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当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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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那日锣鼓喧天,媚娘倚门静静看着,漫天的焰火在天空中炸开,惊艳了一刹那,骤然消逝,在她眼里落成了灰。
她就这样看他把曾经对自己的那份狂热毫无保留地给了其他女人。
媚娘病倒了,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躺了两天。
第三天似乎好点了,感觉肚子有点饿。她强撑起身体去厨房熬了点粥吃。
等粥熟了,却又没有了胃口,勉强吞咽了几口,又颤颤巍巍地倒在床榻上。
感觉身体好虚弱,一阵阵寒意又袭来,全身开始又发抖了。
她把被子裹住全身,从头到脚裹住。好一会,待身子不再发抖,才又慢慢露出头,缓缓坐起来,靠着床榻。
脑子里一时纷乱如云,一会儿是娘家人及兄弟嘲笑的脸,一会儿是夫君胡诚暴怒的脸。
第一章
媚娘出身也算是殷实家庭,父亲在城中开了家布庄,专收农民自纺自织的土布,再以高价卖出。
农村妇女们心灵手巧,她们利用自产的棉花,自纺自织土布做成衣服、头巾和鞋袜。父亲很有经商头脑,他也会把这些成品收来卖。
由于棉布的耐穿舒适,价廉物美,深受欢迎。家里生意兴隆,家中兄弟都在布庄做事。
媚娘也算是闺中富家小姐,因是独女,也倍受宠爱。
十六岁那年,她也开始帮爹爹管店铺,招揽顾客,因生得花容月貌,也吸引不少公子哥青睐。
公子哥经常光顾店里,多少会借故买点东西。店里生意就越发的好了,爹娘甚是喜欢,常常夸赞媚娘能干。
有一天,中午时分,此时鲜少有客进来,媚娘便趁空闲帮爹爹算账。
“老板,你好,这个土布你们布庄收不收?”
一个好听的男声传入她耳朵,她正坐在柜台后面埋头算账,闻言抬头望去,门口正站着一个粗壮的少年,手里捧着一匹布。
阳光正好洒在他身上,整个人逆光而来,仿佛全身镀了金般熠熠发光,把媚娘看得呆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开口回话。
直到他又问了一遍,她才猛然醒悟,连忙说:“收,收的!”
他走到柜台前,这是一个浓眉大眼,脸庞虽黑但五官端正俊朗的少年。
看着他,媚娘发现脸竟然热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请稍等,我去叫来爹爹。”
他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媚娘感觉脸更烫了,连忙起身跑进后院,把爹爹叫了出来,自己却躲进屋子里不敢出来了。
从那天起,隔三差五的她都能看到他。他好像是从农村里收了布,再卖给布庄,从中赚点差价。
第二章
在离城几里的乡下,田野开阔,纵横陌阡,一条小溪从田塅的中央蜿蜒而下。
溪边的土路上,一人一驴正缓缓而行。毛驴上驮着不少布匹,牵着毛驴的正是胡诚。
他看上了城里布庄的那位叫媚娘的娇媚小姐,他必须要努力,这一年他拼命赚钱,每天起早摸黑,走村串巷,不辞辛苦。
他发现媚娘似乎也很喜欢他,每次去,她总是在门口迎接他,在生意上也特别照顾他。
两人越来越熟悉,这次他想跟她好好谈谈,最好能把事情给确定下来。
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媚娘踮着脚尖,往门外张望,算算日子,今天胡公子应该可以过来了。
外面街道集市慢慢散去,太阳已经坠下了地平线,天空中一片红霞伴随着鱼鳞状的云朵,层层叠叠渲染开来,美得让人舍不得眨眼!
媚娘在第八次探头时,终于看见远远过来的一人一驴,铃铃铛铛的铃声清脆悦耳,愉悦了风儿,也愉悦了媚娘。
媚娘常常想,来店里的那么些公子哥,不乏俊的,有才的,有势的,怎么偏偏就对憨厚的他动了心?
也许他们都是在等对方呢。
胡诚走到布庄门口,左右店铺都已经关闭,唯有布庄还开着门,他喜出望外。
媚娘应该在等他。他对着店门轻轻唤了声:“媚娘!”
