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不再来

——致我们逝去的青春

一些人和事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再也记不起。但是轻轻擦去岁月的烟尘，一些事却依然清晰。

只因你在人群中多看了我一眼，只这一眼，我却用一生的时光去回味。——题记

翻看着眼前的这本儿相册，在夏邑师范上学的情景浮现在眼前，却再也找不到你的照片。你曾送我的那张照片，在最好的年纪里，那张青涩的照片伴我度过一段多么美丽的时光，后来却被我撕毁了，因为当时我要与另外的一个姑娘结婚了。从此各自安好，彼此忘却，互不打扰。后来就拼命的工作，努力的赚钱，一家人平安健康，一切都好。

  “玫瑰花瓣一片一片片凋落在眼前，你的誓言一点一点点回荡在耳边，那挥不去的缘 ，弥漫了我整片天，爱的往事一件一件件甜蜜的蔓延，你的影子一天一天天，拉长了思念，在梦里吻的脸，却来不到我身边。我对你太想念，太想念，那爱过的心还在祈祷再见一面……” 

一曲《太想念》像一阵风，推开了我的心门，重新撕裂了我的伤口，又一次掀开那些尘封的记忆。

          一、美丽的相遇

1996.3.12

夏邑师范培养的定向师范生，将来大部分是要回户口所在地乡镇教书的。所以对学生“听说读写”的能力培养非常重视。特别是普通话、毛笔字、硬笔书法的训练。每个班里都有“推普员”（即推广普通话宣传员）就是教本班同学朗读词语，散文。我可能是小时候听爷爷的收音机听多了，从小拼音学得就好，普通话当然标准。真想不到，关键时刻爷爷的收音机帮了我。6班有三名推普员，另外两名是女生，都来自县城，只有我来自农村。

教学楼2楼西楼梯口，语言文字工作部部长孙悦给大家开会：“推广普通话是我们这一代中师生义不容辞的责任。咱们这些推普员是班里的精英，一定要认真教，但是更重要的是保证同学们认真学。书法艺术是国粹，我们更要继承。我们要带领大家做合格的人民教师。以前，我们自己管理自己班的，但是总有同学偷懒。教读时不张嘴，练字时看小说。从今天开始，大推磨检查，一班的推普员去二班，二班的推普员去三班……以此类推。检查结束后到这里汇报。”

确实是不好意思，你来监督了，如果扣人家班里的分，人家肯定不会欢迎你。下次再去时，班里56个学生都会给你翻白眼。因为月末，学校会根据班级积分的高低进行分层，一等奖的班级发放全额饭票补贴-----每人40元，三等奖的班级每人20元。谁扣了班级的一分，班级就罚这名同学10块钱。当时十块钱能让一个女生吃一周的饭。所以，好多学生会干部背后都会挨骂的。就看这个度你是怎么把握了。

晚自习监督练字，我被派到七班。但是去之前，必须向自己班的学生传达一下纪律。我从自己座位上端了墨汁，拿了毛笔，又拿了个作业本儿，便走上了讲台。我拿起黑板擦拍了拍桌面，班里迅速静了下来：“大家注意一下，静下来练字，检查非常严格，如果你被记名儿了，你的成绩就是不及格，而且还会被扣1分。从今天开始，“大推磨”检查，马上学生会派来的监督人员就要来了。主要就是查说话，吵闹，大声喧哗的。好，现在开始，好好练字。”

刚出门儿碰到即将到我们班里来监督的杨敏，她是5班的。她在门外边儿一直打转，哭笑不得的说：“我都不知道怎么能进六班去。双腿光打哆嗦，自己看自己班的多好。你说乱跑啥？”

“那正好，我给你开了门儿了，你坐我那儿吧。给赵锋一个桌。”

我在七班儿的门外边，也是转了两圈儿才慢慢推开门进去。七班的同学一看检查的来了，迅速静了下来。嘻嘻，都怕扣分。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荣耀感。

七班，我只认识孙伟光，他是小记者团的，爱好文学，他笔名叫“孤雁”，来自商丘县。他和我一样，经常往报社投稿，虽然投不中，仍锲而不舍。当时，我们心里都装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我站在门口，手里端着墨汁，捏着毛笔，本子。东西实在太多了，现在我才后悔忘了拿来庞中华的钢笔字帖，软笔书法占用的地方太大。我想放在讲台上，众目睽睽之下，却又不好意思。恰好，孙伟光在向我招手，他坐在中间的南半边好像是第四排。孙伟光的同桌也出去检查去了，我就走过去，他帮我收拾桌子。

我坐下来，开始练毛笔字。我发现孙伟光正在用字帖做掩护，聚精会神的欣赏一份报纸。我用胳膊碰碰他，提醒他好好练字。他把那份折叠了的报纸递过来，指着一首小诗让我看。这是一份《夏风报》，是夏邑县县政府宣传部主办的。这首小诗的题目是《我是一颗小草》，内容如下:

“既然长不成参天大树，

那就甘心做一棵小草。

虽然不能散发出花的芬芳，

但我自有我的青绿。”

作者一栏却写着：夏邑师范九五级7班 乔颖颖。

“乔颖颖是谁？”我不禁惊讶到说出声来。

谁的作文如果能让语文老师当范文在班里念一遍，着实会让同学们羡慕一番，更别说是上报纸了。

孙伟光用手指了指他前面座位上的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生。那女生听到有人叫她名字，于是向后转身。两个长辫子迅速甩到一边去了。同时好多同学往我这儿看。

开始有人小声议论：“自己都不自觉还查别人呢？”我知道我已经违纪了。我今天晚自习再也没资格扣别人的分了，其实我也没打算扣谁的分。但是，我随时有可能被别人举报。

后悔一阵子之后，我才注意打量这位乔颖颖同学：圆脸，大眼睛，刘海特别齐，正好到眉毛，薄嘴唇，嘴角漾着笑。她的笑容，让人联想到早晨带着露珠的花瓣。白色的衬衣，一尘不染，肩膀处高耸起来，显得特别有精神。

她转身把那份报纸抢走了，嘴里责怪孙伟光道：“我不让你看了！”

孙伟光立刻小声解释说：“唉唉，有客人，客人要看。”

她又看了看我说：“看就看呗，那么大声音干嘛？”她似乎有些生气，但是嘴角一直漾着笑。她的声音很独特，带着浓浓的鼻音。

这时候，七班的班长程文博大声说：“都自觉一点，别扣了分。学生会的在走廊上遛着来。”

这句话真的让我很没面子。毕竟说话声是因我而起。

终于熬到19：30，新闻联播结束。我走出了七班，到二楼走廊西头楼梯口集合汇报监督结果。

我对七班的评价结果是：“较好”。 “较好”是比“正常”更好的一个档次。

渐渐的，我喜欢去七班去监督。而且每次都是报“较好”。七班的同学对我也很热情。我喜欢去七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多看一眼那一位漂亮的女生乔颖颖。虽然她不怎么注意我，但是机会应该是可以创造的。

我开始向孙伟光询问一些关于她的事，终于知道她家在永城酇阳镇。

由于我管理的相对宽松，七班的学生渐渐在自习课上开始说话，看小说。

我报告“较好”引起了学生会语文部部长孙悦的注意。有一次她生气了：每次你都是报告“较好”，你坐后面连屁股都不动一下，你怎么知道前面的学生做了些什么？

“挺好的，还能做什么？”我一头雾水弄不明白咋回事。

“难道非得杀人才算违纪吗？我到那儿一下子就抓住两个看课外书的。”她说。我哭笑不得，只得说“下次一定注意”。

第二天早上，我去七班监督普通话训练。必须要整顿纪律了。我走上了七班的讲台，用最标准的普通话讲道：“同学们好，我来咱们班监督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一直给咱们班报的都是“较好”。可是呢？领导说我报的不真实，因为咱们班的同学确实有不好好练字的，教读时也有不张嘴的，甚至还有看课外书的情况啊！以后呢，我上报的时候，还是上报“较好”。我绝对不会把咱们班的某一位同学给报上去，因为报上去之后可能不仅是10块钱的损失，还牵涉到班级的评估。但是呢，你若是被他们抓住了-----被学生会的抓住了，我也就没办法了，保不住你了。如果我徇私舞弊，他们会扣我五分。所以咱们大家都要珍重我们在一起的缘分，我希望我们不要闹出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来。所以请咱们大家都自觉一点。谢谢！”

“好！”他们欢呼了起来。

七班的同学不禁为我鼓起掌来。我在七班好像是在发火，其实让我们的关系更贴近了。我看见乔颖颖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在胸前比了个大拇指。看来我还真说到同学们的心窝里去了。我心里比吃了蜜都甜。

