗又上前去嗅了嗅,最后好似不再有什么了一样,就走了。

中午刚过,在丧席上吃饱喝足的人从主家鱼贯而出,各自踱步到自家或别家门口。街两旁,家家户户的堂屋前都或蹲或坐着几个人。送葬的队伍走了后,伤感肃穆的氛围也随着车队一起消失在他们离去的柏油路口。人们现在无所事事,只好三两成群的嗑着瓜子聊着闲天。就在这个时候刘老头回来了。人们看到他从路口转进来,夯哧夯哧地蹬着三轮车,他头低得很深,把脸埋在扶着车把的两臂间。乡里早年间修路基层太软,早已变形,三轮车颠得厉害,车斗里一堆红色的鸡食槽不断碰撞着铁皮,发出密集的咚咚声。街上安静了,众人此起彼伏的说话声停了,只有刘老头这辆破三轮车的铁皮还在发出的战栗颤抖。人们放下手中和嘴里的瓜子香烟,一边看着刘老头,一边互相交换着眼神,一种奇异的感觉心照不宣地在众人心头流转开。察觉到街上的不对劲,马二从堂屋踩出一只脚,漏出半个身子。他看到刘老头时愣了一下,然后赶忙往路口瞧了一眼,没人。街上有心细的,跟着也回头看了看,也是没人。马二的目光转回来,只见刘老头和他的三轮车正在经过他家的门口。忽然,“梆梆梆”的几下,很突兀。大家顺着声音找了过去,是张春福正骑坐在门框上磕着烟斗锅子,只见他板着一张脸,费力地起身,然后转身回了堂屋。刘老头也扭头看了看,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倒是马二不知所以,他看着张春福家空荡荡的大门,又看了看刘老头的背影,最后冲着街上吐了口浓痰,也钻了回去。

刘老头的家立在街尾,大门面朝乡里的柏油路口。他把车停在了大门口,掏出钥匙,开门,把鸡食槽一对一对拿进院子里去。街上逐渐恢复声响,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地说着,目光偶尔看向正往院里拿鸡食槽的刘老头。大家似乎有着不用不需多言的默契,通通压低着声音在相互交流,密密匝匝混成一片嗡嗡声。刘老头向街上瞥了一眼,眉毛皱了起来,但仍继续着自己的事情。他闷头从三轮车斗里拿出鸡食槽,一手提着一个,再闷着头往院里走,进到院子,搁在角落。塑料食槽很轻,刘老头今天却没了分寸,一会碰着三轮车的铁皮斗,一会又砸着门框,进到院里也没安稳,叮叮哐哐地不知道又碰着了什么东西。街上的人看在眼里,他们的嘴巴使劲地抿着却还是不自觉地裂开了,人们开始低笑,更加起劲地继续谈论着,声音也变得放肆。马二从堂屋里钻了出来,右手拿着茶杯,左手拎着小凳。他把凳子撂在门口坐了下来,瞅了几眼街上的人,眉头一挑笑了笑,然后不急不忙地吹开杯口的茶叶沫子,细细地嘬着。

刘老头忙完手上的活把车推到了大门一侧,街上议论声隐约传来,他面无表情,只是耳朵不断地抽动着。一阵风被从路口吸进街上,带着黄色未焚尽的纸钱与灰烬,打着旋地进来了。它一路兜转,又带着纸钱与灰烬闯进了刘老头的院子。刘老头眉毛猛地一跳,啐了一口,迅速走进院里,拿出笤帚开始往外清扫。街上的人看在眼里,这场景让他们觉得十分有趣,人们相互对视,莫名地笑着。把东西扫出小院,刘老头的额上已泌出薄薄的一层汗,他回到院里,把扫帚一扔便开始关门,门将合上时,刘老头匆匆透过门缝朝街上扫了一眼。“砰”,声音不小,也不大。随着刘老头家的大门关上,街上也如同开了锅似的“哗”,人都开始动了起来,众人再也按耐不住,急忙到处打听着。街两旁的人家,都是三两成群地在嘀嘀咕咕。有人这边听完,又赶忙去那边道。各种说法、传闻在人们的言语中不断更新、推翻,再更新。人们着迷于流言,可只言片语的拼凑也满足不了真相,街上的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东奔西跑忙成一团。唯有马二还坐在小凳上,翘着腿,眯缝着眼睛,仍在嘬着那杯茶。有心人自然没有忽略他,渐渐马二身边也围上了一群人。大家试探性地问询,他却嘬着茶水,摇着头,还摊开手做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其中有了解马二的,则不断怂恿,递上香烟,十分殷勤。良久,仿佛不堪骚扰,马二才用极不情愿的表情开了口。街上逐渐消停了,大家都围在马二的家门口,屏息凝神地听着原委。人群中有人张开嘴巴,有人皱着眉头,有人嘴里不断发出啧啧声。事很短,一会便讲完了,满足完好奇心的人一边议论,一边踱步往回走。可仍有一些闲汉还围在马二身旁,他们一边看着刘老头家紧闭的大门,一边又扭头跟马二反复确认。马二又翘二郎腿,眯起眼睛,默默地点头,显得十分慎重。就在街上的人们还在咂摸,回味的时候,张春福出来了。他一脚跨出门槛,站在原地盯着马二看了一眼,然后抬脚往刘老头家走去。一些人觉得这有些意味深长,便也瞅了瞅马二,只见马二脸上显得有些僵硬。

