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行万里（九）——走向白哈巴
离开可可托海，准备开启442公里近7个小时的旅程，前往“神的后花园——禾木”,网上搜索可住的酒店，发现禾木一房难求，六人间的上下铺一人床位就是300左右，而十几平米的大床房或标准间都在1000元左右，真是让人望而生威。联系之前刚去过的朋友，介绍了一家叫做“北疆之家客栈”的民宿。女儿因为昨夜在可可托海镇没有空调而心有余悸，和老板打电话，听声音很热情，还保证说当地都没有空调，但是晚上绝对不会热。之前在网上也搜到过，似乎偏处一隅，风景清幽，于是当即定下，讨价还价，给了一个还能接受的价格。老板建议别再往禾木去，说禾木那边商业气息过于浓重，同时提醒要在经过布尔津县时把车加满油。本来就对过度开发和商业氛围过于浓重的景区心存畏惧，之前也见到过摄影师们拍的白哈巴的星空照片，美伦美奂，加上老板说话热情，并且听起来颇为熟悉当地旅游攻略，当即决定改变路线，提前交了600元的定金。人与人之间其实不必过于设防，而是需要更多的互相信任。老板又顺序发来了三段导航路线，于是按照三段导航，经过北屯市和布尔津县前往。
路上大多是省道，两边是稀疏的草原，不时可以看到放骆驼的哈萨克族的白色帐篷和三五成群的骆驼。有一家不知是哪里的轿车，撞死了一只穿越的小鹿，停在路边，也不知是要报警，还是等待官方处理。
在进入哈巴河前，两山间有一片开阔的草原，牛马成群，悠闲地吃草，过马路的牛儿似乎并不担心来往的车辆，或站在路的中间驻足，或站在路边遥望，毫不畏惧风驰电掣来往的“铁皮装甲”。远处星星般点缀的白色蒙古包，星星般点缀在山腰草甸，宛如绿毯上滴上了几滴白色的广告色，呈现出一派草原风光。
下午六点左右，车子深入山区，路边的草甸开始呈现一种绒绒的绿，我们已经进入哈巴河，路边山坡的植被很奇特，如同哈巴狗身上的斑点，一簇簇生长而不是成片，白哈巴的名字难道会由此而来？
再往山里走，植被越来越茂盛，交叉着草甸，木屋，颇有北欧风格。
在白哈巴边境警务检查站，我们的车辆被武警拦住，查问有没有边防证。由于此前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能停车办证。旁边的小楼里有临时办证的窗口，一名新疆的警官很耐心、很认真地录入了每个人的身份证后，为我们一车的四个人办了一张共用的边防证，我们这才算是真正进入白哈巴。此时的白哈巴，已经没有了入山前那种癞皮状的凄惨斑块，而是树木稀疏，草地清幽，似乎多少年来从未被人打扰过。各色小花静静地在草地上开放，阳光透过花瓣和叶片，晶莹剔透。
途径一个观景台，立着“中哈边界大峡谷”的石头，大家停车留影。原来我们已经处于中国和哈萨克斯坦的边境线上。当年，局里往新疆送移迁的劳务工时，记不清生产建设兵团的几连，有一座中哈分界的小桥，桥的中线就是中哈边界线。我们坐在桥中央的栏板上，调皮地将屁股移过中线，然后又快速地收回，兴奋地叫着，我终于出过国了，出过国了。有更加胆大的，竟然走过中线几步，但马上被随行的新疆朋友叫回来，提醒说不能走过去太多。远处有哈萨克斯坦的边防军人在看着呢！如果做的太过，有可能那边还会开枪警告，结果吓得大家连连退回，再不敢越雷池一步。想来，那也是一段美好的记忆。现在，站在边防线前，遥望对面连绵起伏的山地，却没有看到对方的哨所。