后来每个课间，她每次出教室总不忘往我们6班这边儿望一下，就好像我每次出去回来总是喜欢向七班望一眼一样。有时候，我会看到她在座位上站着和别的女生互掐打闹，然后被人家摁在桌子上“咯吱”地笑个不停；有时候我会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睡觉；有时候会看到她隔着几个人传作业，结果人家没接着，她惋惜地捶胸顿足……不管看到她在干什么，只要我能看见她还在那里。我就会很高兴。

我的形象在她心里已经有了定型吗？大概是爱说、爱笑、爱玩、爱闹、调皮快乐、风度翩翩、言行文雅而又艺术等词语。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继续加深了解，建立起纯洁的友谊。

又一个早上我到七班儿监督散文朗读，在门口遇见播音员姚红秀，她是七班推普员，又是学校广播室播音员。她说：“今天我们班没人教读书了，我们的推普员乔颖颖嗓子有毛病，需要开刀之后才能上岗。我现在要去广播室练习稿件。要不，你给我们教一下也行。”

我说“行”。

那天早上，就是我教了七班的普通话训练。我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

“《匆匆》，作者朱自清……”我开始教读散文。七班的同学学习地很认真，只是坐在第三排靠近南过道的乔颖颖不跟着读，还不停地拿软纸擤鼻涕，眼睛里浸着眼泪。我判断她一定是感冒了！

      二、初恋的滋味

      我很为她担心。所以，早饭后，我专门以找孙伟光玩为借口，再次去了七班。

我和七班的男生在一起说笑。后来她来了，把碗放在抽屉里，开始做作业。

我一看见她，心里就跳得厉害，甚至说话结结巴巴。我就故作镇定，坐到她前面的座位上，非常“自然”地转过身子，问她：“乔颖颖，你怎么了？是扁桃体发炎吗？”

“你怎么知道的？……”她猛一抬头，话还没说完，又咳嗽起来。

果然，她说话的声音闷了许多，鼻腔的共鸣也更重了，但是她的声音就是好听！

“今早上听姚红秀说的。”

“没什么，只不过感冒了，我不想教普通话了。”

“为什么呀？”

“我不会。”

“这怎么能说不会呢？只要用点时间，自己练练就行了。”

“我没有时间练，我忙的很，我报自学考试了。我报了四门儿，忙坏了。你报吗？”

“我没报！”我说。

当时我第一次听说在校师范生可以参加自考大专。其实，我对自己的未来根本就没有一点规划。

“颖颖，你家是酇阳镇哪边儿的？”我开始切入“正题”。

“在酇阳街上。”

“是吗？”

“在酇阳东街。”

“过年的时候，我上我大姨家去，真想去找你呢！”

“你大姨家在夏三楼，我听孙伟光说过，不知道在哪边儿。”

“就是酇阳镇的最西边儿噢。

“你家在哪儿呢？”她问道。

我说是“业庙的李寨。”

“业庙？我以为你在虞城呢。李寨李河，我去过，好像是接骨头的那个庄。我小时候去看过胳膊，旁边还有个小学。”夏邑师范那一届有三个叫“李伟”的，确实有一个来自虞城，还有一个来自柘城。我们村里有个“李河骨科医院”。非常出名，方圆几百里都来看病。

“对，医院旁边就是我的母校-----李寨小学。你站在医院西边儿向西北一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我家。”

她说话时，每时每刻都在笑。那么天真，那么纯洁，那么美丽，如初春的暖阳一样晴朗，像叮咚的小溪一样欢快。我沉醉在软绵绵的幸福里，我简直忘掉了周围的一切。

1996.3.23  星期六  晴

我想靠近她，但我得想办法，找出一个合适的借口，那就是-----请她为我修改稿件。其实，只是为了创造机会，和她见面罢了。而她却认真了。

她是七班的推普员、小记者。我是六班的宣传委员、推普员、小记者。每次开会呢，我们总会时而相见，但不曾说话。

九五年时，我就发现了她。但我们一见面总是默默对视，然后就迅速而努力地把视线移开；她喜欢穿一身鹅黄色的羽绒服，让我想到刚出蛋壳的毛绒绒的小鸡仔；有时候也穿白色的羽绒服，挺厚的那种，一尘不染；这种羽绒服可不便宜，得好几百块钱。从衣服能看出，她家应该比较殷实……她当时扎着两个辫子，很天真，像个村姑；她是一朵花蕾，含苞未放，沾满露珠；她是一只小麻雀，蹦蹦跳跳，欢欢喜喜。

看见她就想起一首歌：“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的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李春波的歌《小芳》当时特别火。

她的作品在《青年月报社》获得了优秀奖。同学们撕开信封，互相传阅她的荣誉证。我更加羡慕她，敬佩她，向她看齐，不再去做夸夸其谈的空谈家。

于是，我写了许多散文，有的石沉大海，有的含冤归来。一次次屡投不中，也丧失了我的创作信心。但我是酷爱文学的，它是我生命中的活力，我的生活因文学而充实。小说《相思》待完成，《那层美丽的黑发》，《女孩，还记得我吗？》，散文《玉米架下的回忆》等相继完成，但是没有一篇发表。

于是我想到了她，她若能为我修改一下，哪怕是一点，也可能会点石成金。

我不敢轻易的接近她，原因有很多。

首先，她是个女孩。自古男女有别，如果被人发现了，一定会产生误会，也损伤她的自尊心。在别的男生看来，也不免对我产生厌恶之情。万一吃了她的闭门羹，那样我可能更难受。再者，我的性格开朗，广交“好”友，爱说笑，因此我在许多人看来是无聊的，出风头儿，是不务正业。不知道她对我看法如何？但是有关她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晚自习后，我见她在自己班门前玩儿，我便把她喊过来，递于她稿件《一条裤子的故事》。并解释说“请为我修改修改稿子”。不然她还以为这是一封情书，连蹦带跳地跑了呢。万幸，谢谢！她同意了。

但是又怕耽误了她的时间。因为她下周将会参加朗读比赛，她班的同学会怀疑我故意耽误她练习稿件呢。还会有男生会以为我在思想上控制她，熏陶她，继而将她据为己有，从而仇恨我。

3.24  周日

我晚饭后，把她叫出来。就想问问稿子批阅好了没有。其实，换句话说，就想见见她。她来了，我看见她脸上有泪痕。我正想问问她怎么哭了？她对我说：“明天吧！”就回去了。

这时候，程文博也跟了来。程文博把我拉到走廊东头，对我说：“她丢了50块钱。正伤心呢。班委会正在给她调查。以后她的事，你少管。我看你不是到我们班去检查，你就是想挂我们班的女生！”

我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其实你想做点什么，同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3.25 星期一

你把批阅好的稿子给了我。

看来你确实是认真了。不但一字一句的修改，而且模糊不清的地方又重写一遍，这该花费你多少宝贵的时间啊？ 稿子上有好几种墨色，看来还不是在一个地方改的，可能在学校改点儿，回到家再改点儿。面对稿子，我无言，我不知怎么感谢你。

但是我庆幸的是：你一点一点真的进入了我设计好的“圈套”。从那时起，我也不由自主地陷进了“初恋”的沼泽。

     

三、无法自拔的“沼泽”

3.27星期三

近来我这是怎么了？

心里总是浮现她那甜甜的笑脸，和她在一起，真的好幸福，真的好快乐。有些心里的话是不能轻易向人说的，却又特别想让一个人知道。日记是我心灵的栖息地。

我就在日记上给她写信：

“颖颖，听说你要动手术，切除扁桃体，我心里很不好受。我真想害病的是我。我总觉得你是个快乐活泼的女孩儿。你的脸上总荡漾着微笑，充盈着对生活的热爱和年轻人蓬勃的活力。我听过你的歌声，清脆悦耳，婉转动听。我这样评价你，不知你喜不喜欢，但这些都是实话。

真的，勇敢地走向手术台吧。你的嗓音会变得更加优美，就像你家乡的小溪。

是你让我喜欢上了文学，是你鼓励我始终保持着高度的热情。我会在一个适当的时候感谢你。住院期间请给我写信。”

以上是我在前几天写给你的信，怕你多心，没敢给你。本来我一点儿也不懂什么叫爱情，我只以为爱情是一种很好玩的游戏，跳舞唱歌，喝咖啡，过节日赠送礼物才叫爱情。但今天我总觉得见到你我就高兴，跟你说话是一种快乐。嘻嘻！我不知道这叫不叫“我爱上了你”？可我并没有给你赠送什么礼品。也没有说“喜欢你”，你就这么高兴，我也一样。我的心灵已经被你占去了一大半。”