张春福径直走到刘老头家门口,拍了拍门。大门先开了一条缝,张春福用手抵上,接着头凑到门缝言语了两了句,门陡然打开,张春福走了进去。人们不明所以,就把目光又转向了马二。可马二却皱起眉毛,用手把茶杯盖紧上,缓缓摇头。没得到答案的人们又开始议论,突然间有人嚷嚷了一句,声音不大,许多人都没听清,于是看向那人,只见他撅起嘴巴向着柏油路口掳了掳。一些人开始明了,显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马二倒是听得清楚,他看向路口,那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一阵风又刮了进来,纸灰随之而起,从路口横扫到街尾,而刘老头家的大门紧闭。马二看着,撇了撇嘴,突然间仿佛没了什么兴趣,他起身准备回屋里去。脚还没跨进堂屋,他却被人拽住了,是刚刚给他递烟的人,同时几个刚才身边围着的闲汉也都挪了过来,又围着马二凑成了一圈。那人凑近马二低声地说着什么,另几个人也快速地点头附和。马二听着,表情并不轻松,眉头又皱了起来。几人并不放弃,不断在马二身边叨咕着。一会下来,马二又扭头看了看路口,接着再次看了看刘老头家的大门,他点了点头便起身了。马二拎着杯子向路口走过去,消失在转弯处。

刘老头家的大门开了,张春福跟刘老头走了出来。前者面色轻松地朝自家走去,后者反身锁上了大门,然后走向门一侧的三轮车。张春福瞅了瞅马二家门口,只看见一群闲汉在那蹲着抽烟,没瞧见马二,他便走过去问了两句。对方嬉皮笑脸的回复着,眼睛还不时看向路口。这让张春福的脸色不好了,他掉头疾步走向刘老头,后者正刚骑上三轮车。张春福走到刘老头面前,一边比划一边说着,一根手指头一会指指马二家,一会又指了指路口的方向。刘老头愣住了,他的眼睛不断跟着张春福的手指头动来动去,像是在看却也没什么焦点。街上的人也发现了情况,都放下了闲聊,往张春福和刘老头看去。只见前者不断跟后者说着什么,连比带划。突然,刘老头从车上下来了,他面露狠色,没有理睬张春福,只是快步走到自家大门,开锁,推门进去。没过一会刘老头拎着一根东西走了出来,他把门扇推向两边,用力很大,门扇撞到两边的门柱上,“咚”,的一声。这会从敞开的大门能直接望见刘老头家的小院,刘老头回到院中搬了把凳子坐下,把那根东西立在地上,靠着自己的大腿。张春福看见刘老头拿出的东西,一下子便急了,他冲着刘老头不断地嚷嚷,后者却不理不睬,眼睛只死死盯着路口的方向。张春福侧身站在刘老头门前,神情激动,他一会扭头看看路口,一会又转过来看看刘老头,最后长叹一声气,猛跺一脚,拉着张驴脸回家去了。