姑娘就露出了俏脸来。
只见她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看痴了胡诚。
“胡公子来了,快请进来。”媚娘害羞地遮掩住笑盈盈的脸,让胡诚进了布庄。
沏上一壶早已经备好的香茶。胡诚手足无措地接过茶一口饮下,逗乐了媚娘。
“公子慢慢饮,不急不急!”
“我急,媚娘,我甚中意你,想娶你,你意下如何?”胡诚也不兜圈子,直言道来。
媚娘心下虽是一万个愿意,但却仍是扭捏着说:“这,公子中意奴什么?”
“媚娘聪颖,贤惠,漂亮,能干,一切都如我愿!”胡诚很实诚地说。
媚娘暗中欢喜,两人约定,月圆之日再相见。
胡诚要走了,媚娘依依不舍地一直送郎送过淇水西,到了顿丘仍是情依依。
第三章
八月桂花已经飘香,媚娘眼见已快到月圆之时,焦急万分,没奈何只好跟爹娘坦白:“爹爹,娘亲,女儿已与胡郎私定终身,望爹娘成全!”
爹爹怒气冲天:“岂有此理,你敢!”
娘亲唉声叹气:“既已如此,也得让他三媒六聘来娶你呀。”
兄弟们:“妹妹你怎么能如此贱低呢,小女子婚姻大事岂能自己做主?”
“罢了,罢了,媚娘你告知胡公子,想要娶我女,他须三媒六聘才行!”
媚娘无奈,只能失约!
那个月圆之夜,胡诚在淇河西的顿丘没有等到媚娘的到来。
又过了一月,胡诚又是一人一驴来到城中布庄,
正好媚娘整理着布庄里的布,偶然一抬头看见了站在街边的胡诚。他不进来,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唤她。
媚娘知道他生气了。
过了片刻,媚娘走了出去,来到他跟前:“胡公子,你来了?请去店里坐!”
胡诚有点气恼地瞪着她,不发一语。
“胡公子莫气恼,不是奴要失约。实在是因公子没有请媒人过来不合礼数,爹娘不同意我去。”媚娘无奈解释道。
胡诚听了,气消了一些,但仍是不语,只是痴痴看着媚娘。
“走吧,公子走了一天应是累了,去喝口茶水歇歇脚吧!”媚娘关切又温柔。
媚娘的温柔如沐春风,吹散了胡诚的心结,他抬步跟在媚娘身后进了布庄。
媚娘的爹爹刚好也进来:“胡公子,你今日过来有何事?”
“宋老板……”
“嗯?”宋易中瞪了一眼胡诚,“你是来卖布的?”
“不,不是,请丈人把媚娘许配与我!”
”哼,媒人呢,来下聘的聘礼?”宋易中很是不屑,“什么都没有想娶走我娇生惯养的女儿?”
胡诚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一定,一定有,马上去准备!”
又过去了一月,一直不见胡诚来,媚娘的心七上八下的,她抽空借故出门去,来到淇水西,走过了顿丘,爬上了那垛破土墙,遥遥望向复关,复关远在云雾中,不见情郎泪千行!
一日复一日,到了飘雪的那一天,她又来到淇水西,到了顿丘,爬上那垛破土墙,凝神远望……
第四章
淇水潺潺流过,白雪皑皑覆盖着整个顿丘。每天都是一样的景象,一样的日子。
满山的白雪中,媚娘站在那垛破土墙上,眺望远方的山峦和村庄。无数次,她都在这个地方凝神远望。
雪下了好长时间,终于停了。
雪不再下了,天空中有大雁一掠而过,媚娘看着漫山遍野的白雪正在慢慢融化,露出了土地的原本颜色。
漫山遍野的花绽着笑脸,仿佛在跟媚娘打着招呼:“你在这站了一个秋冬了,春暖花开,你的郎君可以来了!”
