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鸿（三十五）

“李舲养的狗”（三）

这不是她记忆里的妈妈，李轻鸿甚至觉得她的妈妈已经不在了，这个眼中“莹然有光”的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假扮了她的妈妈。

她的妈妈是一个心中有怨毒，脸上有戾气，眉眼有凶光的人，她骂她  “恶心人的人” “没人想理你” “你去死吧” “李舲养的狗”......骂完，又抱住她忏悔，痛哭，说对不起，妈妈错了，妈妈不好，妈妈不该......李轻鸿没去东莞的时候，她和她一天都待不下去。她眼神中的怨毒让她诧异。她眼神中的哀惧让她颤抖。

高中一年级的时候，李轻鸿找出了从旧书摊上淘到的《毕淑敏全集》，指着封面上毕淑敏的脸给李疏桐看。她说：“妈妈，这是我心目中最漂亮的脸。平和，恬淡，无欲，无求。” 她没说的是 “妈妈，如果你的脸像毕淑敏的脸就好了。这样你就能喜乐平安了。”

李轻鸿甚至出现了一种幻觉，妈妈说起磐娃的时候，记忆中李疏桐的脸，变成了毕淑敏的脸，哦天，她明天要问问葭川姨，这十万个为什么？

第二天五点半，李轻鸿准时起床，陪李铁山一起做肌力训练，她悄悄儿问爹爹，“奶奶在家吗？电话里我没敢提，我想去看看奶奶......” 

李铁山说：“在县里，你小叔从乡里调到槐阴了，你奶奶跟着去了。不过，这两天抽个时间，你去给爷爷上个坟，他活着的时候嘴上不说，心里最看好你，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说你刚当上仓管，不让我们打扰你......”

李轻鸿落下泪来，鸿升木器厂原木车间有两位技术“老人”是他们大李寨人，一次，“老人”们春节返厂，李轻鸿和他们多聊了两句，才知道她的爷爷已经故去一年多了。

这时候，李疏桐也起床了，问他俩：“你们唧唧哝哝说什么呢？”

李轻鸿说：“妈妈，我问葭川姨在不在家，我等会儿要去她家洗个太阳能热水澡。昨天坐一下午车，臭死了，我不想去粉河集上洗，我嫌集上的澡堂不干净......”

“那你吃过饭，你去吧，她留你，你不在她家吃午饭就行了......”李疏桐说。

这不科学，妈妈肯定是被“魂穿”了，换了一件“新灵魂”。

注：《轻鸿》，长篇。主角：李轻鸿，萧旻，李磐，李舲，大李寨一干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