街上的人又开始议论了,大家接着之前的话题逗趣嬉笑着。不过其中有些人的话却少了,他们偶尔看向刘老头家的小院,紧簇眉头,仿佛有事压在心头。马二回来了,他从柏油路口转进来,步伐轻松,瞧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得意,他眼睛微微眯着不断跟人招呼着。可往街里走了一段,马二愣住了,他看见刘老头家的门是开着的,而刘老头就坐在小院中间。他脚步顿了一下,不再跟人搭话,快速朝自家走去。马二在那群闲汉中蹲下,几个人三言两句向他说着,渐渐他脸色慎重起来,目光在刘老头腿边的那根东西上转来转去,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马二起身朝对门张春福家走去,张春福在里屋,马二也没招呼,直勾勾就进去了。没过一会,马二出来,脸上表情快速变换着,接着快步朝街上另一家走去。人们看着马二一家一家地窜来窜去,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有人跟他搭话,他也不理不睬,步伐急促,脸色越发难看。走完几家后马二急忙忙钻回自家门口那群闲汉中,他很着急,飞快地说着什么,唾沫星子飞溅,表情严肃,看起来煞有其事的样子。可那些听着的人却不太当回事,他们一边摆手,一边摇头,眼神里一副满不在乎。眼见没人搭理,马二停了下来,眼睛转来转去在想着什么。他拧开杯盖,喝了一大口,却被烫了一下。他忘了,水是回来前刚倒的开水,这会还不能入口,还没擦掉下巴上的茶水,马二仿佛有感应似得猛然看向路口,赵铁军来了。

当赵铁军站在路口时,街上一遍寂静。他仿佛是凭空出现的,没有给人们准备的时间。街上人人对他的到来都不感到意外,只是觉得突然,尤其是马二。马二迅速地起身,跑到赵铁军的跟前,死死抓着他的胳膊往路旁拉过去。赵铁军不晓得马二是什么情况,茫然看向街上的人,被赵铁军目光扫中的人纷纷低下脑袋,或者看向别处。马二把赵铁军拽到路边,凑近他急促地耳语着。赵铁军听着,一开始眼睛里有些迷茫,但十分专注,渐渐他目光中有了焦点,他望向街尾,那里的门大敞着。马二说完后瞪大着眼睛紧紧盯着赵铁军,赵铁军愣了一下,他的目光在马二的脸上扫来扫去,接着忽然看向了地面,没有说话。看着赵铁军的样子,马二立马把腰弯下,把头放在赵铁军的视线下,不断地说着。赵铁军一声不吭,马二每说完一句,他就挪动一下方向,可马二那张瘦长的脸一直晃在他的面前。偶尔从马二的肩上赵铁军能瞥见那个敞着门的小院,但是太远,他看不真切。仿佛累了,赵铁军不再挪动身体了。马二不断张合的嘴一下子就裂开了,他把手扶在赵铁军的肩上,一边不厌其烦地说,一边缓缓用力把赵铁军往柏油路口上推着,力气很小,小到没人看得出来。终于赵铁军动了,他调整了一下身体,脚尖正好对着路口方向。马二抓住时机,绕到赵铁军的身侧,把一条胳膊从赵铁军的身后穿过,扶上赵铁军的右肩,另一只手紧紧贴着赵铁军的左肩。马二保持着这种姿势,试图一点点地把赵铁军带出去。“噗”的一声,街上传来一位女人的笑声。两个男人僵住了,马二嘴巴再也无法说话,只能无力地张着,他缓缓侧过头看着赵铁军,赵铁军两脚被死死地钉在原地,脸涨得血红。街上的男人们急忙开始四处打量,找寻着自家的女人。其中一位,缩头缩脑地站了起来,拽起身边的一位妇女就钻回了房里。

赵铁军胳膊一甩,把马二的手打了下去,扭头就朝街尾走去。马二跟在后面,手舞足蹈,他想伸手去够赵铁军的肩膀,但一看到街旁的众人,他的手又放了下来。马二疾步跟着,费劲地往赵铁军耳边凑,每贴近一次就急切地说上一两句,然后又被赵铁局落了下来。赵铁军的步子很快,他没有搭理马二,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走到一半,他终于清楚地看见了刘老头和他腿旁的东西。那东西有小腿长短,报纸裹着,就那么立靠在刘老头的大腿旁。赵铁军看到那东西,不知不觉步子就慢了下来。他径直朝前走着,眼中已逐渐没有了刘老头,只有那根东西。他一步步地接近,瞳孔也一点点地放大。而刘老头,他看着赵铁军不断地接近,自己如同置身在一个不断被收紧的袋子里,无处可避。他眼角不停地抽动,大腿也开始发抖,刘老头把手伸向侧边摸索,却什么都没有,一低头,东西还在腿边,是他摸到了跨上。赵铁军看到刘老头动作,身子猛然一紧,脚步便停了下来。这时,几条狗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它们从赵铁军前方直扑而出,立在赵铁军面前。几条狗龇牙咧嘴地前趴着,拱起脊背,下巴紧贴地面,眼珠暴突,冲着赵铁军发出低沉的喉声。赵铁军被吓了一跳,他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渗出了汗渍,沾粘着背心,十分难受。他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刘老头,之见刘老头依然坐在原处。赵铁军深吸一口气,抿紧嘴唇,走上前用脚踢踹起来。几条狗躲闪几下后,反而冲着赵铁军更凶恶的狂吠,甚至做上前撕咬壮。赵铁军怒火中烧,从地上捡起碎砖烂瓦就冲狗砸去,几条狗避闪不及,吃痛后嗷嗷直叫,旋即逃走了。