其实，到底有没有听过她唱歌？没有印象了。只是每个周日，班里都要举行“推普晚会”。我们六班的推普晚会，照例是由我和贾颖主持的。乔颖颖主持七班的推普晚会。晚会上有丰富多彩的文艺节目，大家的才艺可以在这里随意展示。有一次，我们六班的场面冷下来了，忽然听到对门七班传来清脆悦耳的歌声。“生活是一团麻，那也有解不开的小疙瘩；生活是一条路……”结果我们都屏息静听！歌声停了之后，七班几乎沸腾了起来：“好”、“再来一个”……

没想到的是我们六班的同学也跟着起哄“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下课了以后，六班的同学就打听七班刚才那歌是谁唱的？得到的答案正是“乔颖颖”！当时我就是怕她太优秀。她太优秀了之后，我的竞争对手就多了！

可是，她还是太优秀了。看！楼下小操场里。演讲比赛开始了-----

“下一位将要上台的选手是来自九五级七班的乔颖颖同学。她演讲的题目是《长大后我就成了你》。”这是主持人姚红秀的报幕词。

当时，我没有参加那次比赛。我们班派出的选手是孙春颖。所以，我偷偷的跑回教室里画画。一听到“乔颖颖”的名字，我立刻跑出教室，来到走廊的东头，透过窗户，俯瞰小操场 ，比赛全场尽收眼底。

“同学们，大家好！我演讲的题目是《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悠扬的音乐响起来。“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美丽，领着一群小鸟飞来飞去。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神气，说上一句话也惊天动地。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才知道那间教室放飞的是希望，守巢的总是你。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才知道那块黑板写下的是真理，擦去的是功利……我的爷爷是一名人民教师，我的爸爸也是一名人民教师。他们扎根农村，甘当人梯，愿做红烛，为祖国培育一批又一批人才。在不远的将来，我也会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同学们，我们的国家现在还很落后，但是我们有信心，在党的领导下，把我们的国家建设的更加美好。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千秋基业，教育先行。我们愿意为家乡的教育事业，贡献自己的力量，燃烧自己的青春。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我无怨，我无悔！……”

掌声经久不息！

团委书记孙悦总结说：“本次获得特等奖的选手是姚红秀，一等奖的选手是乔颖颖……”她真的是太优秀了！

每天天亮前要提前一个多小时就醒了，她的面孔就一直在我眼前飘飘的，总也抹不去。

一个星期六的早晨，睡意朦胧中，老乡来喊。

“回家不？”

“你们先走吧。”

其实，我多想和老乡们一块儿回家，但我更想和她在一起谈话。我知道她是两个星期才回家一次的。

天晴了，好一个亮晶晶的世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兴奋的，如东边天上那一抹彩霞，鲜艳明媚。远远地，她来了，和另一个女孩路修萍一起来的。路修萍比她高一些。

我开始心跳加剧。啊！怎么又有些陌生？

-----她脸上抹粉了？白了许多。加上她本来就红扑扑的本色，显得如荷花一样粉红鲜艳，晶莹剔透，嘴唇也涂了口红。太美了！如待嫁的新娘。这是我的颖颖吗？ 但我却不敢上前去问好了，也不敢靠近了。甚至不敢正眼看她。只感到脑中缺氧，眼前发黑，双腿发软，浑身无力。

我悄悄别过脸去，装作不认识，或者没看见，径直走过去。

我悄悄地转身，看她们渐渐走远。路修萍回转过身看了看，她惊讶的表情仿佛在说：“今天怎么不打招呼，吵架了吗？”颖颖连头也不回，我想她肯定是生气了。我发现她们已经走进了操场，和更多的女生混在了一起。

我失去问好的机会了！我蹲在花坛边上，后悔地用双手捂着脸，任泪水从手指缝里流出来。我怎么这么笨？连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我自言自语：“老乡来找你回家，你都不回去。你就想给她说句话。她来了，你却装作不认识！没看见！ 何苦呢？何苦呢？”

上午我到她班里去找她两趟，她不在班里。（我有时候就特别恨教室的设计者为什么把窗户安装地这么高，以至于想看看七班的情况，必须推开门。）第三次去时，她正和其他的男生说笑，我仍然走进去玩儿。她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看到她和其他男生说笑时，心里很难受，很委屈。

我无精打采地走回宿舍。

来自沈丘的王占伟是我们班的大作家，大诗人。他住在对面的201宿舍。他告诉我：“不可以向一个人轻易地付出，不然你会把自己跌的很惨。谁献出真心，谁受伤。你对某人期望值越高，失望也就越大。”他扶了扶他的眼镜继续说：“爱情是苦涩的，幸福过后就是痛苦。男人就应该有个男人的样子，低三下四的不行。向女人哀求是男人的大忌。没有过恋爱经历的人，在这座天堂的门外，想象着里面的甜甜蜜蜜。当你终于鼓起勇气冒着牺牲的危险，第一次踏进去时，你或许看见的是瑶池华宫，使你忘掉了自己。爱情的美酒把你灌醉，醒后你就会迷路。你的周围不再是瑶池华宫，你会误入那乱坟堆。一张张魔鬼凶残的脸斜着眼睛看着你。此时你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踏进这鬼门关，现在你努力的挣扎着生存，就算你不顾一切的奔跑，脱离了虎口，上苍已经在你的心上打上了一块永远抹不掉的烙印。”我们几个小弟都称他为“爱情专家”。

“不知为什么，我想把本册日记全部烧毁，以抹去我以前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那天的日记竟然出现了这样可怕的字眼。“爱”和“恨”之间的距离竟然这么近。

我尽量不让自己“陷”进去，可我已经陷进去了！

哪班都有几个喜欢玩的学生，七班的洪丽丽、张亚薇和袁银萍玩得好。她们自称“桃园三结义”。袁银萍有一本书，书的名字，现在想不起来了。我借了来，里面有一篇宗璞的小说《红豆》。写的是齐虹和江玫之间的校园恋。我很喜欢，甚至为男女主人公的爱情悲剧而哭泣。张亚薇也有一本好书----《卡耐基成功之道》。我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本书。这本书对我的思想影响很大。它教会我如何树立自信，培养成功的欲望。为了看她们的书，我给她们买糖果吃。张亚薇和袁银萍非得叫我“哥”。

晚上去七班监督。我从乔颖颖面前走过，随便坐在第五排袁银萍同桌的位置上，我想颖颖不会在意吧。你可以给男生说话，我也可以给女生同桌嘛？我看见她向我这边儿瞟了几眼。袁银萍小声地给我谈话。她给我说：“张亚薇这几天神经了，一会哭一会笑的。”我就笑笑。

门开了，学生会的主席黄杰进来宣布说：“这几个号儿的同学，把你们的毛笔字交上来一张。考察一下大家练习的情况如何？15号、17号。”我看到乔颖颖站起身，拿着毛笔字去交。原来她就是17号。

“颖颖，你可真幸运！”我情不自禁地说。

“幸运个球！”她竟然非常气愤，甚至咬牙切齿，眼睛里都有泪花了。顿时全班同学都往她这儿看。她拿着那张毛笔字走出教室，一会儿又空着手回来，眼睛盯着地面走。仍然咬着牙，眼里噙着泪。回到座位就趴在桌子上哭泣。我才知道我闯祸了。

她竟然还有这么大的脾气？怕了！

七班所有的同学都在议论：“咋弄的？”

“不知道！”

“被阿伟气的。”一个学生小声说。

“我就说一个幸运，就爆发了这么大的威力？”我无法辩解。

我终于知道了我不该坐在袁银萍的位置上。不该给袁银萍小声说话。

放学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七班的门的。怎么回到自己班，放回字帖的。

我感觉头昏脑胀，双腿一点力气也没有，根本走不得路。我扶着楼梯栏杆，踉踉跄跄地下楼。我感到呼吸困难，想呕吐，心痛！我又看到乔颖颖被路修萍和秦阿香搀扶着下楼，她的腰佝偻着，几乎是被拖下楼去的。走到拐弯的平台，她蹲下来，哭泣，呕吐……秦阿香帮她拍拍背。

我多想给她道个歉，我真的不该坐在袁银萍那里。我想给她说“喜欢她”，我想帮她拍拍背……可是我真的没有走上前去的勇气，连呼吸都困难，心脏跳的厉害。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

那天夜里，哭湿了枕头，哭湿了被子。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我又想起“大诗人”王战伟说的“幸福之后就是痛苦……你会误入那乱坟堆……”