中哈边界大峡谷的下面，有一条蜿蜒于丛林中的曲曲折折的河流——阿克哈巴河，这就是中哈两国的界河。阿克哈巴河属于额尔齐斯河的支流，在哈萨克语中，哈克是“白”的意思，哈巴是指茂密的丛林，如此想来，这条河流应该就是白哈巴河了，白哈巴的名称或许由此而来。目前，因为尚处夏季，林木繁密，枝叶茂盛，还不能完全看清哈巴河迷人的身姿，等到秋天林木金黄，叶落枝疏，碧蓝的河水，金色的疏叶、灰白朦胧如同烟雾的树木枝条间，白哈巴应该完全呈现其优美的曲线和色彩，那时候，当该名符其实地不愧于“上帝的泪痕”了。
再往前走，无意间发现车的左边竟然紧挨着的就是连绵不断的铁丝网，盘盘团团，防护严密，应该就是边境的防范措施。从地图上看，我们也是正沿着边境线前行。从地图上的位置，可以看出我们正处于公鸡尾巴的正上方，处于哈萨克斯坦正西方向与蒙古国的交界处。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到离祖国这么远又这么近，心中莫名地涌出一种自豪和激动。离国游子是否是一种比这更强烈的情感？
沿边境线继续前行，到达喀纳斯景区铁热克提门票站。白哈巴是喀纳斯景区的一部分，我们将要住进的，其实就是喀纳斯景区内，如此想来，感觉很是庆幸。喀纳斯之游，住进了景区里，原来设想的游禾木，住贾登峪，第二天再游景区的想法多么的无知和失算！能够日夜欣赏或者欣赏日夜的景区风景，何其有幸！
白哈巴入口的门票30元，48小时内可以随便进出，自驾车辆自然可以往返慢品景区风景，想来真可谓良心收费。换在别的景区，两天的停车费最低也得20元，依然也不会包含景区门票，何况，女儿作为在校大学生，还是按半价购票。
七点半后，带着一双饕餮贪婪的眼睛，我们欣赏着沿途的风光，到达目的的。途中经过一处边防连营地，只能远远拍照，又经过一个网红打卡点儿，就是国家民委树立的“白哈巴特色村庄”标牌石，酒店老板介绍的“西北第一村”的标志碑，匆忙之间却疏忽了。对于网红和抖音直播者，这些都是他们炫耀和兜红的地点，自然是逢卡必打。而自己，更多关注实际的风景，只是捡着卡点换人的空档拍一张无人的空景，不愿让那些陌生人脸和pose而不美的元素干扰自己。
我们要住宿的北疆之家客栈处于白哈巴村的核心，并不是图片上显示的身处旷野。但这并无影响，因为，白哈巴就是身处旷野幽谷的一处世外桃源。客栈里只有六七件小木屋，错落分布在长满半尺深青草的村子里，青草开着各色小花儿，不经意间还会有小牛钻过栅栏，跑进来吃草。老板接住我们，安顿好住宿，详细介绍和讲解了周边的景点和游览的路线。院子围栏用粗细不一的树干随意搭建而成，留着巨大而稀疏的格栅。小木屋干净整洁，设备还算齐全，床铺也很干净，屋里白天也是凉爽清新，看来确实不需要空调，这一下就解除了我们害怕闷热，没有空调的担忧。搭屋的木板并非通常小木屋那种严丝合缝地连接，板与板之间都留着半厘米的接缝，很好奇地看了木板间接缝的填充，竟怀疑是用牛粪填糊，然而涂抹平展，毫无异味，环保而实用。因地制宜，或许这就是图瓦族的建筑风格。本以为白哈巴位处中哈边界，距离哈萨克斯坦东锡勒克只有1.5公里，村里住的应该是哈萨克人，没想到竟是图瓦族。关于图瓦族，自己一无所知，在此后去喀纳斯观鱼台的路上，才听到一个老新疆关于图瓦族的介绍。
所住的客栈院子很大，房间门前是一片草地，长满了蒲公英等各种各样的青草，不加修饰，自然生长，充满了一种自然和野性的美。妻子很高兴地拍图片发给闺蜜，闺蜜既带羡慕又多是调侃地说，我们所住的院子像一个猪圈。呵呵，听起来不舒服，然而又似乎有点恰切。我们不难受反而却颇感满足，喀纳斯之行，不论禾木或者白哈巴，所要者就是这种野性的宁静淡然和野性，其实说马圈或许比猪圈更为贴切，毕竟，游牧民族，正如我们所熟知的那个马上民族，也正是人马共居，厩屋想连。而图瓦族与其确实是有着密切难分的关系。