媚娘梳妆打扮一番,乌黑发髻上别着一朵鲜艳娇嫩的花,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扑闪着,她再次来到淇水西,来到顿丘,爬上那垛破土墙,期盼着郎君快快到来。
在山坡上,一株株的小花迎风起舞,媚娘欣喜若狂地看着这些花朵,开始憧憬起与郎君相聚的日子。
终于有一天,河水完全融化了,从白雾蒙蒙的天涯尽头,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出现了,渐渐近了,近了,媚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和熟悉的骆驼。那是她的郎君,她一直在等待着的郎君。两人相互对视着,眼中满是喜悦和相思情。
他带着让丈人满意的聘礼来了。丈人允了胡诚娶媚娘。
胡诚将一朵花一样的簪子别在了媚娘头上,她终于成了他的新娘。
胡诚同时向媚娘表达了自己深深的爱意和承诺。他们两人的婚礼充满了热闹和喜庆,所有的村民都为他们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
她带着那朵花一样的簪子,辞别爹娘和兄长,越过淇河西,到了顿丘,越过了那垛破土墙,前往复关而去。
复关远在云雾中,走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日出和日落。
终于到了复关,进入村庄,所有的村民都聚集在路口,鞭炮震天响,大家欢天喜地迎接胡诚和新娘的到来。
这一天,村庄是那么热闹,婚礼是那那么隆重、庄严,媚娘的心是又激动又不安。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盖着大红头巾的媚娘被新郎胡诚用一红绸子牵着拜堂。
“送入洞房~”随着那位司仪主持高亢的喊声中,媚娘被带去一间亮堂堂的婚房,大红喜字贴满屋子和窗户,床榻堆着喜被,红烛烧得刺喀喇地响。
其实已经满身疲惫却还兴奋不已的新娘,矜持地静静坐在床榻等待着。
过了不久,新郎胡诚喜滋滋地进来,拿起“喜秤”,去挑新娘凤冠霞帔上的红盖头,“—龙挑凤”、“鸾凤和鸣”、“龙凤呈祥”,“秤心如意”!主持司仪还在旁边高呼着。
被揭开红盖头的新娘美丽而妩媚,含羞带怯让新郎甚是喜欢!
两人深情凝视彼此,新郎端起酒杯:“娘子,祝我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新娘端起酒杯:“相公,祝我们琴瑟和鸣,幸福永远!”
两人端着酒杯,交叉手臂,一起喝下交杯酒!
第五章
婚后,两人恩恩爱爱,男勤女贤,婚后一月,胡诚继续做着去各家各户收布匹的生意。
胡诚出去往往就是十天半个月,媚娘在家孝敬公婆,勤俭持家,省吃俭用。
半年后,媚娘跟胡诚商量开个像自己娘家那样的布庄,省得胡诚辛苦。
胡诚欣然同意,媚娘拿出了所有的陪嫁钱财,在复关开了一家布庄,或许媚娘就是个旺财的福人,或许是媚娘有经营经验,两夫妻的布庄生意兴隆,客人络绎不绝,远近闻名。
几年过去了,他们的布庄不断扩大,生活也过得越来越滋润。
谁知家业已成后,胡诚渐渐露出其本性,对媚娘不再如从前温柔,有时还夜不归宿。
有一天,媚娘正在店里招呼客人。这时进来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她们一边看着店里的各种染色布,一边悄悄议论着:“这位便是胡公子的娘子?生得倒是水灵,可惜了……”
“哎,这话说的,胡公子财大气粗,男人么,哪个不是这样的,家里娘子不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听说,那天他还跟程家公子为争那个头牌差点打起来了。”
“现在他正跟那个刚买进来的巧儿姑娘打得火热呢。”
……
媚娘虽说在忙碌着,但他们的议论声却一字不落听在耳边,面上平静,心中已倒翻腾起波浪千丈。
隔了些时日,隔壁大婶又过来闲聊。
“哎,胡家娘子,你一个人看着店呢,我看你家相公又去张家了呀,你怎么不阻止他?”
“大婶,哪个张家呀?”媚娘疑惑地问。她自从嫁到复关里,多年守妇道,从不到处去串门。繁重家务不辞劳苦,起早睡晚不嫌脏累,忙里忙外非一朝一夕,还真不知道哪家张家。
“我说你这娘子也太实诚,村东头的张家姑娘呀,听说花容月貌,年轻甜美,胡公子跟那张家姑娘已非一日之苟且,你也别光顾着做生意了,该管管你家相公了。大婶好心提醒你。”隔壁大婶悄悄咬着媚娘的耳朵。
如此这般,媚娘耳边已经不止听到一两次。三人成虎!