我感觉我的“初恋”就这样要结束了。美丽之后就枯萎，甜蜜之后就苦涩------被王战伟说中了。

当时操场的北头，有一个老师把家庭影院搬出来,供学生唱歌。收费好像是一首歌一块钱。男生宿舍楼在操场的南头，音响的声音很大。那天晚上一直唱的是：“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不是你的就不要勉强。夜深了你还不想睡，你还在等着她吗？多余的牺牲她不懂心疼，可是你只想做个好人。哦！算了吧，就这样忘了吧！该放就放，心疼也没有用，傻傻等待，他也不会回来.....”听着歌流着泪；流着泪听着歌。歌也学会了，泪也流干了。

是啊！“相爱简单，相处太难”。喜欢她，怕她知道，又怕她不知道。喜欢她，怕别人知道，又希望别人知道！矛盾的心理，反反复复。

第二天，班主任段老师通知我：“以后你不要去检查了，让班长赵锋亲自去检查。”她可能听说了我在七班的一些事。也可能是七班的班主任给她反映了什么。

我让同桌赵锋看了我的日记。并说想把它烧了，忘掉过去的一切。他劝我说：“你费了这么多的心血写出来的东西，烧了实在太可惜。况且你根本走不出这个阴影，我看你这几天把眼睛都哭红了。你一个男人，你哭啥呀？你不如直接向她表白，看看她什么态度。你们之间肯定有误会。假如她不愿意跟你来往，你再烧也不迟啊！万一她也恨你不表白呢？”

      四、勇敢的表白

我觉得赵锋说的似乎有道理。

于是，我给她写信。

颖：

现在我真的有点儿“恨”你了，是你那美丽的容颜让我彻夜难眠；是你那天真的性格让我心神不安；是你那纯洁的少女之心，让我无法靠近；是你那张笑脸给了我欢乐后的隐痛。我真的恨你，唯一可以弥补的就是送我一张照片儿吧，以解我心头之“恨”。

                                                              喜欢你的“伟”

写了一张又一张，抄了一遍又一遍，我的字体不好，怕她看不懂。我抄了最工整的一份，把它交给魏兵，魏兵是七班最老实的一个男生。让他转交给乔颖颖。他握弄了一晚上，又退了回来。说：“这咋开口呀？”

我忙向他解释说：“我们是老乡，我们是老乡，我们离得很近呐，我们只有十几里路。你就说她的老乡给她写的纸条子。”

“那你自己交给她吧。”他把我的信扔在地上。他比我还腼腆，再说了，这个事让别人去做，总不恰当！

总而言之，老实人根本不办事。

      好，我自己送。

《卡耐基成功之道》里说：“必须做的事，硬着头皮去做，做了之后，你会发现其实成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晚自习课间，我把那个纸条夹在日记本里。豁出去了。我就在那楼梯口转悠。

七班的门，曾经多么熟悉，现在我再也没有理由踏进半步。五班北边的走廊里，一个帅气的娃娃脸的男生正在和一个漂亮的女同学打着玩。女同学用她的温柔的小拳头“狠狠地”打在男生的背上和头上，男生也不跑，只用双手捂着头。女生打够了，转身就跑，男生迅速去追。女生和迎面走来的另一个男生撞了个满怀……走廊里回荡着他们爽朗的笑声。

这眼前的一幕着实令人羡慕。但是那是别人的快乐！

我本以为颖颖会从七班走出来。谁知道她和几个女生从楼下走上来了，我挡住她。她躲，我再挡。就像她欠了我钱似的。其他的几个女生就问：“你想干嘛？”

我不理她们。

“颖颖：麻烦你再帮我改一下《乡思》，就在这个本子里前半部分。我把它掖住了。谢谢！”我双手呈上那个蓝色的硬皮本。

她不看我。双手“夺”了过去。似乎还是在“生气”。

不管怎么说，事情终于有了进展。但是又非常担忧。担心她会给我回信说“我们不合适”！一会儿又自我安慰。心情的大起大落，让我焦躁不安！

星期日晚上，班长赵锋从七班监督回来，带来了我的日记本。我忙翻开日记本。里面什么都没有动。那个小纸条没了，多了一张照片。

我激动的把脸埋在课桌和墙之间的地方。大哭了一场。同桌赵锋看了看照片。也很高兴，说：“怎么样，听我的话没错吧？这照片照的真漂亮！你还说‘烧了’？还烧不？哈哈。”

或许，我哭出了声音。结果

全班的同学都知道了，我收到了乔颖颖的照片。

还有同学抢着看：“哇，这是谁？”

“阿伟的女朋友！哈哈！”

我把照片藏在上衣的口袋里，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我迅速跑到走廊上，看见颖颖和几个女生一起刚走出七班教室的门。她看见我，嘴角露出调皮的微笑。我也笑了。她们向北转，下楼梯。我迅速向西跑起来。“啊————”我终于喊出了这些时日的压抑。

      五班的走廊的大窗户的玻璃前，那对小情侣正挤在一起看天上的星星。被我的吼声吓了一跳。

“这人神经了！”女的说。

“别管他！”男生说。

那天晚上，又失眠了。兴奋地根本睡不着。

宿舍里熄灯了。从操场里还是不停的传来《心太软》那首歌儿，但是我觉得并不像以前那么悲伤了。

      五、甜美的时光

第二天中午，在餐厅吃过饭。我发现她独自一人走向教学楼，我就在后面跟着，就保持十米的距离，不快也不慢。她知道后面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可她就是不回头。我们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校园里的广播正播放着二胡曲《梁祝》或者《一剪梅》。就这样走进了教学楼。相隔4米左右，她转弯，我也转弯；她向下俯视着看一下我，我就仰视着看一下她。上了三楼，她向北拐进七班，我向南拐进六班。教室里空荡荡的，就我一个人，来的太早了。人家都去宿舍午睡去了。

我拿起画笔画国画。画出贾宝玉和林黛玉坐在一块石头上看《西厢记》的情景，再画一幅《四美钓游鱼》，我喜欢画亭子上面的翠绿的垂柳。

教室的门响了三下，随后门开了。我看见乔颖颖右手轻轻地推着门，左手在打招呼让我出去，她侧歪着头在笑，脸红的像秋天里的高粱。又有几分羞涩。

啊？她终于来找我了？

我们不由自主的走到走廊东头的窗口。我站北边，她站南边。我看见她的脸上今天又抹了粉底，而且嘴唇上又涂了口红。又好像待嫁的新娘！我小声说：“今天你真好看！”她只是抿嘴笑，斜着眼看我，笑了还笑，不停地做深呼吸。我不敢正眼看她，她那美丽的脸蛋让我心跳的厉害。但是又忍不住去看。这种感觉是一个男孩生命当中从来没有过的。

久久的沉默，谁都不说一句话。只是感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和满心的欢喜。对面音乐楼上传来的像鹅叫一样的萨克斯的声音，此刻却显得如此的动听。楼下小操场的篮球队还在激烈地厮杀，还不停地传来篮球拍打在地上的“怦怦”声，和我们的心跳同频。

楼梯口的走廊里有男生在打闹。然后她向后看了看，好像她生怕有熟人看到我们。

“你的小说写得很好，不过还要再好好修改一下。我把修改意见写下来了。”她从兜里掏出一张信纸，递给我。

“你班的学生来了，我走了！”

“嗯，好！你先走吧！”

我把她的信藏在贴身的兜里。目送她回七班。转身又看见五班的走廊里，那对小情侣又头抵头挤在窗口。多么温馨幸福的画面。

      我迅速的跑向大操场。我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研究她的信。

伟：

请原谅我没有能力给你这篇小说提出意见和建议，我对小说不感兴趣，请原谅。不过我建议你更改一下题目，你看改为《美人河》如何？还有，其结尾不太鲜明，你再加以修改吧，争取好上加好。

也许你不了解我，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儿，其实我并没有多大的能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别把我估计的太高，我承担不起。你文学才华出众，又没报名参加自学考试，不妨经常向报刊杂志投个稿儿，也别耽误了学习。

                              颖

这哪里是什么意见稿？这算是“分手信”吗？

一会儿兴奋，一会儿又难受无比。但是我必须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毕竟人家把照片都给你了。

