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鸟
我的南方的故乡从不缺鸟。
鸟是自然生灵,是村庄的土著。它们先于人出现,又与人杂居在一起,成为我们的睦邻。我们人在村子周围活动,锄地、喂猪、饮牛,鸟就在身旁伴飞;我们在村子里生儿育女,鸟也在村子周围繁衍生息。没有鸟的村子是死寂的村子。没有村子,很多鸟也不易生存。鸟与人相伴相生。
在南方,乌鸦和麻雀是最常见的鸟。乌鸦的声音粗劣嘶哑,就“嘎——”一声。比较而言,麻雀更像一位喜欢言语的妇人,唧唧地说个不停。这二种鸟都喜欢群居,特别是秋末和整个少雨的冬天,储备完了粮食的乌鸦麻雀就开始歇冬了。太阳晴好,它们成千上百地聚集在一起,乌泱泱地起飞,又乌泱泱地落下。田畴上、电线上、树林、竹林都是它们的身影。
春雨一次次豪奢又缠绵地落下,催开了桃花、杏花、梨花,万物葱茏,很多事物都在雨中拔节。这个时节,一长二短的“咕咕”声就亮起来了。大多数农人都喜欢布谷鸟,因它是益鸟,常以草蜢、蟋蟀、面包虫、蜘蛛为食。在插秧、耘田的时节,偶尔遇到麻白色的鸟蛋,大人总是提醒孩子不要破坏,田鸡蛋里也许就有布谷鸟的蛋。麦子一日一日金黄,布谷鸟的声音越叫越欢,“咕咕——咕咕——”,山村的清晨和夜更显幽寂了。
鹰不常见,偶尔展翅在空,眼尖的孩子总会惊喜地发现,“快看了,鹰。”一团灰黑色的影子在空中舒展滑翔。真佩服鹰的眼睛,百米高空竟能发现拳头般小的老鼠。儿时有小伙伴捉到过鹰,还是猴面鹰,我们艳羡又好奇,端详着猴面鹰金色的眼眸、锐利的喙和爪子。大家劝发小把鹰放了,不是出于嫉妒,鹰性子烈,极难养活。比较而言八哥就好养,米饭、虫子、草籽都行。
南方的白鹤是翩翩美少年,脖子和腿细长,嘴尖,一身雪白。它们常常栖落在田畴、河畔水草地或是松木上。白鹤是安静的鸟,静立如处子,即使在觅食求欢时也不喧闹。在我的故乡,在田畴,在河边常常发现它们的身影。它们迈着优雅的步子,偶尔将长喙插入水中,揪出一条蚯蚓,或是一只幼蛙。起飞的时候,两只巨大的翅膀舒展开来,将它的身体轻盈托起。
白鹤是忠贞的爱情守护者,三三两两相伴而飞的多是一家子。有一个故事发生在克罗地亚的一个小镇,一个名叫维克奇的孤独老人收养了一只雌性白鹤玛莲娜,十年间相互偎依。2002年的一个清晨,一只远方飞来的雄性白鹤阿克与玛莲娜谈起了恋爱,又于8月的一天不辞而去。玛莲娜身形消瘦,令人意外的是,阿克居然在次年3月份,从5000英里外的南非飞回来了。这件事感动了镇上的许多人。两只鸟生儿育女,用心照料。离去又回来,回来又离去。可是到了2017年的春天阿克居然没有回来。在知心网友的帮助下,老人给黎巴嫩总统写去长信,要求严惩猎杀候鸟的罪犯。4月12日,奇迹再一次出现。阿克伤痕累累,浑身血污地飞回到玛莲娜的身旁。“21世纪最伟大的爱情证明”,是由白鹤诠释的。
鸟无处不在,只要有天空的地方就有鸟。在故乡湛蓝的天上,我们常常瞥见这些离我们最近的生灵。它们发出的鸣叫都是一首首有益无损的野性诗歌。
共有 0 条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