把狗赶走后,赵铁军丢掉手中的碎砖,然后看向刘老头。刘老头坐在原处,右手轻轻贴着那根东西,直勾勾地盯着赵铁军,两人谁也不再动作,就这么互相对峙着。马二站在赵铁军背后,离得有些距离,他身子绷得很紧,伸长了脖子,微微踮起脚尖,然后缓缓向侧面倾斜着身体,就这么偷偷窥视着两人的动静。而街上的人,与马二都差不太多。这一刻,街上一切仿佛凝结成了一个整体,众人的观望,纸钱的灰烬,街口的风,马二喉咙里将咳未咳的浓痰,张富贵烟斗锅里燃烧的烟叶,赵铁军脚趾的瘙痒,刘老头右手的拇指,这一切都成了相互联动的整体。然后,风从路口轻轻地来,顺着地面缓缓前行,扫动了地上的纸灰,把他们带向街尾,送到了赵铁军的脚下。赵铁军被轻柔地一推,往前走了半步。“呀!”刘老头大叫一声,从凳子上一跃而起,落地,两腿叉开,呈半蹲,双手端起那根东西,直指赵铁军。赵铁军一惊,踏出一半的脚立马收回,后脚往后一撤没有踩实,差点失去平衡,堪堪往后芡了两步才稳住身子。刘老头端着那东西指着赵铁军,后者清清楚楚地看见那东西前端包裹的报纸已经破碎,一个黑洞洞的管口正对着自己。马二在赵铁军身后看的清楚,他立马缩回脑袋,嚷了一声便往后跑去。刘老头的手在发抖,那个黑洞洞的管口也不断地在赵铁军眼前抖着,刘老头缓缓地往前挪动,而赵铁军仿佛被隔空顶住了胸口不断地后退。他鞋底贴着地面一点点地往后磨着,磨出一点距离,就立马更换重心,换着另一只脚继续向后磨着。刘老头看着赵铁军在退,便松了一口气,他稍稍站直了身体,又把手里的东西松了松劲后重新握紧,等走到了大门口刘老头便不再动了,赵铁军也心有感应似得不再后退。刘老头腾出一只手,去够大门的把手,没够上。接着他往边上靠了靠,再去够,这次摸到了。刘老头握紧把手,奋力一拽。“嘭”的一声巨响,赵铁军倒下了。

街上的人一边跑着一边大叫,到处都在喊“杀人了!杀人了!”。赵铁军双手捂在胸口,脸上青筋暴露,他死命揪着胸前的衣服,在地上痛苦地扭动。刘老头半张着嘴巴,嘴唇不断地震颤着,两腿一点点地松软下来,瘫坐在地上。他一只手吊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无力地放在地上。那根东西从他手心里滚了下来,报纸散开,露出一根普普通通的钢管。

街尾的角落里,几个孩子正在楞在原地不知所措,其中之一的手中正紧紧攥着一个打火机。看着倒在地上的陌生男人,和奔跑喊叫的大人们。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个年纪小些的孩子被吓坏了,嚎啕大哭起来。另一个大些的孩子立马抱起他仓皇逃走,其他孩子也跟在后面。角落里剩下几支还未点燃的炮仗。

几条狗不知从哪又转了回来,它们围上赵铁军,仍是警惕地缓缓靠近,此时赵铁军已不再动弹了,他张着嘴巴,空洞的眼睛看向天空,一动不动。风吹来,纸钱的灰烬扫过赵铁军的尸体,然后上升,直上天空。几条狗上去闻了闻,然后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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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l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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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Tech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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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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