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锁明月
一
明月从小就和我们这些小孩不一样。
没爹没妈,先前听嫂子们闲聊说,开私塾的秦先生那天急急忙忙去城里给学生看榜,回来的时候遇上大雨,一不留神在春风馆后面的小院门口跌了一跤,门房知道他爱干净,拿了素白的里衫袍子过来,又让底下人打了盆热水方便他擦洗,秦先生正愁明日送什么字画好,就见门房兀自牵了个女娃娃过来,正是两岁的小明月。
“那门房说年景不好,养不起这白吃饭的娃娃,想问秦先生收不收,我看啊就是欺负人家读书人脸皮薄,春风馆那种地方吃人都不剩骨头的,三两碎银给打发了,啐!”
嫂子们还是气的不轻,我那时却只知明月生得好看,脸上白嫩嫩的,眼神盈盈仿佛要溢出水来,两道眉又长又细,天晴的时候阳光打下来,像盛家的铺子里摆的瓷娃娃。
用隔壁阿良嫂的话说,明月是天上下凡来的仙娃娃,我们是只会给她捣乱的泼猴。
她还特别聪明,我们还在挠头咬笔,左顾右望,想着明天怎么跟爹娘糊弄这糟糕的成绩,秦先生已经快批完她的考卷了。
性格也是十成好,大家都爱和她玩。春天带头去几里外的野山上采花;等天热了划着老七家的船去偷盛家庄池塘的莲子,每人送一捧;等大人收完稻子去田里拾些碎稻穗,丢火堆里就是米花了;下雪的时候那就更有趣了,把雪拍紧实,捏成兔子、老虎或者小猫,水往上一浇,过一会就变冰雕了,放在屋外能一直留到天暖和……
二
但明月的命却一直算不上好。几年后小叔父走大运被一位大官看上,我全家沾他的光也在城里安了家,读完小学堂便再也没回来过。和以前的小伙伴也大都没了联系,上次回乡祭祖才知晓后来的事。
镇子不大,唤南北镇自然是南北向,端着碗从街头走到巷尾饭便吃毕,一条不大的河穿街而过,铺了石板仍能听见水声,西北两边有山绵延,一拐弯便流进了东边的大江。最有钱的盛家住南边,雕梁画栋,街上铺子上百家,大都写了个盛;没钱的人家,譬如我,住北边的羊肠巷子,巷如其名,门口洗个菜,水都能溅到对门阿七家的墙。
私塾在镇子中间偏东,明月住在西边偏房,给秦先生做些浣洗洒扫的活儿,饭菜是万万不能有的,秦先生一身本事都在读书写文,早年丧妻,想给独子阿秦找伴,便去小楚馆抱了明月。明月百事出色,唯独败在厨艺,蒸饭数月,能勉强入口已是不易,唯恐再浪费笔墨钱,当晚秦先生便喊几个街坊邻里拆了自家厨房,每到饭点明月便上街去一香居买来饭菜。
(三年前随便写的,大纲全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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