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海棠花

原创

文:云中海棠

第一次知道海棠,大概是少时读《红楼梦》,亦或者是李清照的词“海棠依旧”。

等见到真正的海棠,则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有一年冬天,在济南趵突泉。逛完景区,临出去的时候,一棵树挡在了出口处。

我抬头凝视这棵树,光秃秃的枝桠,不着一片叶子,黄色的果实绵绵密密地挂在树梢之上,它们在曲曲折折的枝桠之上,努力够向天空。

哪怕是冬天,天也极蓝。

蓝色天空成为了一张巨大的画布,这些小小果实,仿佛就画在了蓝色的天幕之上。

我喜欢花草,却不太能叫得出名字。看到植物,最喜欢看上面挂着的写有植物名的牌子。

我凑近那棵树的名牌,“西府海棠“映入眼帘。

西府,海棠,真美的名字啊。

一颗果实,就是一朵花的精魂。春花秋实,春天的时候花儿烂漫,到了秋天,花儿隐退,凝结出果实。

枝桠上那么绵密的果实。我无法想象,春天的时候,那些海棠花在春风中婀娜多姿地摇曳着,该是多么的动人心弦。

生长如南方的我,初到北方,对北方最大的感触,便是关于北方的树。

南北方树木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叶落与未落之间。南方的树,叶只黄不落;北方的树,一到冬天便是树叶落尽,留下光秃秃的枝桠,在空中扭成各种奇特的姿态,有一种说不出的萧瑟与苍凉,但其中又含有一种极为遒劲的骨感美,似一个品德高洁之人,去掉外在浮华的一切,剩下一身风骨,不畏严寒,傲然立于这天地之间。

相比于南方树木的郁郁葱葱,四季长青,北方的树木,四季分明,更有冬天的味道。

那棵光秃枝桠的海棠树,带着一身精魂,努力延伸向天空,它们是云中的海棠。它们在那一刻,在那个原本普通的冬天里,就那样撞入了我的心间,摄去了我的魂魄。

西府海棠,那美丽的名字,那副巨美的画卷,那些落在天幕之上的小小海棠果实,就这样轻轻地、深深地,长久地,长在了我的心上,再也不曾离开。

后来我才知道,2009年4月24日陕西宝鸡将海棠花选为市花,而宝鸡自古有西府之称,西府海棠之名由此而来。

趵突泉·西府海棠

《红楼梦》里,史湘云说海棠“也宜墙角也宜盆“,就是说海棠可以栽种在户外,像趵突泉里面的那样;也可以栽在花盆里,在家里种植。

那次从北方回来后,对海棠念念不忘,我们便去花市买了一盆日本海棠回来放在阳台。花开半开,小小的,既含蓄又热烈,既温婉又妖娆,既端庄又妖冶……极致的反差,也是极致的美,美得不可方物。

海棠自古就有“花中神仙”、“花中贵妃”之称。唐德宗贞元年间贾耽担任宰相,编著了一本《百花谱》,这本书是最早使用海棠这一称谓的作品。书中赞美海棠为“花中神仙”。

海棠花因其花姿妩媚,也用来比喻美人,自古就是文人墨客笔下的“花宠”。古往今来,写海棠的诗句多不胜数。

最著名的便是曹雪芹在《红楼梦》里借探春之手成立海棠诗社,又借众人之口,几乎写尽了海棠之美。

林妹妹笔下的海棠是“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将海棠花之美刻画得入木三分。

宝钗则是着重写了海棠花之色泽变化。

宝玉说是"七节攒成雪满盆"(咏白海棠),将海棠枝干曲折之美态写得极为传神。

不过,我最爱的还是李清照的那首《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当然,要说写海棠,川端康成无疑是一绝。一句“凌晨四点半,海棠花未眠”迷倒了多少人。花未眠,人自然也未眠,这夜半三更,因何未眠?引人无限遐想。

然后他的这句,与千年之前苏东坡《海棠》中那句“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总有异曲同工之妙,有借鉴之嫌。我害怕夜深人静之时,海棠花独自开放无人欣赏,特意点燃蜡烛来照亮它的美丽姿容。

苏东坡在日本有大批的粉丝,有专门研习苏东坡作品的诗社、机构。川端康成说不定就是他的“迷弟”之一。

海棠之美,别具一格。

海棠亦有一别称:断肠花。听名字,便知这寓意比较悲伤,但看在它的美貌之上,我自忽略不计了。

我永远记得趵突泉的那株美丽海棠。

作者简介

云中海棠,原名吴娟,湖南醴陵人,醴陵市作协理事、签约作家,曾任职纸媒。《先农坛听雨》、《北方的冬天》、《等天亮》等多篇作品见诸报刊杂志。散文《路在脚下》荣获醴陵市改革开放征文大赛一等奖,并入选写作教材《高中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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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Mr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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