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初恋的味道怎么样？你看孙少平的体验就知道了

本文解读《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第十六章。

孙少安和田润叶的事先搁一搁，我们跟着作者来关注一下孙少平的情况。

时令已到了夏天，作者说，“这是黄土高原一年里再好不过的日子了”，自然界呈现了“许多斑斓的颜色”，“整个社会依然保持着一种热热闹闹的局面”，只是这种热闹大概并非你所想象的样子：

就政府机关来说，干部们每天上午到城外山上修梯田，“农业学大寨一个高潮接一个高潮，每个单位都有修地任务，完不成任务就要挨批评”；然后下午“通常都是政治学习，一周最少也得占四个下午”。新花样一个接一个，只是最后剩下的无非是一些宣传“形势一片大好”的典型材料。

工作好不好，全在于总结嘛！如果各级领导在总结材料上面批几句话，那工作就完美了。是不是感觉似曾相识？

孙少平所在的中学也是这样，“除过每天劳动半天，各班还组织了学习马列‘三结合’领导小组”，主要内容是“开展批判资产阶级、修正主义和孔孟之道”。

然而，“对于黄土高原千千万万的农民来说，他们每天面对的却是另一个真正强大的敌人：饥饿”；对于孙少平来说也一样。他高中半年完全是“熬”着过来的，除了我们所知道的田润叶给他的粮票让他享受过几顿好的外，“在大部分的日子里，他还是要啃黑高粱面馍，并且仍然连一个丙菜也吃不起”。

光喊口号是解决不了肚子问题的，不然就不是唯物主义了。

少平对能否上完两年高中已经不太有信心了，甚至想过，上了半年高中，回村里做个小队会计已经可以凑合了，不必“硬撑着上学受这份罪”了。

不过想归想，第二个学期他还是来校报名了。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本质上是个热爱求知上进的人，另一方面是有一个女孩子让他舍不得。那个女孩我们已经说到过了，就是和少平一样吃黑面馍的郝红梅。

以前我们说到过，少平和红梅已经借由《红岩》这本书建立了联系，半年时间过去，他们已经“相当熟悉，两个人交交往往，也不拘束了。他们不光互相借着看书，也瞅空子拉拉话”。书上是这么说的：

在这个微妙的年龄里，不仅孙少平和郝红梅，就是和他们同龄的其他男女青年，也都已经越过了那个“不接触”的阶段，希望自己能引起异性的注意，并且想交一个“相好”。他们这种状态也许和真正的谈恋爱还有一段距离。

按路遥先生的意思，在少平他们这样十六七岁的年纪，“这种过早的男女之间的交往并不可取，它无疑将影响学习和身体”，但是因为当时并不具备良好的学习环境，“学习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东西，整天闹闹哄哄地搞各种社会活动”，学生没有什么学习上的压力，加上“各种活动中接触机会多，男女之间就不可避免会出现这种心心思思的现象”。

作者还为年轻人辩护：

在眼前这样的社会里，又是十七八岁，他们谁有火眼金睛望穿未来的时代？别说他们了，就是一些饱经沧桑的老革命，这时候也未必具有清醒的认识，许多人不也是一天一天往过混日子吗？

照我说，路遥先生还是偏理性了，这个社会状况让人们看不到出路是一个方面，但是无论在何种状况之中，男女感情这个东西是始终会存在和发展的。

当然，孙少平和郝红梅倒应该的确属于由于社会问题带来的结果：他们都吃不饱穿不暖，同病相怜。他“虽然少吃缺穿，站不到人前面去，但有一个相好的女同学在一块交交往往，倒也给他的生活带来一些活力”。

明显的表现是：

他渐渐在班上变得活跃起来：在宿舍给同学们讲故事；学习讨论时，他也敢大胆发言，而且口齿流利，说得头头是道。如果肚子不太饿的话，他还爱到篮球场和乒乓球台上露两手。在上学期全校乒乓球比赛中，他竟然夺得了冠军，学校给他奖了一套“毛选”和一张奖状，高兴得他几天都平静不下来。