你是我窗前洋槐树上最后一片叶子，我的心就在那片叶子上，我发誓不再搬迁。

你是我日记中常来的客人，是我永远也写不完的诗，哪一天没有了对你的思念，便觉心脏被掏空。

你是我晚上最美的梦幻。每一个夜晚，总是从想你开始，到想你结束。

自从发现了你，我的目光便不再转移。我的思潮，我的羞涩，都随你而去。

于是盼望天天相见，时时相见，恨不得一刻都不能分开。我发现我病了，你就是我的“药”。每次下课时，我不停地望着教室门口，希望你能出现，从门口一闪而过，转弯儿走下楼梯去，一会儿又从楼梯下边走上来。或独行，或与人结伴，脸上带着笑。你从门口走过，是我眼中最美的风景。看到你的笑容我就很开心。有时你会向我这边看一眼，那一眼勾魂摄魄，让我久久不能平静。

你成了我心情的晴雨表，看到你的笑容，我就能高兴一整天；看到你的眼睛通红，神色慌张，我就坐立不安。

午饭后，走廊的窗前，是属于我们的地方。有时，我来晚了，看见颖颖穿着她的花裙子，已经站在她的位置上了，雪白的衬衣，肩部的边缘向上翘起，显得调皮，又有精神。我就悄悄地走过去。小声告诉她：“我正在画……宝玉和黛玉，画好了……就送给你。”

我的声音太小，学校广播播放的二胡曲《梁祝》声音很大。由于紧张，说话又结结巴巴。她没听清楚。她就问一遍：“你说的啥？”我只好再重复一遍。她什么也不说了，然后就一直微笑，深呼吸，并用右手的食指在玻璃上“写字”。写的好像是她自己的名字！

有时候，我们6班的同学会挤在教室后门里面，偷听我们的谈话。他们会突然“哈哈”笑起来，或者把我说的话再大声的重一遍，再不然，就用拳头重重地锤门。起初是6班的后门被敲，后来7班的后门也响了起来，就像擂响了战鼓似的。我才知道我被多少男生嫉妒！每当这时，颖颖和我都会羞的满脸通红。她惊慌失措起来：“我先走了。”然后立刻转身回班。

        六、半路遭劫的礼物

中午的大课间，颖颖一个人站在走廊的尽头，把头抵在玻璃上，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我停止了和别人的玩闹。想去吓她一下，于是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两米……一米……她竟然突然猛一回头，倒是吓了我一跳。

“你怎么知道是我？”我问。

“玻璃上有影子！”她歪着头笑着。

“你在这里干嘛呢？”

        她从兜里掂出2个小灯笼，摊在我面前。鹅黄色的丝带做成的，用一条红线串起来，灯笼中间系上两个小风铃，下面是一串五颜六色的细线做成的流苏。真的太精致了---

“你做的手工？真好看！”

“送给你了！”

“真的？谢谢！”我忙接过来，揣在兜里。突然想起曾许诺送给她的“贾宝玉和林黛玉”的画像已经修润了好几遍，现在可以送给她。

“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啊！”我跑回教室，把小灯笼藏在桌斗的最里面。又拿出来两个纸卷。（一个画的是《宝黛读西厢》，另一个画的是《四美钓游鱼》）右手拿着，揣入西服褂的衣襟里，兴冲冲的往外跑。刚出教室门，迎头碰见张亚薇和袁小萍。

“哥！别走！……哪里去？”张亚薇声音特别洪亮，“给你个糖果吃！”说着递给我一块糖。

我哪有心思吃糖？别耽误我的事了！忙说：“谢谢！我不吃，小妹你自己留着吃吧！”

“手里拿的是什么？我看看！……藏那么结实！”她穷追不舍，我想起了她曾说过她爸爸是宰羊的！

“没啥！……真的！我正忙。”

袁银萍上来就夺，把这两幅画夺走了。她俩跑回七班去了。“我以后再给你们画！先还给我……我有用的。”我能想象我自己无奈的表情。

“我就要这个，你有用，你再画吧！”她把门关上了，门后传来她们的笑声，随后又传来和其他同学的抢夺声。

我转过脸看看走廊尽头的颖颖，她正失落地望着这一切，嘴巴微微张着，窗外的风撩起她的刘海。两只手互相搓着。她走过来了，我忙向她道歉“我再给你画！”

她似乎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静静地回教室去了！

我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电视机正在播放杨钰莹的甜歌“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憔悴？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啊哈我的哥哥你的心里爱的是谁……”我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把她们的书还给了她们。

那一天，课间，我照例盯着门口，渴望她从那里经过，但是她没有。

        我想她可能又要生气了。有时候语言上的解释是多么的无力。我开始痛恨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异性“朋友”，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人？为什么时间会制造那么多的巧合，但是在我心里真的就不是一个“故事”，而是一场“事故”！

      七、“小乔初嫁了”

上课了，教文选课的老师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老师，她和七班的班主任刚刚结婚不久，却已经怀孕了。老师讲的课文是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老师先让同学们齐读一遍课文，当读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一句时，同学们就笑起来了。我知道他们为什么笑。学校里姓“乔”的人真的不多，似乎“小乔”就是“乔颖颖”本人！  我的脸就像火烧起来。

老师开始讲解课文。她提问：“大乔嫁给了孙策，小乔嫁给了谁？”

“小乔嫁给了阿伟！”好几个同学又起哄，继而又是一阵哄笑。

我不敢向后看，我知道全班的同学都在向我这儿看。只把额头抵在桌子棱上，用书本把头“埋”上。

老师似乎看出来了，他们在取笑我。

“小乔嫁给了周瑜。”老师自己回答了自己的提问。然后就避免再提这一句。

还有人觉得取笑我还是不尽兴，继续小声说话：“为啥不嫁给阿伟？哈哈哈……”

我已经愤怒了，可是总不能得罪所有人吧？任他们说去吧。那节课，我啥也没听懂，就学会一句“小乔（初）出嫁了”！

下课了，我呆呆地坐在座位上，我多想大家尽快把这事忘掉。可是，你听……

多嘴多舌的李慧珍正在给同桌讲：“乔颖颖应该是大乔，她是老大。下面还有个妹妹……她经常到我们宿舍去玩，这是她自己说的……”

“李慧珍！你住嘴！”我怒吼起来，拿起一本书朝她狠狠砸去。

“哎呦……你敢砸我，我就说！咱班的人都说了……你咋不敢吭？……”她站了起来，似乎要来跟我拼命。

同桌赵锋帮我捡起书。劝我说“算了算了，咱男生心胸开阔一点！” 

      “还想跟周瑜比，周瑜是大英雄，你算啥？……算狗熊！……你以为人家真给你好？人家爸爸爷爷都是校长，你也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又是一阵哄笑！算了！随她去吧！如果被班主任知道了，肯定被批评的人是我！

      仍然意难平！

      回到宿舍，我把那两个小灯笼挂在洁白的蚊帐里。有人经过时，带来一阵风，或者走廊里的风从门口吹进来，风铃“叮铃铃”地响！但是每一声“叮铃”好像从辽远荒凉的沙漠中传来！

走廊里，从楼下洗漱回来的男生，从来不缺男高音：“攀登高峰望故乡，黄沙万里长，何处传来驼铃声，声声敲心坎。……黄沙吹老了岁月，吹不老我的思念，黄沙挥不去映在海棠血泪……”

      心里总是想着一个问题：如果颖颖真的不嫁给我，我该怎么活？如果她真的嫁给我，我拿什么养着她？……我那么普通，她那么优秀；再看看我的家庭-----借钱来上学，人家是“书香门第”……或许她应该有一个更好的归宿吧……我的意识里第一次感到了自卑！

      八、红舞鞋舞蹈队

      学校里活跃着一个舞蹈社团，名称叫“红舞鞋舞蹈队”，活动的地点在音乐楼三楼。刚刚大学毕业的宋永祥老师大约1米7的个子，瘦瘦的，“国”字脸上有一些痘痕，但是丝毫不能影响他的英俊潇洒，他浑身都充满着朝气，他像一个明星----郭富城。

宋老师不但会跳舞，还能同时操作两台电子琴，他自己能弹奏出《天宫迅音》，这里面可需要模仿三十多种乐器，衔接的天衣无缝。我们很崇拜他，他住在二楼的一个房间，我们经常趴在门口偷看他弹琴，不小心把门挤动了。他发现了我们，就走过来，打开门，邀请我们进去看他弹琴。后来我们就不再挤门口，而是直接敲门就进去。他屋里经常有学生，男生女生都有。他从来不烦。

  练功房在三楼是一个大约100平方米的大厅。一个2米高的大镜子贴满整个一面墙，把练功房的景致复制了一倍。宋老师开始上课了。

“同学们好！以前我们曾经学习了民族舞蹈《民族魂》，并参加了县和市的多次大型演出活动，成绩只能代表过去。以前我们跳的是单人舞，今天我们要练习“双人舞”。它要求男生女生要打破“三八线”，亲密合作，密切配合。现在男生女生自由寻找舞伴……”