“我该不该信他?”媚娘心里犯嘀咕,或许应该试探一下。
“相公,你这几日都去哪里玩耍了,也不过来帮店里招呼着!”这晚总算看见胡诚回家来,媚娘关心着询问了一句。
“你一人看着还不够,我在外面自然是在兜生意拉顾客了。”虽然胡诚回答得理直气壮,但媚娘将信将疑。
日子在平淡无奇又过了一年,媚娘顺利诞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胡诚脸上笑吟吟,我儿长我儿短,捧在手心舍不得放,媚娘心里喜盈盈。
这年,庭院里的桑树叶子未落时,缀满枝头绿萋萋,媚娘嘘嘘那些斑鸠儿,别把桑葚吃嘴里,三岁的小宝要玩儿。
第六章
这一年又到了雪花飘落的季节。胡诚越来越不着家了。
公公病了,媚娘来伺候;婆婆要吃桂花饼,媚娘来亲手做;小宝要娘亲:小宝乖,自个儿玩,娘亲马上好了来抱你;伙计跑来:“老板娘,有人要卖布,请您来定夺!”
“好,马上到!”媚娘擦擦手,摘下厨布赶去店里。
胡诚对媚娘也开始变得冷淡。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温柔体贴,而是经常对她发脾气。他对她的批评变得越来越频繁,让她感到不安和沮丧。
媚娘感到困惑和伤心,苦点累点她不怕,只要夫妻一条心,如今夫君已经开始嫌弃,让她痛心又疾首。
媚娘询问他:“相公为何变了心?”胡诚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坦白承认他已经爱上了张家的小姐。
媚娘感到震惊和伤心,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们曾经如此深爱着对方,不过几年而已,他却真的背叛了她。
曾经的山盟海誓,相互依恋的人,如今已变得让人不能忍受。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当初又为什么要答应她,娶她。当初,当初,悔不当初。
原来再浓烈的感情经过时间都会归于平淡,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靠的是两人有原则有底线,经得起诱惑,这东西胡诚没有!
迎娶张家小姐的那日,鞭炮、烟花、唢呐、锣鼓喧天,媚娘倚门静静看着,漫天的焰火在天空中炸开,犹如她成亲那日,惊艳了一刹那,骤然消逝,在她眼里落成了灰。
她就这样看他把曾经对自己的那份狂热毫无保留地给了其他女人。
病好后的媚娘下定了决心,决定离开胡诚,离开复关,离开这个让她心痛的地方。
离开的那一天,媚娘牵着小宝的手,站在屋门口,回顾着她和胡郎曾经共同生活过的点点滴滴,感叹着胡诚已变了心的事实,一步一回头,慢慢走在云雾缭绕的复关。
几天几夜后,媚娘带着小宝走出了远在云雾中的复关,来到了淇水西。
静下心来细细想,独自伤神泪暗抛:回想少时多欢乐,谈笑之间露温柔;海誓山盟犹在耳,白头偕老共日月;如今未老心先忧,人心不古难预测;淇水滔滔终有岸,沼泽虽宽有尽头。
劝劝年轻姑娘们,别对男人情依依;男人若是恋上你,要丢便丢太容易;女人若是恋男子,情伤心碎无人知;桑树叶子落下了,枯黄憔悴任飘摇。
第七章
跨过顿丘,越过淇河西,绕过断墙壁,回到娘家,娘亲爹爹和兄弟尚不知媚娘处境,个个见了哈哈笑。
重新体验那种熟悉而温暖的家庭氛围,媚娘内心暖洋洋。
“媚娘回来了!妹妹回来了!”亲人们高兴地喊着,笑容洋溢在脸上。爹爹娘亲泪流满面地拥抱着她,她的兄弟也抱着小宝转啊转。
回到家中,媚娘重新感受到了家人们的温暖。每天早上,她都会被娘亲亲手准备的丰盛早餐叫醒;每天晚上,她都会和爹爹一起聊天。她的兄弟嫂子们也常常陪她,分享彼此的生活点滴。
直到半月过去,爹娘不见女婿来接媚娘娘俩,就问她:“女婿什么时候过来?”
