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风雨欲来》（382）碧茹出府

　　大铜山一片春意盎然，这片山脉海拔最高只有一百五十多米。

　　在大铜山山脉内有一片小湖，大铜山外的南面和西面有大约三百多公顷的湖。随着气候放暖，冬天干枯的树木枝头爆青，野桃花树漫山遍野都是，远远望去一种美不胜收的场景。

　　大铜山脉湖水充裕，江南水乡的优势就是如此。李淼让人大力在大铜山一带大力开发水田，江宁和扬州购买了大量的耕牛和铁犁，数万人在一起劳动的场面在这个时代是绝无仅有的场面。

　　一队队巡逻的安宁新兵拿着长矛在先开辟水田的田埂上游弋巡逻着。要改变流民以往胡作非为的抢夺习惯不是一天养成的，流民之中有不少作奸犯科之辈，也有不少偷懒耍滑之辈，用兵管制是必不可少的。

　　乱世当用典型！李淼一直嫌弃吃饭的人多呢，对不听教训的流民杀鸡儆猴的事常有。打架斗殴的，查清闹事者，杀！偷盗抢劫者，杀！拐卖儿童妇孺者，杀！奸淫妇女者，杀！好吃懒于劳作的，鞭笞三十！超过三次依旧不改者，杀！

　　在这三不管的地带，李淼和姜龙就是这里的王。现在大铜山已经有六万多余流民，每日在官道上依旧有几百人的流民拦截收入大铜山内。北面源源不断的流民基本都在仪真县境内消失也引起了扬州官方的猜测。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扬州官府也乐在其中，只要这些流民不打扰扬州生活秩序，不围困县城他们也乐得清净。扬州府各区县仍旧是今日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的生活场景。

　　李淼和杨昌主抓政务，姜龙则主抓军事。自从大铜山开展庄丁制之后，在大铜山方圆三十里的荒野里分布着不同各庄户村落，每个庄子都会安排十多人安宁军小队驻扎。

　　所有庄丁和农户们严格按照规定的时间每日要求完成开垦任务。在春耕的好时节，六万多人一起开荒耕种的场景更是让人感到震撼，疏浚沟渠，开山开荒，只要不下雨，这些被重新定义生活的庄丁们每天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场面，他们知道在这片安宁的地方生存下来不容易，他们不愿意再经历那种毫无秩序，人吃人的世界。

　　经过短短一个多月的建设，大铜山的外围城堡墙壁已经搭建一小部分了，几个户外的砖窑厂每天不间断地冒着黑烟，烧制大量土制城墙砖。马匹交易市场和商业一条街的路面已经铺装石头路面，未来等水泥到位会继续铺设水泥路面。

　　交易市场主要是贩卖畜力，开设了牛市和马市。牛市是大车厂需要的主要动力输出市场，也是开荒耕田所需的畜力。马市则意义就大多了，首先是寻找更好的种马，改善大铜山马场瘦小基因，其次是为安宁军提供大量优质战马，再则是为大车行和运输队提供畜力。

　　犍牛和马匹也分为三六九等。有的适合耕地，拉货，有的则适合作战，大铜山原住山民们是养马能手，分分钟就能给马匹定价，马匹未来的潜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商业街则是铺设王明的产业，如镖局，酒楼，仓库，酒水贩卖店，车行，水泥贩卖店，成衣铺子，铁匠铺子，家禽肉类加工等店铺，未来会应有尽有！

　　陆宁此次战役取得的成绩颇丰，缴获方家墩匪部一万多石粮食，三万多两白银，能解大铜山几万人的人吃马嚼粮食危机。如果北面战事不那么快冲击到扬州来，他们购买粮食和缴获的粮食是可以支撑到秋收的。等着方圆三十里地的荒地出了粮食，他们守住大铜山工事就会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江宁府，城东太平巷，周府。

　　初五一大早，周碧茹就醒了。

　　心中有事怎么再也睡不着，昨晚她又梦到王明了。在梦里王明依旧是那一副道貌岸然，痞帅的模样，有时候很傻又有时候让人很生气。她梦到自己再也见不到王明，脸上的泪珠进入嘴唇让自己伤心地惊醒了。

　　被丫环服侍吃了早饭，周碧茹精神状态好了一些，随后她就命人去请管家梁冠。

　　梁冠自然知道小姐请他的目的，但是爵爷的心思他不知道啊。王明昨日和爵爷的对话他一句都没听到，但是看着爵爷的心情明显是不错的。一路在来后花园阁楼周碧茹闺房前一直在盘算着怎么和小姐交待。

　　“梁管家！你来府上多少年了？”周碧茹语气冰冷，目光直直地看着梁冠两片朱红色的嘴唇。

　　“回，回小姐！小人在府上快有二十多年了！”梁冠知道做下人的道理，哪里敢问多一句，只是毕恭毕敬地回答周碧茹的问话。回完话，他的额头浸出少许的汗来。

　　周碧茹平日里在王明那里低调收敛，但是在自己府上，除了爵爷周贤能压得住，府上没人敢惹这个这位大小姐！府上的两个公子都不敢惹这位大小姐。所以梁冠说话必须兜着点，以免被大小姐发现什么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梁管家！你的胆子不小啊？王公子昨日来了怎么不通报？”周碧茹的语气中带有责备的语气和质问。

　　很明显，这是周碧茹要来兴师问罪了，自家小姐在后花园幽禁那么多天，府中的人都知道基本情况的。当初就是爵爷反对小姐出去整日不归，去会见那王公子！昨日爵爷松了口让王公子来和小姐做诀别，没想到这事办得半途而废！

