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人间词话》境界的“笨方法”与“蠢方法”

对于诗词的三重境界,我有一种笨方法去理解境界的高低,对于我这种脑瓜子不太灵光的人来说,这种笨方法尤其有效,让我可以更好分清“境界”这一说。(但总有种亵渎的感觉)

第一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第二重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第三重境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个人看法是这三个境界分别代表流露的“情”的清晰程度不同。

情 和 情 之间是不同的,有的 情 很清晰,比如说悲伤,欢喜。但有的情难以表达出来。诗词的第一重境界的 情 一般都是清晰之情,但到了二重甚至三重境界, 情 也就愈发模糊,尽是不可定义之情。

诗词的第一重境界中,悲情显而易见,西风凋碧,天涯路远,思愁难解难化。到了第二重境界,情便开始模糊,结合全词我们可以看出作者柳永是将异乡羁旅的落魄之情与同爱恋之人的缠绵思绪杂糅、融合,进而使 情 变得模糊。最后到了第三重境界,情变更加扑朔迷离,试想一下,当你在街上看到一个极雅丽、出挑的美人从旁经过,你犹豫片刻,最终回首一看,那时的情是怎样的呢?而该词中的情大类相同,欣喜、惊讶,除此之外,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在其中,一见钟情吗?但先不说“一见钟情”它本身的模糊性,从常理而言,应该不到一见钟情的地步,可见第三重境界的模糊,用“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去理解应当是不错。

粗俗点说,境界的高低看的是传达的情多么模糊,毕竟越是模糊的情越是难以表达。举一个例子,李商隐的《锦瑟》,这首诗模糊朦胧的程度想必不用多说,它给古今中外多少人留下了广阔的思想空间,可以说,决定此诗之情的人已不是李商隐,而是每位读者。我想《锦瑟》归属于第三重境界应当没有疑问,这当然是在我这个笨方法理论下的结论。我没有说《锦瑟》里某个句子归属于第三境界,因为我发现,《锦瑟》并非那种妙手偶得或者苦心孤诣出来的,它整首诗浑然一体,它的境界是用整首诗带出来的,与其他的诗词相比,它的境界融在每一句里,分配的很均匀,难以排个先后。

那么这里就引出来了我理解一首诗词境界的第二种方法,我叫它“蠢办法”,也就是先找出诗词中境界最浓的一句体会,再去以此为主干来理解整首的境界。

我先说“蠢办法”的局限性,那就是它对于好的作品,也就是境界高的作品会有效,但如果是针对平平之作,其本身境界就不高,那么其中佳句的境界也不会很浓郁,也就难发觉。再者就是如同《锦瑟》一样的作品,其境界在每句里分配均匀的了。这是我能想到的局限。

接下来再举个例子。

黄鹤楼 崔颢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那么这首诗哪一句“境界”最浓呢?是颔联“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为什么这么说?我们先道理论证一下,第一句中“黄鹤”接连两次出现,这种已经被各路诗词达人玩烂了,但是第二句中却再次引来“黄鹤”,并且竟然与第一句毫不违和,这便是升华。其次,从意思上来说,昔人已乘黄鹤离开了,此地只剩下了黄鹤楼,那么应当是接着从黄鹤楼往下写,但是崔某却笔锋一转,笔墨依旧飘在黄鹤身上,与黄鹤一同远去,很有新意。当然我见识太短,还是用典故更有说服力。

“ 李太白过武昌,见崔颢《黄鹤楼》诗,叹服之,遂不复作,去而赋《金陵凤凰台》也。其事本如此。其後禅僧用此事作一偈云:‘一拳搥碎黄鹤楼,一脚踢翻鹦鹉洲。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实际上李白的《金陵凤凰台》纯属是抄袭了《黄鹤楼》的格调,后来李白又多次借用,好像是试图超越此诗,但最终未果。

现在你应该不仅知道了为何颔联是境界最浓的一句,应该也感受到了这一句的境界,但是害无法找几个词形容一下,但实际这一步反而很简单,一去不返的黄鹤其实对应的就是羁旅途中的诗人,而“空悠悠”也是首先亮出了淡淡的愁绪,可见这首诗的境界应当与“乡愁”有关,而事实确实如此,崔先生旅行了这么远,想家了。

“笨方法”与“蠢方法”也只是我初出茅庐的第一眼,“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这同样也是我“问夫婿”的作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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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Z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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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Tech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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