媚娘尴尬沉默,爹娘一见事有蹊跷,沉下脸来询问缘由,媚娘不得不吐露实情,原想着娘家人会给撑腰。
“你个不孝女,女婿纳个妾不是很正常?男人三妻四妾不为过,你作为正妻理应宽容大度,不可任性妄为,有损娘家脸面,赶紧回去!”爹爹这样说,娘亲也如是说,就连兄弟嫂嫂也如此这般说。
心如死灰的媚娘牵着小宝的手一步一步走出娘家门。
天空灰蒙蒙的,仿佛笼罩着一层沉重的阴霾。云层很浓,高悬在树冠或屋檐上方,颜色暗得让人有些打哆嗦。时不时刮起的冷风,吹得街边枯枝战栗,乍一听见,还道是垂死之人发出的呜咽。
走在街上,人们面容黯然,心情似乎也被这灰暗的天空所影响。
已经进入寒冷的冬日了,寒风呼啸而过,将树叶吹得飞舞起来。媚娘低头望着脚下的路面,感觉自己仿佛也被这冷风所冻结,心里一片凄凉。
她想起了初恋的那个夏天,在那个季节里,天空是湛蓝的,阳光明媚,万物生机盎然。而如今,一切物是人非,仿佛失去了生机与活力。
走过一片草地,媚娘抬头看到几只鸟儿在树枝上停歇。它们的羽毛不再鲜艳,如同天空一样灰暗。她想,它们一定也能感受到这灰蒙蒙的天空给它们带来的不适。
走过一片果园,各种颜色鲜艳的水果,沉甸甸地挂在枝头,是果农来不及采摘留下来的,这灰蒙蒙的天空下,它们也显得有些失色。摘下一颗果子,尝一口觉得它也带着一丝苦涩。
前路必然充满了坎坷艰辛,媚娘决心要给小宝一个更好的生活。她牵着小宝的手,一步一步踏上了未知的道路。
他们穿越山川,跋涉草原,穿过沼泽,涉过河流。媚娘用她坚定的步伐和无尽的母爱,给小宝铺就了一条前进的道路。
她总是鼓励小宝,告诉他要勇敢地面对困难,不要放弃。
经过漫长的旅程,他们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当她们走到一个大宅院门前,看着上面写着“郝府”两个大字,知道是大户人家。
媚娘试着询问一位正要往大门去的老妇人:“请问这府中有没有适合小女子做的事?”
这位老妇人便是郝府管家,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媚娘,只见姑娘眉目清秀,虽是风尘仆仆,但难掩其聪慧端庄模样。
“只要管我娘俩温饱即可,小女子不收工钱。”
管家也是个面善心善之人,看着娘俩生了怜悯之心,正好府里有位厨娘因病辞了,正需要一位厨娘。
“你可会做饭菜?”老管家问媚娘。
“会的!”媚娘回答。
管家带媚娘母子进了大宅院。大宅院是典型的江南园林,一条清溪贯穿而过,依水所造的亭台水榭,雅致得很。园里假山重叠,巧树奇花,别有一番风味。
女主人陈茗慧见到媚娘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进来,听管家道来缘由就允了。
媚娘在郝府勤勤恳恳地工作着,她用自己的勤劳努力,加上人美心善赢得了大宅院女主人的赞赏,被提拔做了她的专属厨娘。
自此,媚娘和小宝有了栖身之处。
第八章
两年后,原本富裕热闹的大宅院,遭遇了飞来横祸,主人郝大人在朝堂被奸臣诬陷,打入大牢。
大宅院被抄了家,住宅被贴上封条,女主人带着年幼的二小姐被迫在后院佣人丫鬟房间住下。
一时间,大宅院内就像树倒猢狲散般,丫鬟小厮都遣散了,管家也趁机告老还乡,一时只剩下女主人和二小姐,大小姐刚出嫁随夫君去往都县。
昔日繁华的大宅院如今已经如花般零落。
媚娘对悲痛欲绝的女主人说,她不走,她愿意陪伴女主人左右。
女主人在经受如此打击后才明白世态炎凉,最真心的唯有在落魄的时候不离不弃。
媚娘和小宝也搬进了后院住下。
从此以后,两个妇人和两个小孩,相依为命,她们成了共生死,同患难的姐妹!
