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刘表列传（八）

袁谭

袁谭自称为车骑将军，出兵黎阳。袁尚拨付给袁谭很少军兵，派逢纪跟随。袁谭要求增加兵力，审配等人又建议不给，袁谭大怒，杀掉了逢纪。

曹操渡过黄河进攻袁谭，袁谭向袁尚告急，袁尚留下审配守卫邺城，亲自率军协助袁谭，和曹操在黎阳相持。从九月到第二年二月，双方大战于黎阳城下，结果袁谭、袁尚战败退却。曹操想要进兵包围，二袁趁夜间逃回邺城。曹操率军前进，袁尚迎击击败曹操，曹操率军撤退回许昌。

袁谭对袁尚说：“我部铠甲不精，所以之前被曹操击败。现在曹军败退，他们各怀返回心思，在他们还没有渡河时，我们出兵进攻，可以大败曹军，这样的机会不能丧失。”

袁尚心中生疑不肯答应，既没有增加袁谭的兵力，也没有增加其武器装备。袁谭大怒，郭图、辛评借机对袁谭说：“建议先公把将军过继给你伯父作为继嗣的，就是审配的主意。”袁谭也有相同看法，于是率军进攻袁尚，在邺城门外展开大战，结果袁谭兵败，退回南皮县。

别驾王修率领自己的属吏部卒从青州去救援袁谭，袁谭还军后想要再次进攻袁尚。他问王修：“你有什么好计策对付袁尚吗？”王修回答说：“兄弟就像是左右手。这像是在和别人打斗前，先折断其右手，然后还说‘我肯定能取胜’，这样有可能吗？舍弃了自己的亲兄弟不顾，天下又有谁能亲近呢？将军的属吏中有人进谗言，让你们兄弟不睦，这是为谋取一时的利益，希望将军不要听从。如果斩杀这样进谗言的几名佞臣，恢复兄弟间的亲睦，然后驾驭四方，就能横行于天下了。”

袁谭不听。袁尚又率军进攻袁谭，袁谭迎击大败，只好又退回城池坚守。袁尚加紧围攻，袁谭逃奔到平原，派遣颍川人辛毗向曹操求救。

刘表写书信劝阻袁谭说：

“天降灾害，祸患横流，天下豪杰出于大义，最后结成同盟。朝政动荡，纲常伦理遭到抛弃，这让天下贤达之士无不痛彻心肺。社会大道沦丧，即使族人也不能相互忍让。但是孤和你家太公志同道合，虽然楚魏两地隔绝，山河遥远，仍然戮力同心，一起扶助王室，任何势力都没能拆散我们之间的友谊，更不可能从中挑拨离间，这是孤和你们先公推诚相待的结果。可惜大业未成，你们的先公不幸早逝，贤侄们继承父业，完成父亲未竟的事业，应该展示奕世之德，践行无上光荣。想当初，袁公在邺城摧毁强敌，在河北弘扬美德，环顾疆宇，虎视河外，凡是此前的同盟，无不向心归附。怎么到了现在，因为谗佞之人从中作梗，离间你们兄弟，就让你们兄弟之间成为寇仇，就像人的身体被肢解一样呢？最初，我听到这些消息时，还不太敢相信，直到消息接二连三传来，才知道你们兄弟反目已成事实。昨天的兄弟，现在成为陌路仇敌，两军对垒，刀枪撞击，尸骨横野，尸骸被丢弃于城下。听到这样的噩耗，令我不禁哽咽，叹息存亡无期。在当初，三王五霸一直到战国时期，都是君臣相弑，父子相残，兄弟相杀，亲戚相灭，这样的惨祸时有发生。但他们之间的争斗，有的是为成就王业，有的是为图谋霸业，也就是所谓的‘逆取顺守’，都是为了富强一代。我从未听说过，抛弃亲人勾结异姓，彻底动摇根基，以求获得全功，却能长久存活在世间的。”

“当年齐襄公灭掉纪国报九世之仇，士匄完成荀偃的遗愿，所以《春秋》中赞美其大义，君子称赞其为人至信。荀偃对于齐国的仇恨，也不如袁公对于曹操的仇恨；士匄继承荀偃的遗志，也不如将军兄弟继承父亲的宏业。并且君子即使蒙难，也不应投奔敌国。‘君子绝交，不出恶声’，更何况将军忘记了先人仇怨，抛弃兄弟亲情，这真能作为万世警戒，为同盟者所不耻了！蛮夷戎狄也会进行嘲讽，更何况我华夏呢，这真的令人痛心疾首啊！”