很高兴地发现屋子里有可以移动的桌子，而这似乎是店家提供的的院外品茶小餐的有心之作。自带的有野餐的火枫折叠炉，还有丁烷气罐，还有提前准备的挂面和葱姜盐醋，可以开展简单的野炊。于是，摆开阵势，拉出桌子，从院里现采现掐蒲公英叶子腌制凉菜，用带来的黄瓜火腿肠咸鸭蛋，拼凑成两荤两素，加上水煮的汤面条就凑成了标准的四菜一汤。喝上两杯小酒，享受着白哈巴的清新空气和木屋小筑的独特风格，听着远近小牛偶尔发出的哞哞叫声，真是心情愉悦，如同身处世外桃源。要不是同行者是女流，想来必然又是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期间，不知何处来的野猫，闻味而至。野猫皮毛干净，眼光清亮，馋吧吧地仰头盯着你，让你不由心生怜悯，喂了火腿肠，再喂焖鸡肉，小猫吃后竟然再不离半步。这让一直闹着想养猫的女儿非常兴奋，竟不顾人家是野猫还是家猫，充满爱抚地撸起猫来。小猫竟很温顺，似乎遇着旧主一般，颇为顺从地躺在脚边任其爱抚。媳妇说，猫是奸臣，嫌贫爱富。唉，如此描述猫之情态，也似乎恰如其分！下午七八点的时光，白哈巴的光影很好，随手一拍，拍出来的照片就是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就是一副不需要任何修饰的风景画。
有几个四川的游客从外返回，看到我们正在野餐，颇为惊奇而羡慕地问：哈，你们还带着炉子啊？”，哈哈，自驾的方便就在于，可以很全泛地带上带你喜欢的东西，说不了就会有不时之需，而那样才能够满足你内心和旅行的乐趣。
晚饭后九点，天色依然大亮。按照老板之前的介绍，决定爬上北边的山头去看白哈巴的日落。爬上山头，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背着笨重的摄影包、三脚架和滤镜包，喘喘吁吁爬上山头，太阳已经落在哈萨克斯坦那边的山峰下。当天的天际没有一丝云彩，夕阳自然也少了绚丽，带的渐变滤镜长期未用过，用起来真的不熟练，加上几分钟的时间，太阳已很快的坠下山脊，天色暗淡，因此只是简单的拍了几张不很满意的照片，就又兴趣盎然地晃悠着下了山。或许，今天就应该像那个爬山时遇到的小伙子。当时看到我的镜头前加着方形的滤镜，他感慨而自我满足地说“呵，你这个滤镜不错。本来我想带相机上山的，后来想想，最后决定还是带一瓶啤酒”。想来，一个人坐在山头，吹着山风，喝着啤酒，遥对远山和落霞，淡忘繁华与荣辱，那种把酒临风的惬意，似乎又比背着相机和沉重的包裹要潇洒的多！老来聊发少年狂，有机会，不妨也体验一下那种洒脱和狷狂！
拍照回来，夜色渐重，西北第一村白哈巴正陷入宁静。除了一两处民宿的轮廓装饰灯的亮光，整个村子似乎正在沉入黑暗之中。真的好喜欢这种纯粹静谧的夜间时光！
十一点多，恋恋不舍地上床睡觉。 木屋的隔音不好，可以清晰听到隔壁房间里的聊天声，也能清楚听到附近人家老牛发出的哞哞叫声和狗的汪汪吠叫，更衬托出原始乡村的静谧。屋子里没有空调，但却感到清凉甚至还显得有点冷，盖上被子刚刚好。这样的乡下之夜，这样舒服的气温，自然是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觉了。
白哈巴，美好的体验已经开始！
晚安，白哈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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