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研读331：董卓列传（五）

siwei • 2023-08-26 03:55 • 杂文

董卓列传（五）

汉献帝迁都洛阳

李傕、郭汜这时后悔放走汉献帝向东，就又率军前来救援段煨，想借机劫持汉献帝向西。杨定被郭汜阻断，逃亡投奔了荆州。张济和杨奉、董承平时不和，于是反叛后联合李傕、郭汜，一起来追赶汉献帝的车辆，双方大战于弘农东涧。董承和杨奉战败，百官士卒死伤的无法计数，全都丢弃妇女辎重，皇帝的御物符策典籍几乎全都抛弃得干干净净。射声校尉沮俊受伤坠落马下。李傕问身边左右：“还能让他活命不？ ”沮俊大骂道：“你们这些凶恶叛逆，逼迫天子，自古的乱臣贼子，没有超过你们的了！”李傕命人杀掉沮俊。

汉献帝在曹阳县露天宿营。董承和杨奉假意和李傕等人联合，秘密派人从小道来到河东，招安原白波帅李乐、韩暹、胡才以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率领部众几千骑赶来，和董承、杨奉一起进攻李傕等人，大败李傕，斩首几千级，汉献帝这才得以继续前进。董承和李乐在左右簇拥护卫，胡才、杨奉、韩暹、去卑则殿后。

李傕等人又率军来战，杨奉等人大败，战死的超过在东涧那场战役。自从东涧交兵以来，战事一直不断，尸体接连方圆四十里。汉献帝终于达到陕县，扎下营寨守卫。经过多次战斗，虎贲羽林不足一百人，并且都怀有离去之心。董承和杨奉等人连夜讨论如何偷偷渡过黄河，先派李乐先准备好渡河船只渡过，然后在对岸以举起火把作为信号。汉献帝步行出营，到黄河边上想要渡河，陡立的堤岸高达十多丈，就用绢帛绑成绳子垂下，把汉献帝拉到船上。其余的都从岸边滚爬前行，有的直接跳了下去，死亡伤残的太多，根本无法知道。那些争抢上船的无法制止，董承就用戈击打，砍断的手指落在船上，随便可以捧起一捧。同船渡过的只有皇后、宋贵人、杨彪、董承以及皇后的父亲、执金吾伏完等几十人，其余的宫女都被李傕的军兵掠夺，冻死溺死的更多。

汉献帝来到大阳县后，在一户人家借宿，然后来到李乐的军营。百官全都饥饿，河内太守张杨派出几千人背着米面来到，汉献帝这才坐上牛车，随后到达安邑县。河东太守王邑奉献了绵帛，汉献帝把这些物资全都分配给公卿大臣们，加封王邑为列侯，封胡才为征东将军，张杨为安国将军，全都假节、开幕府办公。那些营寨中的军官们，都竞相奏请汉献帝，要求封授职务。官印来不及刻制，只好用锥子刻画。有些官员送来酒肉供汉献帝食用。汉献帝又派遣太仆韩融前往弘农郡，和李傕、郭汜等人讲和。李傕这才释放了扣押的朝廷百官，也释放了一些宫人和妇女，还送回了皇帝使用的乘舆、衣服、器物等等。

当初，汉献帝在向西入关时，三辅地区的户口还有几十万，自从李傕、郭汜相互攻击，汉献帝东归洛阳后，长安城中空旷无人四十多天，强者四散抢劫，体弱者相互以对方为食，两三年时间，关中没有人烟。

196年春天，各将领争夺权力，韩暹进攻董承，董承投奔张杨，张杨派董承先去修缮洛阳宫室。七月，汉献帝返回洛阳，在杨安殿中住下。张杨认为都是自己的功劳，所以把大殿命名为“杨安殿”。