“要想把功绩书写在当世史书之中，保全宗庙祭祀于一世，怎么能兄弟之间不和，相互争执得失呢？即使袁尚高傲有不妥之处，不懂得礼让，作为兄长也应该以仁君之礼，降志辱身，以完成父亲的遗业为重。等到大业奠定，再让天下人评判是非曲直，这样一来，不更能显示出作为兄长的高义吗？如今，将军受到的太夫人憎恶，没有超过像郑庄公与母亲姜氏之间；兄弟间的矛盾不和睦，没有超过虞舜受到弟弟象敖的暗算。但是，郑庄公最后和母亲重归于好，象敖被哥哥舜帝封赏。希望将军能捐弃前嫌，追思旧义，让母子、兄弟之情像从前一样。我现在正在整顿兵马，延颈企盼将军早日回心转意。”

刘表又写书信给袁尚劝解，袁尚也不听从。

曹操还军救援袁谭，十月到达黎阳。袁尚听说曹操渡过黄河，就解除平原的围困返回邺城。袁尚的部将吕旷、高翔背叛袁尚投降曹操，袁谭又暗中刻制将军印，封授吕旷和吕翔。曹操知道袁谭诈降，就通过自己的儿子曹整和袁谭的女儿订婚来安抚他，随后率军返回。

204年三月，袁尚派审配守卫邺城，又率军到平原进攻袁谭。审配写书信给袁谭说：

“我听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希望将军缓解压抑一下心中的愤怒，耐心听听我的愚昧之辞吧！大概按照《春秋》中的大义，国君为社稷而死，忠臣为君命而亡。如果有妄图危害宗庙，弄乱国家的，无论亲疏都要惩治，所以周公才流泪处死管督叔和蔡叔，季友叹息着诛杀弟弟叔牙。为什么要这样呢？义重人轻，行事不能不如此。当年先公废掉将军，让将军过继为先公哥哥的继嗣，立袁尚将军继承基业，对上告慰祖宗神祖灵，对下记载在谱牒中，海内远近有谁不知道呢！将军为什么要听信凶臣郭图挑拨，节外生枝，任他曲意谄媚，搞乱亲人之间的关系呢！将军现在忘记了孝友的仕德，率军袭击城池，放纵军兵掳掠，屠城杀吏，致使冤魂在幽冥中哀痛，疮痍遍布草棘。将军还要攻打邺城，许诺悬赏秦地胡人，让他们把抢来的财物妇女，战前进行分配，还放出话来说：‘孤虽然有老母，那只是装过我的皮囊罢了。’大家听到这些话语，无不痛哭流涕，痛彻心肺。如果太夫人知道儿子这样做人，会怎样难以控制悲愤。我所在的州郡官员听到这些，无不叹息。将军这样行事，我如果听之任之，漠不关心，就会违背《春秋》中的大义，丢掉为先君死节的操守，也会给太夫人留下不测祸患，损害先公创立的不世基业。袁尚得不到将军谅解，双方在馆陶之战中损失惨重。我知道，将军对待母亲向来孝敬，对待兄弟一向友善，这些都出自本性，自然天成。将军天资聪敏，从古至今，凡是成就大事的，无不重视兴衰结果，轻视荣辱与财富，重视名誉和操守。这个时候，将军为什么神志昏迷，抛弃先贤遗训，让怨恨的情绪肆意蔓延，最终落得国破家亡呢！将军延颈翘望，向仇敌效忠，把至亲骨肉置于虎狼爪牙之下，仅图一时之快，真是令人痛心！如果上天能够让将军重新开启心智，回心转意，消除疑虑，我相信，袁尚一定会匍匐在将军脚下，悲号在将军怀中，审配等人也将拜服在将军面前，听任将军动用斧质之刑。如果将军不肯回头，大祸将不期而至。希望将军深思，判断祸福，赏赐回信表明态度。”

袁谭根本不予理睬。

袁谭和袁尚自相残杀

黄其军

      作于2023年5月25日（古历癸卯年四月初七）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刘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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