由于这些表现，他在班上慢慢成了“人物‘，还当上班干部了——选上了”劳动干事“。

他一开始还不情愿，因为这干部的职责好像“糙”了点，但很快就乐意了；别忘了，他所在那个时候，劳动比学习更占据学生的时间。

这个岗位也确实颇有“权力”。

因为每天有半天时间劳动，少平最出风头了，他负责“给大家布置任务，给每个人分工，并且从学校领来劳动工具，给大家分发”。少平就动用了这个“公权力”，“每次都把最好的一件工具留给郝红梅”。

这事本来没人注意，但有一天被跛女子侯玉英发现了，向他发难，说他做事不公平，把好铁锨分给“婆姨”了。她所说的“婆姨”，就是郝红梅。

于是少平的感情遭遇了“见光死”：

他和郝红梅的“关系”就在班上成了公开的秘密，这使他们再也不敢频繁地接触了。两个人都感到害臊，甚至在公开的场所互相都不理睬。而且由于他们处于一个不太成熟的年龄，相互之间还在心里隐隐地感到对方给自己造成了困难处境，竟然都有一些怨怨恨恨的情绪。

书里又分析了少平这种感情的性质：

不能算是恋爱——因为他们实际上没有涉及所谓的爱情，这只是两颗少年的心，因为一个特殊的原因——共同的寒酸，轻轻地靠近了一下，以寻找一些感情上的温热，然而却演出了这样一幕小小的悲剧。他现在心里多么苦闷！尽管严格地说来，也许这不能称之为失恋。但感情上的这种慰藉一旦再不存在，就会给人的心中带来多少烦恼。这是青春的烦恼。

我想可以把它理解为感情的萌芽吧。不过现在刚露头就被风给刮残了。

于是孙少平又陷入了灰心和失望之中：本来他只有肠胃的危机，现在却在精神上出现了危机。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这学期剩下的日子，他是靠熬的，就等着放假，然后新年就不来了。

但是有一件事始终搁在少平心里，那是柳青的长篇小说《创业史》（此书对路遥本人影响很大），这本书是少平从县文化馆借的，红梅借走了它，却一直没有还他。

而就因为现在这样尴尬的关系，他没办法开口问郝红梅要。

直到放假前的两天，郝红梅才把《创业史》还他了。而还书的方式有点特别。当时少平看到郝红梅在前面走。然后把一包东西放在了路边的土台子上，然后头也不回地顾自己走了。

少平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前去一看，原来放的正是那本《创业史》。

如果这种还书方式让少平感到奇怪，那么从书页里掉出来的“一块软软的东西”则让他心跳并且感动了。

原来那是郝红梅给他的一块白面饼：

他拿着这几块白面饼，站在黑暗的学校院子里，眼里含满了泪水。不，他不只是拾起了几块饼，而是又重新找回了他那已经失去了好些日子的友谊和温暖！

就这样，前面还灰心失望的少平，又“重新又对这学校充满了热爱”。新学期一开始，他就迫不及待地来了学校。

这就是青春！这就是少年！

可惜，少平还是想错了，郝红梅所想的，其实跟他不一样。下一回，孙少平就该“失恋”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咱们下回再读吧！

《平凡的世界》被誉为“茅盾文学奖皇冠上的明珠”，这部由著名作家路遥用生命创作而成的长篇小说，以“我们可以普通，但不可平庸”的正能量，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年轻人；但它并不只是给年轻人的，而是适合不同阶段的人或者一个人的不同阶段，与时俱进，常读常新。爱情的深沉、亲情的厚重、友情的真挚、创业的艰难、社会的负重前行……生命的各种形态，都能在这里找到诠释。这是一部值得反复阅读的经典作品，每个为人生理想而奋斗的人都值得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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