舞蹈队里的男生很少，女生却很多。女生里跳的最好的叫“王可”，她自告奋勇当了宋老师的舞伴。跳得最好的两个男生是韩登宇和宋新伟，他们两个已经快被几个女生“撕吃”了。我原来没有舞蹈功底，我只是好奇，来看看玩，结果被宋老师抓住，被迫“加入”了舞蹈队。所以我应该很难找到舞伴。

      “你好，我叫刘云霞！我能做你的舞伴吗？”说话的是一个瘦高个女孩，长发及腰，双眼皮，白皙的脸上一笑就露出一对小酒窝，她身材苗条，蓝色紧身上衣带着一个小连衣裙，长筒白色丝袜一直到膝盖下面，软底白色芭蕾舞鞋。用“青春靓丽”这个词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了。

她右手卡腰站在我面前。让我真的有点紧张，毕竟从来没有和女孩子站的这么近。

“当然可以……只是我……跳不好！”我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我也跳不好，慢慢学吧！”

“那好吧！”

那天练习的双人舞是《让世界充满爱》，音乐响起来了：“轻轻的捧着你的脸，为你把眼泪擦干。这颗心永远属于你，告诉我不再孤单……”

宋老师和王可可翩翩起舞，表情凝重！让我们感到灾难中的重生。

“男生坐下来，双手合十祈祷，女生昂首挺胸，手臂向后，脚下走，注意节奏，绕男生一周，屈膝弯腰，左手在后，右手拉男生手，男生起，女生再绕一周，手臂舒展……转身！”

第一次拉了女生的手，刘云霞的手很瘦，却很柔软。转身时她的头发竟然狠狠地甩在我脸上，香味扑面而来，不知用了什么品牌的洗发水。

“阿伟，你好像没有专心跳舞！你的动作没有跟上。”宋老师点名批评我。

“男生马步，双手扶女生腰，女生随音乐高潮迅速跃起，男生手臂用力把她托起，慢慢放下……”

终于到了休息时间，刘云霞说笑着说：“麻烦你托起我的时候别咯吱我，你一咯吱我，我就想笑。”

“谁让你吃这么瘦？你这肋骨都一根一根的。你这头发也太长了吧？能扎起来吗？打的人脸疼。”

“我要是吃胖了，你能举得动我吗？”她说话时奶声奶气的，让人忍不住怜惜。

我想，要是颖颖也来跳舞就好了。我会和她密切配合，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我会用心灵去跳舞。只可惜眼前的这个女孩不是颖颖！

九  、遭遇校园欺凌

“校园欺凌”是最近几年才出现的词语，但是校园欺凌的事件，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都是青春年少，意气风发！在那个流氓横行的年代，谁又能静下心来好好读书呢？

一天中午饭后，我和以前一样来班里比较早。刚推开门，看见“杨排长”（爱打牌得了个绰号）和另一位女生正在亲嘴。女生看见有人过来，忙推开杨。我装作没看见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杨排长生气了。

“你出去，滚！”他对我吼道。

其实这事，我也不是故意看见的。我看见了，我又不说出去。我又有什么错呢？好，叫“滚”就“滚”吧！我快步走出教室，走廊里颖颖已经站在窗户跟前了，不过旁边还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生，是他们班的新上任的班长……

时间似乎凝固了！

颖颖转身吃惊地看着我，愣住了。整个脸都是红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又迅速别过脸去。

新班长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我问她：“你们认识？”

“小记者团的！……”

后面说什么，应该能够猜的出来。大约就是“不要跟一些人，交往过于亲密，以防被骗……”

名“花”有主了？

不过又能怪谁呢？你的那个位置又没有刻上你的名字，谁不可以走过去呢？  不过，万一是班长找她谈工作呢？

有个更优秀的人保护她，不是更好吗？你不高兴吗？你不是也曾经这样想过吗？

唉，不想了，头大了，今天真倒霉！不过，你再想想，她跟着一个高富帅不比跟着你强吗？我终于说服了自己！

我昏昏沉沉地下楼去。走向宿舍，刚进宿舍，小马同学笑嘻嘻地问我：“刚才你去班里了吧？”

“是啊！”

“那，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啊？”他似乎像是跟着我似的！

“没有啊！啥也没看见哪！”其实我哪有精力去关注或者嘲笑别人？

“你不诚实！其实，我是第一个去的。我一看，好害羞，我的碗没送就退出来了。这不是？碗拿宿舍里来了。其实，以后见着这样的事，不要靠近最好！”小马说。

“我只是送了个碗，各自忙各自的事！” 我回道。

一些人看似老实本分，有可能转身就会出卖了你。

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哪能说睡着就睡着？颖颖送我的小风铃，还在“清脆”地唱着歌。但是我感觉她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

外面的宿舍里传来悠扬的笛声，优美的旋律。“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要你的心里有个我……”起初，是一个男生唱起来，后来一个宿舍都唱起来，再后来，二层楼的男生都唱起来……

下午，我没有吃饭。什么都不想吃。

晚上，匆匆洗洗脚，睡吧！

一会儿，熄灯了。学生会点名时，我们247宿舍差了杨排长、张军等三个人。但是，其他同学替他们喊了“到”。

不一会，宿舍门被踢开。杨排长回来了，他是我们的宿舍长，还是我们的劳动委员。谁敢插上门？他酒气熏天，踉踉跄跄，他透过走廊的灯光走到我的床边，他竟然拿个刀子切在我的脖子上，我感到凉丝丝的。

“阿伟，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今天在班里看见啥吗？说实话啊！要不然，我认识你，小刀不认识你！”

“没有！啥也没看见！……”

“真的？”

“真的！”

“我只知道小马没看见，不知道你看见没看见！……是不，小马？哈哈！”

“是的，是的。”小马忙陪笑答到。

这时，张军从外面跑回来。

“排长，快点，我挨打了！三年级的鲁玉松打我。呼我三巴掌！”

“他为啥打你？”

“我走楼梯子上，我唱个歌，他就骂我。我只还一句，他抓住我就打！”

排长终于放开了我。说“我不能让小弟跟着我挨打，咱俩的事，改天再说。反正你自己身上也有事，你要是乱说！哼！”他顺手拽毁了颖颖送我的小风铃！

我的眼泪划过脸庞，我堂堂男儿怎能容他这般肆虐？这个学校没法再呆了！

“走，领我看看，谁恁肿，敢打我的人？”杨排长大声叫嚷着。

这时，门被踢开了。一下子涌进来好多人。这些人，个子都挺高。

“我！老子打的，你看咋处理吧？”人太多，看不清谁说的话。

这时，张军一下子跪在地上，哭着说：“俺爹俺爷，我错了，我不该大声喧哗，打扰你们休息！我该挨，然后就左右开弓，自己呼脸……”

杨排长咳嗽了一声：“该认错认错，也没有必要这样子认错，对吧？快起快起！……哪位是玉松哥？”

“我！”一个人从人群中站出来，双手卡腰。

“噫，唉！怪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多多见谅！这位哥哥，小弟多有冒犯，改天去饭店再正式地向哥哥道歉！不打不相识！酒桌一坐，兄弟哥哥；酒拳一滑，四海一家；酒杯一端，大路朝天！”

“好，杨排长既然这样说了，今天的事就到此结束！”一群人又涌出门外。

张军说：“你说我是否需要请他们吃顿饭？上最好的饭店。”

排长说：“没必要！给咱老大说一声，一定为你报仇！”

“我害怕！”张军牙齿在打哆嗦！

“别怕！咱老大是2年前在夏师响当当的人物！当年，他一刀下去，把人家的胳膊上的血管砍断！差点开除！跟着我，你别怕！”

一会儿，杨排长坐在我床边。给我说“伟哥儿，哈哈，兄弟今天喝多了，刚才拿刀子没碰住你吧？我有点莽撞了！……哎，你咋哭了？……我这个人吧，只要是咱自己人，一定保护！当老大不容易啊！得八面玲珑……”

张军已经不哭了，突然坐起来，吼道：“不要给他瞎吡吡！他要敢告你，我弄死他……”

个个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看见老实人就欺负，看见狠人立刻软！奶奶的！老子是软硬不吃，明天必告你！

我想起了在中学时，一个同学拿刀子吓唬我，我给爸爸说了。爸爸报了警，那个男生被在大会上点名批评，并且单独向我道了歉。不久，他就不上了。

外面走廊里又有人打架了！一阵子“噗噗通通”之后，来了一辆救护车。

学校乱成这个样子，有必要再上吗？什么都不学？只学梁山好汉？

  十、拿起正义之剑

第二天早晨，快上早操了。我在宿舍楼门口见到了政教科的丁科长。丁科长身材高大，瘦长脸，戴着大框架的眼镜，和蔼可亲的样子！

“丁科长，杨排长昨天夜里拿刀子切在我脖子上……”