媚娘抄起了老本行,她用自己仅有的一点积蓄开始经营布庄,陈茗慧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小姐,擅长缝制衣服,对衣服的设计也很有天赋。
她们一起用不同的布料设计风格迥异的服装款式,用自己的独特手艺和聪明的创造力,给布料赋予了生命。
店铺开在大宅院的前院另外搭起的一间屋子。这屋子原本是给看门的人住的。大宅院主屋被封,这些前厅后院还是能用的。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妇门前是非同样多。
这天,雷声隆隆,空气沉闷,陈茗慧对媚娘说:“这天眼见着马上要下雷雨了,后院还晾着衣服,我去收一收,今天怕是没什么生意,早点关了店门吧。”
“好嘞,你把两孩子也带去吧,让他们早点歇歇。”媚娘说。
女主人领着小宝和小蕾往后院去了。媚娘收拾了一下,正要关店面,却钻进来一个男人,她仔细一看,是附近有名的泼皮刘保。
她欲调戏媚娘,媚娘横眉冷斥,男人岂会被一个弱女子吓到?他一步一步紧逼过来,媚娘不顾一切,操起身旁能拿的东西劈头盖脸地朝着刘保一阵猛砸,都被刘保轻而易举地挡掉。
媚娘害怕得大声呼救,刘保往前一步搂住媚娘,就把臭嘴往媚娘脸前拱,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对门的李木匠操着一根木棍过来,救下了媚娘,李木匠挥动着木棍,把刘保赶跑了。
媚娘惊魂未定,大口大口喘着气,等李木匠把刘保打跑后过来问她:“媚娘,你没事吧!”
媚娘眼睛红红,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谢谢李木匠救命之恩!”她双手交叠,弯下身子深深鞠躬。
李木匠连忙虚扶媚娘一下:“大家都是邻里,理应如此,不必客气!”
经历此事后,让媚娘更加明白女人当自强,弱女子会受到各种伤害,各种欺负,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自保。
第九章
起初,媚娘的布庄并没有受到太多人关注,生意并不好,只能勉强维持现状。
“明天一早,我把这些衣服拿到集市上去卖。”媚娘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对愁眉苦脸的陈茗慧说。
这样说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但她想到别人可以把物品拿去卖,自己的布匹、衣服何尝不可?
“能行吗?”陈茗慧眼睛一亮。
“事在人为么。去试一试?”媚娘说。
陈茗慧点点头:“嗯,去试一试吧!”
第二天,鸡还没打鸣,媚娘就起来了,她把昨天晚上准备的几款新制作的衣服仔细叠整齐了,放进箩筐里,一头布料一头衣服,用箩筐担起便出门了。
天才蒙蒙亮,东方泛起鱼肚白,照着前方的路。
媚娘挑着担赶到集市时,集市上还没有多少人。她找了一处显眼的地方,在两棵大树之间拉起一根粗绳子,把布料挂了上去。
又用李木匠特意为她们制作的衣架,把衣服一件一件挂起来。
渐渐的,集市上已经是人声鼎沸,鸡鸭鹅的叫声也一声声传入耳畔。媚娘这边也早已经围着好些妇人,她们瞧一瞧布料,看一下衣服,啧啧称赞一番:“真好看!”、“这衣服好别致!”却没人动手买。
媚娘耐心给她们做着介绍,还让她们试穿,这下围观的人更多了。
终于有一位看上去管事模样的妇人看了这些制作精美的衣服,问了媚娘店铺地址,说会带夫人小姐上门定做。
又有一位小姐模样的姑娘试穿了一下,甚是喜欢就买了去。
渐渐,日上三竿,集市已经少有人了,媚娘收拾起摊位回了店。
陈茗慧正在店里整理衣服,一间媚娘回里:“辛苦了,快歇歇。”她并没有询问媚娘卖了多少。
媚娘说:“卖出一件衣服,一块布料,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我们店铺已经有不少人知晓。”
陈茗慧一听,喜上眉梢:“甚好,甚好,媚娘就是能干又聪慧!”
媚娘都被女主人夸红了脸:“今晚,我还去摆,不过不是集市,必摆去街上。”
“大街上?闹市区吗?”陈茗慧灵光一闪,“这个主意不错,晚上咱俩一块去。”
晚上热闹的街市,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小吃摊、各式各样的商贩,各种小摊上摆着琳琅满目的物品,在街上一字排开……
这次媚娘她们小有收获,卖出四五件衣服,三四布料。
就这样,她们白天在店里设计,制衣,晚上去夜市摆摊。
她们用心经营,不断改进衣服的质量和设计款式。渐渐地,布庄的声誉和销量开始上升。
不到两年时间,媚娘的布庄逐渐发展壮大。他们开始雇佣更多的工人制作衣服,扩大生产规模。媚娘和陈茗慧专门设计款式。
因她们布庄名号为“茗媚”,这名号很快成为了布衣行业的代名词。
尤其是她们做的嫁衣,深得远近深宫闺女的喜爱。
此时小宝也有十岁了,女主人家的二小姐郝蕾七岁,两个小家伙也能帮大人看店铺。
在宅院内,主人曾经种下了一棵高大的橡树,如今已经枝繁叶茂,茁壮成长。
橡树枝随着季节的更迭,从春天的茂盛到冬天的凋零,经历了春夏秋冬四季更迭,越发挺拔茂盛!