　　想到这里，梁冠额头上的汗珠冒了出来，他瞅瞅身后不远的两个丫环，她们皆是低着头，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

　　“这，这，小人本想通报！只是，只是.......”粱冠的鼻头的汗珠也冒了出来，他一脸紧张地打量昨日阻拦他和王明的翠儿姑娘。

　　“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周碧茹脸上更加阴冷，语气满是不耐烦道。

　　“昨日听闻小姐正在卧床休息，我们只得等候小姐起床梳妆后再来通报，以免让小姐受惊！”梁冠豁出去了，宁愿自己扛下所有，也不能得罪小姐身边的贴身丫头，以后要是翠儿在身边风言风语，自己以后日子可就难过了。

　　“昨日爵爷和王公子说了什么？为何王公子会来到我府上的后花园？”周碧茹开门见山直接问梁冠，把前因后果要了解清楚，这样她去找老爹说话能掌握一些先机。

　　“爵爷吩咐让王公子和您做个了断，让您慧剑斩情丝，开始新的生活！爵爷年纪大了，您要体会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啊！”梁冠不愧是老管家，家里主子的习性都摸得很透，也能辨别这个里谁是一家之主。爵爷的坏话肯定不能说，不然自己会死得很惨！

　　周碧茹听了这句话，心中满是安慰，幸亏没有让王明见到自己，否则今天不知道要怎么要死要活了！这简直就是拿刀子剜自己的心啊！

　　但周碧茹语气依旧冰冷地说道：“那为何王公子在书房里谈了很久，和我爹谈论了什么？”

　　梁冠哪里知道？急忙跪下给周碧茹磕头道：“爵爷与王公子谈话，小人哪敢专听？不过王公子走出府的时候，爵爷的心情似乎比之前好了许多！”

　　“哦？何以见得？”周碧茹立刻来了精神，紧忙问道。

　　“您生病之后就爵爷就一筹莫展了，自王公子走后，爵爷一个人在书房沉默了许久，再次见到爵爷的身后竟然露出了释然之色！具体王公子和爵爷说了什么，小人哪里敢问？”梁冠求生欲极强，他把自己直接全部告知了周碧茹，让周碧茹自己做决断。

　　毕竟这是主子的家事，自己一个下人哪里敢掺和主子父女之间的事情？尊卑的观念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骨子里面了。

　　听了粱冠的话，周碧茹陷入了沉思。

　　片刻，周碧茹又问：“我爹在哪里？”

　　“书房！”

　　“今日他心情的如何？”

　　“喝了茶就在看书，一直没出来，小人不知！”

　　“能带我去见见我爹吗？”

　　“这！”梁冠犯起难来了。

　　“那就走吧！带我去见我爹！”周碧茹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是天大的难题，在这个月以来周碧茹从来没有攻克过。难道是王明这小子给了大小姐动力？居然有那么大胆子敢直接去找他爹理论？梁冠在心里各种复杂的猜测着，只能硬着头皮在前面带路。

　　周碧茹身体依旧很虚弱，走路的时候需要两个婢女搀扶着，一路从后花园走到书房短短路程让周碧茹出了一身汗。之前练了那么多年的功夫，没想到一场病就让自己这样了，真是很无语。

　　见到周碧茹，周贤的神色表现不奇怪，就好像意料她会找过来似的，真是知女莫若父啊！

　　简单几句问候病情，父女两没有那么绕直接进入了话题。

　　“我要出府！”周碧茹语气很坚定地说道。

　　周贤也很意外自己的女儿会跟自己提这个要求？这让他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不行！你难道还想再让老夫大病一场不是？”周贤也丝毫不让的拒绝道。

　　“爹！昨日王明和你说了什么？”周碧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贤的眼睛，生怕周贤有一丝狡辩的神色。

　　“没说什么！只是让你静心休养身体！”周贤的眼睛不自然地眨了一下眼，语气平静道。

　　“爹！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我可是做了几年的总捕头的！以您的性子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王明来这里您会轻易放他走？”周碧茹语气中没有太多尊卑，跟周贤就像平辈论交一样的自然。

　　“放肆！你怎么跟你爹说话的？”周贤明显是要找话题撇开周碧茹的质问。

　　“爹！如果还想看到你女儿还活着的话，就放我出府走走！”周碧茹的语气不容置疑，和周贤年轻的时候很像，都是宁折不弯的主！

　　“只要不出去，什么都好说！”周贤立刻怂了，语气带有一些商量的口吻道。

　　“那好，你说说！你和王明说了什么？您有什么打算？”周碧茹的语气就像审问人犯，给人心理造成极大的压力。

　　周贤肯定不愿意把王明给他振兴家业的计划告知周碧茹，让她知道以后，他的雄心壮志就会被瞬间扑灭的。毕竟说出去不好听，用女儿换来的荣华富贵。

　　见周贤紧锁眉头半晌不说话，周碧茹转身甩了一句：“我要出府，谁都不要拦我！”

　　梁冠见爵爷没反应，心想只当是爵爷默许了。在疑惑的神色下带着周碧茹出了爵爷府。

　　出了府，周碧茹立刻散发出了活力，有一种犹如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被放飞出来的原始畅快感。丫环莹儿站在府门口看着周碧茹关心地问道：“小姐，您这身子还没好利索呢？咱们这要去哪？”

　　周碧茹脸上难得地悠悠一笑道：“备车！我要去城东头的王记成衣铺子看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