他很惊愕：“噢！别急，慢慢说。到政教科写下来！”

张科长（张彰）也在。张科长不爱笑，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威严！正是这种威严，给了我无比的安全感！

早饭后，政教科里熙熙攘攘，陆续已有三十多名学生被传唤！  我从那里经过，竟然有人对我指指点点！

刚到座位上，同桌告诉我：“你闯祸了！你有事咋不找班主任？这样，咱班有三个学生受到处分，咱班积分受到影响，班主任的奖金受到影响。关键是咱班的学生领不到那么多生活费，上个月，咱班一等奖，每人40元。这个月，三等奖，每人20块钱。五十多个人，这月都没饭吃了！咱班学生恨你不？”

“我不问，当我的生命受到威胁时，我有权捍卫！”我斩钉截铁地说。

班主任是一位女老师，她在教室门口叫我出去一下。在走廊上，她特别生气：“你怎么告的卫生委员？你用了个词叫“亲热”，什么叫亲热’！你懂吗？你解释一下什么叫亲热？”我以为她会来保护我，没想到她是来批评我的！

“拿刀的人都没有错吗？你却给我纠结这个词。”我知道学生不应该给老师顶嘴，但是我还是忍不住。

“因为你用错了词语，那女生如果跳楼了，你负责！……你看不起我这个班主任，是吧？有事，越级上报！你眼中有我吗？”

“对不起，我错了！我去把“亲热”改成“亲嘴”，好了吧？”

“晚了！好好考虑了没有？你与学校里的30多个坏孩子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可是？我只告一个人！我只是维护自己的生命尊严，咋能都是我告的？”我弄不明白。

“你告了一个人，可是这个人喝酒了，给谁一起喝的？30多个人一起喝的。怎么回来的？都是翻墙头！张军说他也挨打了，谁打的？谁跟着去的？……”

“那是别人咬的，给我有什么关系？”

“你对我太不尊重！不停地顶嘴！他们不会放了你的！你在回家的路上出了事怎么办？”

“我打110 ！我相信共产党！”

“幼稚！”她语气软了下来，但是分明能看出她浑身都在哆嗦！

我回到班里。班主任在讲台上继续批评我：“看不起我，别在我班里上！咱一个同学少拿20块钱的补助，这一千多块钱的损失，你出不？”

我举手，她不理。我再举手！“有啥事，你说吧！是不想搁这班里上了不？”

“他拿刀子切在我脖子上，你知道不？”

“有伤吗？你的头不还在脖子上吗？……”

“非……非得掉吗？我非得死了之后才会引起你的重视吗？”我不知道当时，我哪里来的那么多词语来堵老师。

她把黑板擦摔在地上，气急败坏的走了：“我辞职去，不干了！”教室的门被郑重地关上了。

“你不干正好，你这样就不称职！……”我还在嘟囔。

同学们开始义愤填膺地指责我。

有人说：“我们的生活费补贴，损失20块钱，问你要！”

“搞清楚，是我的错吗？ 今天他拿刀子杀我，明天他也可以杀你！我只是为了捍卫我的生命！我有错吗？”

“你咋不给班主任商量？”

“我正准备去打110，丁科长拽住我了！”

“我们也告你谈恋爱！天天给七班的那个小妮拉呱！”

“没这事！吹了！早吹了！”

我发现读的书多了，就是有好处，我一个人思辨敏捷，“舌战群儒”，大有诸葛遗风！------爽！

其实，杨排长早已把我和颖颖的事，告上了政教科！

丁科长告诉我：“有人反映你谈恋爱，不过，证据不足，没有立案！以后注意！ 另外，如果有人黑呼你，打你，毁你的东西，别忘了向我们报告！”

“丁科长，我是不是错了？我告了杨排长，所有人都指责我！”

“你没错！太多太多的人缺乏你这种法律意识，才会让黑恶势力肆无忌惮！学校本该是一片净土，弄成这样，学生咋能安心学习？一晚上，救护车来了两趟，一个被挑断肠子，一个滑破大腿，缭30多针。简直是胡闹！……另外，你不要怕，学校里有政教科我们几个在，绝对没有人敢再欺负你！即使我们几个牺牲了，还有公安局来；公安局问不了，还有两百万人民军队来！只要共产党还在，正义就会胜利！”

一段话，把我说得热血沸腾，激动地泪流满面！

中午饭后，我突然不想去教学楼了，我怕见到颖颖。颖颖已经有人保护了，我终于可以放心了！我也不敢去宿舍了，我怕见到杨排长。我发现我没地方可去了。

就去小操场打个散球吧！天真热，家里也快收麦子了。听说，家里买个农用三轮车，以后就不用架子车拉麦子了……

刚把外套搭在篮球架横杆上。王可拉着刘云霞走来了。

“宋老师叫我们来问问你，你咋不去跳舞了？”王可问我。

“宋老师说的叫你必须得去！马上就演出了。”刘云霞笑嘻嘻的，捂着嘴说。

“给宋老师说一声，我不想练跳舞了，太瘦了，没力气！举不起来舞伴！”

“这几天早上你没去，刘云霞都哭好几场了！她没有舞伴，没法练！你不是害了人家吗？”

“真对不起，我这几天，有点忙！真去不了！晚几天我有空了，再去，可以吗？”

“明天早上，你要再不去，宋老师说他亲自去班里找你！走……爱去不去！”王可拉着刘云霞走了！

      我抢了一个球，准备投篮。一仰头，突然发现三楼的走廊的玻璃上映出颖颖漂亮的的脸庞，她把额头抵在玻璃上。我明白她的心思，也希望她能明白我的心思。

大门口，开进来一辆军绿色吉普车！一直开到实验楼门口。走下来一对穿着绿色军装的夫妇。正是张军的爸妈。张军和妈妈拥抱，哭的特别惨。进了车，不再下来了。

妈妈对他说：“行李也不要了？但是我上个月给你的五千块钱，你总花不完吧？……啊？花完了？还该了饭店的账？  ……  你自己吃啥能吃恁些钱？你是来上学，还是来喝酒学坏来？ ……你挨打不亏，一点都不亏！ ……他爸，开车走！”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张军。

那天中午，政教科已经组织学生会干部把宿舍里的管制刀具，铁棍，电棍 ，甚至健身棒通通尽数收缴。足有一车，全部销毁。

下午，班主任向我道歉。说我做得对。还帮助我调宿舍，离开247，调到对面的201去了。

第二天早上，跑步过后。我们散开。准备做广播体操。

“现在开始做第九套广播体操……”突然停了！广播里传来政教科卜科长的声音：“现在播送几条学生违纪处理决定。关于对杨维亮同学的处理决定：九五级六班同学杨维亮，绰号小排长，于6月21晚间翻墙头出去喝酒，回来后拿刀子架在同班同学李某的脖子上，寻衅滋事！  带刀具进校园，喝酒，翻墙头，随意外出，谈恋爱，恐吓他人。影响极为恶劣，经学校研究决定，执行“留校察看”处分！

关于对鲁玉松同学的处分决定：6月21晚上，对醉酒归来的九五级六班同学张某，以“大声喧哗”为理由，对张某连打三巴掌。鲁玉松同学随意殴打他人，影响恶劣，经学校研究决定，对鲁玉松同学执行“记大过”处分。

那些喝酒的30多个同学都是“记过”处分。“挑断肠子的”，“扎人家腿”的执行“开除学籍”的处分，移交公安机关处理！

      一个九六级同学对我说：“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其实真得好好谢谢你，我们刚来这个学校上学，就遇到了杨排长他们，让我们请他们吃饭，说要保护我们。都是老百姓的孩子，我们是来上学的，又不是来打架的。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谁敢退出？如果不是学校及时处理，真不知道该怎么脱身呢！……但是，你也要注意安全，防止这些人报复！”

    报复果然就来了。一个下午，杨排长叫我去他们宿舍，把我猛推了一下。说：“你真的把我害惨了-----留校察看！弄不好我都不能正常毕业。我的那些小弟都在准备报复你，哈哈。要不然，你拿三百块钱请他们吃顿饭？”

“我没有钱！随便吧！”

“要不，一百也行。”

“一百也没有！”看来我必须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不可否认，这件事对我影响还是很大的。班里的同学有意疏远我，班主任上体育课时，从来不看我。我给班主任报告“推普”工作，她也不理我。