张杨对自己的部将说道：“天子应当和天下人共处，朝廷自有公卿大臣治理，张杨我应当外出抵御外难，成天待在京师算怎么回事呢？”他随后率军返回野王县。杨奉也出京屯驻梁县。汉献帝封张杨为大司马，杨奉为车骑将军，韩暹为大将军，兼领司隶校尉，他们全都假节钺。韩暹和董承一起留下宿卫皇宫。

韩暹居功骄傲，干预朝政，董承对此非常担忧，就暗中征召州牧曹操前来。曹操到皇宫前贡献，并向汉献帝询问公卿大臣们的情况，借机奏报韩暹和张杨的罪责。韩暹担心被杀，单骑逃出投奔了杨奉。汉献帝认为韩暹和张杨护驾有功，诏令不再追究。汉献帝封卫将军董承、辅国将军伏完等十多人都为列侯，追赠沮俊为弘农太守。

曹操因为洛阳太过残破荒芜，就奏请汉献帝迁都许昌。杨奉、韩想要在路上阻挡，没有来得及，曹操追击他们，杨奉和韩暹投奔了袁术，随后在杨州和徐州地区横行不法。第二年，左将军刘备引诱杨奉后斩杀。韩暹害怕逃往并州，在路上被人杀掉。胡才和李乐留在河东，胡才被仇家杀害，李乐生病而死。张济在饥饿中出兵南阳，在攻打穰城时战死。郭汜被自己的部将伍习所杀。

198年，汉献帝派谒者仆射裴茂诏令关中将领段煨等人征讨李傕，夷灭其三族。汉献帝封段煨为安南将军，封为阌（音wén，文）乡侯。199年，张杨被自己的部将杨丑杀掉。汉献帝任命董承为车骑将军，开幕府办公。

自从汉献帝迁都许昌后，权力全都归于曹操，天子只是个摆设，百官只是充数领取俸禄罢了。汉献帝忌惮曹操专权威逼自己，就下密诏给董承，命令他结交天下义士一起诛杀曹操。董承于是和刘备合谋，事情还没有实施，正碰到刘备出征，董承就又联络偏将军王服、长水校尉种辑、议郎吴硕合谋。结果事情泄露，董承、王服、种辑和吴硕都被曹操诛杀。

韩遂和马腾自从返回凉州后，一直争战不断，最后占据下陇进而占领关中。曹操正在忙于河北战事，担心他们乘机作乱。202年，曹操封马腾为征南将军，韩遂为征西将军，全都开幕府办公。后来又征召段煨封为大鸿胪，正好段煨因病去世。曹操又征召马腾封为卫尉，封为槐里侯。马腾应召来到许昌，留下儿子马超率领军兵。211年，马超和韩遂在关中地区背叛曹操，曹操率军将其击败，韩遂和马超战败退走，马腾被牵连夷灭三族。马超攻杀了凉州刺史韦康，又重新占据陇右。214年，天水人杨阜击败马超，马超投奔汉中，最后归降刘备。韩遂退到金城羌中地区，被人在帐中刺杀。当初，陇西人宗建在枹罕自称为“河首平汉王”，设置百官，前后长达三十多年，曹操派遣夏侯渊进攻宗建，将其斩杀，凉州地区从此平定。

论曰：董卓开始以勇猛彪悍的形象出现，借着朝廷分崩离析的情况，这才得以违背常理，肆意纵横，掌权封侯。董卓生性凶狠歹毒，滥杀无辜，荼毒生灵，但他在执政期间，也屈尊重用了一些饱学士人，滥施淫威时，也能听从劝谏，似乎“盗亦有道”。到了残贼李傕、郭汜执掌朝政后，就是翻江倒海，犹如野火蔓延，无论什么人都被全部焚烧了。从此，汉朝倾覆的趋势再也难以挽回，正如《诗经》》中《版》《荡》所描绘的，天下崩溃已经走到尽头。哎呀，在这样的乱世里，人要存活是多么艰难啊！天地不仁，在这时是多么严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