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说宁荣府

      雨村因问:“近日都中可有新闻没有?”说明贾雨村的政治敏感性还是相当强的,人虽身处江湖,但时打听庙堂之风向标。这时冷子兴道:“倒是老先生你贵同宗家出了一件小小异事。”用了“同宗家”,应该是隐喻后文,贾雨村自从跟贾府攀上关系后极力讨好巴结贾政贾宝玉及荣国府各方面有影响力的人物,有可能跟荣国府也有连宗认亲。

        贾雨村问是谁家,子兴道:“荣国府贾府中,可也不玷辱了先生的门楣了。”作者借冷子兴之口借机嘲讽贾雨村一番,正话反说,应该是贾雨村认了宗连了亲会玷辱贾家的门楣。贾雨村还说到,若论荣国府一支,却是同谱。“但他那等荣耀,我不便去攀扯,至今故越发生疏难认了”,这倒是实话,人家那么高贵荣耀,你却这等卑微,怎么攀附得上,确实有不便之处。

        冷子兴说到“如今这宁荣两门,也都萧疏了,不比先前光景”。冷子兴对宁荣做出了这样的评价,并非空穴来风,他是周瑞家的女婿,周瑞家的又是王夫人的陪房,他们生活其中,对两府的内情自然是了如指掌,冷子兴作为一冷眼人冷眼旁观,旁观者清,最是能看得清楚的。

        雨村还有点不相信,说自己去年的时候,应该还没有到扬州教书,在金陵,石头城,经过了宁荣二府在金陵的老宅,“街东是宁国府,街西是荣国府,二宅相连,竟将大半条街占了,”“大门前虽冷落无人,隔着围墙一望,厅殿楼阁,峥嵘轩峻,树木山石还都有蓊蔚洇润之气,哪里像个衰败之家?”

        可以知道,这里写的是宁荣两府在南京的建筑规模宏大,气势不凡,从外观看不出有衰败之气象。而贾府现居京都,可以推知宁荣两府曾经经历过一次劫难,放弃金陵两府进京了。虽然不比从前兴盛,但是冷子兴所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较之平常仕宦之家,到底气象不同”,正如刘姥姥之所引俗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是这个道理。

      接着冷子兴一针见血地说出来二府的“病症”:“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费用排场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

        如今在经济来源与支出上虽存在着问题,冷子兴看来这些也不算是重要的,最严重的其实是子孙的教育出现大问题,“谁知这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如今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而贾雨村印象之中,宁荣两宅是“最教子有方的”。这一点冷子兴看的比较准,常言道: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一个家族久盛不衰的根源,并非用之不尽的物质财富,而是读书奋进的精神承袭。

      为何对同一件事情,却有两种不同的认识评价呢?可能与两人的身份职业有着很大的关系吧!贾雨村是读书人,从读书人的角度去理解与评价,认为宁荣两府算是很好的了,而冷子兴从商人角度看,两府中人根本不会谋划将来投资未来,势必会一代不如一代,教育上更是只能看到劣童顽子,并且听说过宁荣二国公当日的功德行止是多么的优秀,现如今的这些公子哥们只能享乐而不思进取,因此才有这样的评价。

        冷子兴叹道:“正说这两门呢,待我告诉你。”下面就是冷子兴演说宁荣两府的情况。贾府宁荣二府的开创者是同胞弟兄两个,宁国公贾演居长,生有四子(第二代),长子贾代化袭官,生二子,长子贾敷,八九岁便死,次子贾敬袭了官,一味好道,烧丹炼汞,余者一概不在心上。贾敬早年留有一子名唤贾珍,珍爷生有一子名叫贾蓉,今年才十六岁。现已传至五代了。

        宁荣二国公开创了贾府赫赫扬扬百年基业,也一直是家人标榜崇敬的对象。贾府是得了军功而加官封爵的,他们家族虽是武将袭爵,却区别于旗人家族和其他的武将家族,十分重视诗礼教育,尊重文化,崇尚诗礼,这和野蛮无文的武将家族有很明显区别,但和林如海这样的完全的汉人文人士大夫家族相比也是有区别。

      有人说贾敬这个人物形象与雍正有许多重合点:一是贾敬是贾家宁国府的老大,雍正是当时清帝国的老大;二是都与道士“胡羼”,“虚诞”,“妄作虚为”;三是都是有“家”不回,在城外与那些道士们胡羼——圆明园在京城西郊,雍正大多不住在紫禁城;四是二人都死于“丹药中毒”。

      据红学家论证,雍正五年(1727年)江宁织造府词条郎中曹頫一家被罢职抄家,年仅13岁的曹雪芹以“原罪”之身随家北上至京,后定居于北京西郊香山地区。曹雪芹于乾隆八年(1743年)动笔创作《红楼梦》,呕心沥血10年,“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