      在这重重压力之下，我感觉到我有些“抑郁”了。消化不好，不想吃饭，睡不好觉。好在九四级有几个业庙的老乡。宿万锋和菅典魁曾经鼓励我：“别怕他，他那小个头！打毁他，如果其他人上，给我说！”

一天晚上，宿舍熄灯后，学生会刚刚点过名。魁哥急匆匆地来找我，让我今天晚上去他们宿舍！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不要问为什么。到他们宿舍以后，发现他们宿舍的人，个个都在准备钢筋棍。原来杨排长的“大哥”今天晚上要来。

一位马头镇的“老乡”一边擦拭着短刀，一边说：“来了好，新仇旧恨咱们一起算！”然后把短刀放在枕头下面。

在这种严密的保护之下，我睡的很安稳。第二天早上，我们宿舍长告诉我：“昨天夜里对面的247宿舍，排长的老大来了！狠狠的训斥了排长一顿。-----我说过不能让别人欺负咱！我说过咱要欺负别人了吗？广交天下好友，不是以天下人为敌！欺负老实人，不算本事！”

      重点高中的“小平头”是我的初中同学。在高中“打遍天下无敌手，无人敢提小平头”。听说进派出所也是常事。他对我说：“在夏邑县的地盘上，还没有发现谁敢欺负咱业庙的人。你竟然让一个外县的给欺负了？有点丢人！他叫啥名？啥时候给我指一下。”

我怕事惹大，只好给他说“没事”。

“嗨，你不说我也能调查清楚！叫什么小排长，是不。哈哈！”

他有没有找杨排长，我不知道。只知道从那以后杨排长没有找过我。

十一、征文竞赛

班级的团委书记宣布：

    为迎接香港回归祖国，校团委特举行“庆香港回归”主题征文活动。题材不限，请同学们踊跃参加，为班争光……

哎！我这个经常拖班级后腿的学生，要抓住机会，给班级加分。

一张稿纸，一支铅笔，我写道：

《回来吧，孩子！》

95640  李伟

孩子，一百年前，你在惊吓中被贼人掠去。是否还记得回家的路途？

孩子，这么些年，你虽然体格健壮，身材伟岸；你可知道，你身上流淌着中华民族的血液？

孩子，回想当年，强人出没，灾祸连连。妈妈瘦弱的身躯，抵挡不住贼人的抢劫，保全不了冰冷的家园。

孩子，你走之后，妈妈日思夜盼，这血浓于水，骨肉相连！今天妈妈接你回家，这一天，妈妈等了一百年！

孩子，记住：澳门，台湾都是手足兄弟。总有一天，我们全家会团圆！

赵锋问我写好了吗？我说“好了，你一起交过去吧！”

三天以后，政教科外面的墙上贴出了大红纸布告，“庆香港回归”征文比赛获奖名单。特等奖：95级7班 乔颖颖《还我一个完整的中华》。一等奖：95级6班 赵锋。还好，我获得了二等奖。

后来的几天，广播站循环朗读这些获奖稿件。终于，我的文章，经过播音员的朗读，回荡在校园里，飘过了大操场。

“从何时起，秋海棠叶子变成了大公鸡……龙腾盛世，雄鸡报晓。振兴中华，我辈之责！……”

十二、食物中毒

      学校的老食堂拆了，准备建造大餐厅（就是现在的会议室）。伙房暂时搬迁到南边的一排小矮房里。学校大门朝东，穿过大柏油路，对面就是房庄的地界。房庄村的人在路边盖了房子，开了好多小饭馆。家属院退休的老教师也开始卖饭。外面的饭虽然贵了点，但是很可口。所以，很多学生都去外面吃饭，只有最听话的学生才在学校伙房“坚守阵地”-----例如颖颖和她的那些小姐妹们。

      外面的饭菜果然样式不少：早晨花一块钱买三个馒头，再花三角钱喝一碗胡辣汤，就饱了。还可以花一块钱买上四个水煎包 ，或者花一块钱买两根油条；卤的鸡头和鸡爪都是一块钱两个、茶叶蛋五角。虽然好吃，但是我却吃不下。

      有一次外出吃饭，见到了老乡夏坤老师，他老家是业庙乡夏庄的，他租来两间房子卖早餐。主要就是馒头和胡辣汤。互相打了招呼之后，他让我帮他卖馒头。他管我吃饭。当然，我很勤快。吃过饭以后，我还会把门口放的一大堆碗刷了。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颖颖出来吃饭，当然，她是最听话的学生。

      一天早上，学校里来了好多120急救车。刚刚开会回来的班长赵锋给大家传达说：“学校伙房昨天中午做的四季梅豆没炒熟。好多学生吃了以后出现呕吐、腹泻等症状。出现了这种症状的同学赶快报名，学校给予免费治疗。”

      班里顿时议论纷纷。

    赵锋拿黑板擦敲了敲讲桌，又问：“咱班有吗？”

    没有人回答。

    他回来了。坐在我左边！当时我们坐第一排最南头。他悄悄告诉我：“乔颖颖报名了，还有七班其他的几个女生……”

我仿佛遇到了晴天霹雳，瞬间愣在那里。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助她。我把目光移向窗外，针叶松的树尖随风摇摆，就像漂泊不定的心事，远方传来杜鹃鸟的叫声。

我打开日记本，颖颖的照片还在里面夹着。

我在纸上写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不知写了多少遍。我在心里默默地为她祈祷：一定要平安回来！

      早饭，我没有吃；午饭，也没有吃。晚饭，还是没有吃。一整天，我都没有离开那个座位。看着七班的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有人出院回来了，但是始终没有看见颖颖的身影。整个天都是昏暗的。

    晚自习放学了！我踉踉跄跄的往外走。扶着栏杆，就像大海上将要倾倒的桅杆。我仔细地打量着从七班走出来的每一个女生，没有颖颖！三楼已经没有人在走动了，我不禁蹲下来。眼泪也涌了出来。

      我感觉我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班主任不理我，同学们讨厌我……颖颖应该还在，但是却又咫尺天涯……在她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连一声问候都不知道怎么传达。

    我不知道我的生命是否需要再有明天。

      校园里人流如织，在昏黄的路灯下。我的目光还在寻找，寻找每一个和她相似的身影。直到看清了不是她才放过。

一天没吃饭，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天气很热，倒在床上，两眼冒着金星。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夜里，突然肚子疼。去了厕所两三次之后。更加没有力气了！一向倔强的我开始想回家。

早上，我把乔颖颖的照片揣在兜里。把请假条交给三楼值班室的一位郭老师。到西北角寄车子的地方，推出了我的自行车。不顾一切地回家了。

后来才知道，郭老师忘记了给我请假。以至于同学们说我失踪了，或者被人暗杀了。学校把电话打到我们村书记家里，说返校时要提供就医证明，否则开除。

家里人正忙着收麦子，我是忙着拉肚子。实在不行了，就去大队里骨科医院找李文久去拿了一板氟哌酸。顺便开了个“李伟同学因肠胃炎入院，现已康复”的纸条子。

在家里的那几天，我用铅笔画素描。画颖颖的照片。一张又一张，一连画了好多张。那么好看的嘴唇画出来不是太厚就是太薄。终于画出了一张自己稍微满意的。把这张画像贴在书柜的侧面。

一个星期以后，我康复了。调整一下心态，回学校了。得知班主任换了，新任的班主任彭绍光老师看了我的“就医证明”，笑了笑说：“这也能说明问题！哈哈，学校里说要处理你，我给你挡一下子。以后如果再请假，把请假条给班长就行。”

彭老师和蔼可亲，让我感到无比温暖。

下课时，我在座位上看见了从门口路过的颖颖。她在和她的小姐妹们推搡打闹。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中午，我故意拿碗去学校的临时伙房吃饭，就想看见颖颖。吃过饭，去水池刷碗。中间隔了几个人，也没敢说话。其实说不说话都无所谓，只要让我看见你高兴，快乐的样子就足够了！

我刚出了门。听见有人喊我：“哎！等等！”是颖颖追了出来。

“听说-----你----病了！现在-----好了吗？”她的圆脸红的像个大苹果。

我回答：“我好了！听说-----你也病了！”

“我----早就好了！”她笑起来的时候特别美。

回到宿舍，宿舍长老耿告诉我：“这几天，都说你失踪了，还有人说你自杀了。七班的那个小妮去咱班找你两次。”

“真的？”我不信，但是我又相信了。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担心你，牵挂你，怕你死！即使你身处绝境也不会想到自己放弃生命！

十三、暑假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