媚娘用自己的才华和勇气,还有她的经商头脑,让她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两个女性凭借着自己努力,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女商贾。
第十章
又二年,忽一日,主人郝大人的清白得以沉冤昭雪。有位明辨是非的清官大臣查明了真相,把冤案呈给圣上。
最终,真相被揭开,奸臣的罪恶被曝光。郝大人从大牢出来,重新站在朝堂之上,恢复了他应有的地位,奸臣们则被严惩。
大宅院得以归还,郝大人站在自己的庭院里,看着这已经是参天大树的,自己亲手栽种的橡树,感慨万千。
橡树用自己的生命诠释着大自然的律动和生命的循环。无论是茂盛还是凋零,橡树都以坚强和无畏的姿态屹立不倒,成为了这个大宅院的象征,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力量。
这种力量,岂不是那些坚强无畏,顽强拼搏的人的精髓!
大宅院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迎接郝大人回家!
陈茗慧喜极而泣,日盼夜盼,她终于盼来了这一天。
媚娘看着这重逢的一幕,也是深有感触:这便是生活吧?人生的起起落落都是上天对我们的考验,如果当初大家都放弃了,自己今天会在哪里?会过着怎么样的悲催日子?树争一张皮,人争一口气,只有自己努力为自己争取,才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复关、淇水西,离媚娘已经很遥远,虽然她时不时会想爹娘,想兄弟嫂子们,但她几经打听知道他们都过得挺好,也就不再记挂,至于负心汉胡诚,如今想起已经心如止水!
岁月是把最好的刀,斩断情丝,海阔天空任尔游!
如今的媚娘已经是远近闻名的服装师傅和布庄老板,她为朝廷创下不菲税金。郝大人又向圣上承上了奏折,建议嘉奖媚娘。
圣上看了郝大人呈上来的媚娘事迹,颇为赞赏,下旨封媚娘为“商界女杰”!由此媚娘更是名声大噪。
一日有小厮来报:门外有一乞丐说是小宝亲爹,求见媚娘。
媚娘一听是小宝亲爹,难道是胡诚?“请他进来。”她倒是要看看如今的胡诚是何等样子。
不一会,小厮领进来一位衣衫褴褛,满脸胡须,又脏又臭的老头,媚娘睁大眼睛一时不敢认。
“媚娘,我是你夫君胡诚呀。”
“一派胡言,你是何人?”
“在下确是胡诚,小宝亲爹。”此时的媚娘高高端坐在堂前主坐上,她早已经置地置房,小宝也已经和郝蕾小姐成亲,她都快做奶奶的人了。
媚娘不怒而威,让胡诚不敢抬头直视,看着如今雍容华贵的媚娘,他可是真后悔呀。
想当初娶了张氏,没多久就把媚娘的布庄败落,张氏携款跟着别的男人远走高飞,自己落得人财两空的下场。
忽闻媚娘在方城出人头地,声名鹤起,遂沿途乞讨来到方城,想媚娘看在往日情分上,说不定还能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最差也能赏他一席之地,一口饱饭吧。
谁料媚娘沉声道:“你还有脸来见我?”
胡诚真希望面前有一个地缝,能钻下去,若非走投无路,他定会回头便走。他稳了稳心神:“是我的错,还望你看在儿子面子上原谅我!”
“让我原谅你是不可能的,你求儿子吧!”说完媚娘起身,来到儿子面前,儿子已经做了布庄掌柜。
媚娘把情况跟小宝说了:“娘随你怎么安排他。”
“娘,她毕竟是我的亲爹,还是给他一间屋子,一口饭吃吧!让他在染坊打杂好了。”小宝说。
媚娘点点头,算是允了。
媚娘活到八十岁,已是有孙子三个,孙女两个承欢膝下,后又有重孙子降世,她微笑离开人世,寿终正寝。小宝尊重母亲意愿,把她带回了淇水西,安葬在她父母身旁,算是叶落归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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