      根据这些资料,有理由相信,《红楼梦》作者在塑造贾敬这个文学人物的时候,国恨家仇,融进了雍正皇帝死于“丹药中毒”之事,换句话说,贾敬有雍正皇帝的影子。

      贾敬当道士,而贾珍袭官,又是长房,自然是族长,家族所托非人,实在是家族的祸害。珍爷只一个儿子,贾蓉(第五代),今年十六岁,贾敬什么都不管,贾珍什么都敢做,一个不作为,一个乱作为,形成鲜明的反差。贾蓉这个长房长孙也是陪着父亲一味高乐,何谈诗礼,汉人包衣入乡随俗,也成了不开化的“野蛮人”,“哪里肯读书?”。宁公这一支到这一世,可谓一代不如一代了。

      荣国公贾源死后,贾代善袭官,娶金陵世勋史候家的小姐为妻即贾母,生了二子,长子贾赦袭着官,次子贾政。

自幼酷爱读书,祖父(荣国公)最疼,原欲科甲出身,临终遗本一上,皇上因抚恤先臣,额外赐政老爷一个主事之衔,令其入部学习,现已升了员外郎了。

        通过曹雪芹家史可知,荣国公很似曹玺,贾代善很似贾寅,贾政有似贾頫。曹玺的妻子孙氏没有显赫的家庭背景,她却是康熙的奶妈。康熙小的时候没有出过(天花),顺治帝怕他染上这种疾病,委托可靠的奶妈带到紫禁城外哺养。孙氏就是康熙最重要的奶妈,她不仅负责给康熙喂奶,还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两人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后来康熙还加封孙氏为一品诰命夫人。

      由于母亲孙氏与康熙的特殊关系,曹寅从小就有机会进宫,给康熙作了伴读。十六岁时曹寅又成了康熙的贴身保镖,还在铲除鳌拜时立下汗马功劳。曹玺死后,曹寅继任江宁织造。官职虽不高,却是深得皇帝的信赖,是皇帝安插在江南的眼线,随时可向皇帝上奏折奏事。

      贾政夫人即是王夫人,其家族背景是隐射李家,时任苏州织造,是曹家的得力帮扶和外援,正是因为李家先被抄家外逐后曹家步其后尘。王夫人头胎生子贾珠,十四岁进学,不到二十就娶妻生子,然而一病死了。此时就应该二十四五岁左右。二胎生了一个小姐,贾元春,生日是大年初一,书中特别写到“这就奇了”,是提醒读者还有“说来更奇的”,一落胎胞,口衔五彩莹玉而来的贾宝玉是第三胎,这个人等就是神瑛侍者落凡尘,而口中之玉则是那“蠢物”被弃的补天石。

      贾雨村笑道:“果然奇异。只怕这人来历不小。”贾雨村也认识到这人来历不小,可见其“才干优长”,他和冷子兴一唱一和,意在向读者介绍贾府人物背景及关系,信息量自然密集。

      众人皆如此说,祖母便先爱如珍宝,尤其是贾母对宝玉的评价,后文中贾母有一次与张道士的聊天,可知道贾宝玉“最像其祖父者”,这样贾母之爱也就不仅仅是对孙辈的特殊疼爱,而是看到了祖父的影子。政老爷对于贾宝玉则是有些不满,其原因是从抓周开始的,那年周岁抓周的,那世上所有物件他一概不取,伸手只担些脂粉钗环来抓。政老爷“大怒”认为其“将来酒色之徒耳”,“因此便大不喜悦”。后文中写贾政对宝玉长期沉迷于闺阁之中深感失望。

      今年长了“七八岁”(因为宝玉生日在四月底,此时接近八岁),虽淘气异常,聪明乖觉,百个不及他一个。可见天赋异禀,自然与众不同。更可奇的是小小年纪竟然有些奇谈怪论,“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泥做的骨肉,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这是贾宝玉的名言,可谓贯穿红楼梦这本书。

      女儿不同于男子,是因为她们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没有沾染上世俗的男子之气,在与外界世俗隔绝的环境中成长,清清爽爽的保持着心灵的纯洁善良无邪的本性,是人世间真淳的美,是作者对大观园中女儿形象的歌颂和赞美。        主宰社会的男子们,让作者感觉“浊臭逼人”,是这些男子们建立起的社会秩序,包括文化、风俗、道德理念、理教、理法和政治形态多个方面都让作者感到不满,污浊之气,腐臭之味,确实让人难以忍受。

      贾宝玉奇言异行、奇谈怪论表明他在追求一种自由平等,清爽自然,真诚友善的美。当然有人解读“女儿”是明朝的代表,“男子”是清朝的代表,表达作者满清政府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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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zhang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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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Tech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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