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花
【九洲芳文】
“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它,多么忧郁的花,多愁善感的人啊”…… ——唐磊《丁香花》
对丁香花,我一直误解了很多年。
我以为的丁香花,是我童年时最熟悉的那种花。
童年记忆里,开满了丁香花。
年轻时的母亲,很喜欢花儿。母亲在小院的每个角落都种上了花。
都是些不起眼的小花。
有鸡冠花,红红的,肉肉的,很像家里大公鸡的鸡冠。我喜欢用手去一遍遍摸它——家里大公鸡是不敢摸的,会啄你。摸着鸡冠花好像真的摸着鸡冠似的,手感极好,肉嘟嘟的。
还有指甲草,生命力极强,花朵可以用来染指甲,不同颜色的花染出不同颜色的指甲。
指甲花开的时候,姐姐和伙伴们把花朵捣成花泥,涂在指甲上,再用蓖麻叶子包上。
睡一晚起来,解开包花的叶子,指甲真的变色了,第二天大家互相炫耀着自己的指甲。那算是最原始的指甲油吧,纯天然无污染。
作为小跟班的我也试着包过一次。晚上包好,结果早晨起来,包花的叶子早不知去向,花更是无影无踪。
不知是我睡觉翻得太厉害,还是包叶子的细绳没系紧。总之,指甲没染成。于是作罢了,再没试过染指甲。
在这些小花里面,母亲最爱的就是丁香花。
严格说,那花不是丁香花,只能叫野丁香。但当时没见过真正的丁香花,加上叫习惯了,一直把那种花叫做丁香花。
那种花生命力极其旺盛,一长就是一大株,几株就是一大片,每一朵花都像一个正在吹响的小喇叭。一株能开很多花,开花的时候,像是很多个彩色小喇叭一起吹响,真的是花团锦簇,感到无限繁华喜悦。
花有各种颜色,我们家里种得最多的是紫色丁香花。花开时节,院子里,台阶旁,窗台下,到处都是丁香花,花香四溢。年轻的母亲穿梭在花丛中,像美丽的蝴蝶。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家里不再种花。
很多年没见过童年的丁香花。在扬州读书的时候,和室友出去玩。无意中在田野里看见几株这样的花,我脱口而出:“丁香花”!
室友马上否定了我,“这种花不是丁香花,丁香花不是这样的”。我不禁黯然神伤:难道我喜欢了很多年的花,竟然是个错误?
不过,我很快就释然了:虽然名字叫错了,但花还是我喜欢的花。就像我喜欢的人,就算叫错了名字,人还是那个人,是我喜欢的人,这就足够了。
还是习惯把这种小花叫做丁香花。一提到这种丁香花,就会想到母亲,我把这种花当做母亲花。
唐磊的《丁香花》在大街小巷传唱的时候,我刚大学毕业在一个县郊的学校做老师。
那所学校是我走向社会的第一站,那里有我很多第一次:第一次工作,第一次做老师,第一次做班主任(也是唯一一次做班主任)……
每天上完一天的课后,晚上还要和邻班老师一起转宿舍,看望孩子,催她们早点上床睡觉。
现在想来很辛苦,但当时一腔热情,每天跟打了鸡血似的,乐在其中。尤其是置身那些单纯热情的孩子中,听她们围着我叽叽喳喳逗乐的时候,心里满满的都是新奇和欢喜。
那年元旦晚会,我们班的女生编排了一出话剧,话剧名字就叫《丁香花》。
故事讲一个美丽的城市女孩到一个边远乡村支教,她一心扑在教学上,自己得了绝症也来不及治疗,最后因为无法医治去世。
话剧结束时,台上响起了这首忧伤的《丁香花》。当时当地,那般情境,没有谁不被感染。我的泪不由得流了出来,好像我就是那个女教师,身边左右的很多老师都被感动得哭了。
现在每当听到《丁香花》这首歌,我就会想起那部话剧,好像这首歌曲是专为那位去世的女老师而写。
最近又听到一个悲伤如歌曲《丁香花》般的故事。
朋友的高中老师,年纪轻轻,才四十几岁就患绝症去世了。
他们是老师工作后带的第一届学生,朋友回忆那位老师,“他教我们时刚大学毕业,比我们大不了几岁,长得真是帅,高高大大,单纯而热情,是那种带着羞涩的大男孩。”
“至今还记得,”朋友难过地回忆,“因为个子太高了,板书写到黑板下方时,老师不得不挺直了上身蹲着马步板书。天不热,但因为板书太用力,老师后背的衬衣都被汗洇湿了一大片……”
就是这样一位让人喜欢、让人敬重的老师,早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个多姿多彩让他无限眷恋的世界。
这个故事,让我又一次想起了丁香花,想起了那首让人伤感的《丁香花》。
跟丁香花有关的一切,都是那么忧伤,那么美丽。
万千情绪,难以言表,不如一起再听听那首《丁香花》:
当花儿枯萎的时候,当画面定格的时候,多么娇嫩的花,却躲不过风吹雨打。
飘啊摇啊的一生,多少美丽编制的梦啊。就这样匆匆你走了,留给我一生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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