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红楼28||殚精竭虑

【林如海灵返苏州郡，贾宝玉路谒北静王】

秦可卿办丧期间，凤姐当了宁国府的临时大管家，有人不屑新官上任三把火，用迟到来挑战凤姐的权威，被凤姐责罚二十板子再扣一个月的工钱。这下好了，大家见识了凤姐的厉害，全都规矩了。

这时，有人来报：去苏州的昭儿回来了。

昭儿是谁？他是贾琏的心腹小厮。

原来，昭儿奉琏二爷之命回来报信请安。林如海九月初三病逝，琏二爷带黛玉送灵回苏州，大约年底才回来，让给琏二爷带几件大毛的衣裳过去。

“你林妹妹可以长住咱家了。”凤姐知道宝玉的心思，调侃道。

“还不知道哭成啥样了呢！”想着黛玉现在连父亲都没有了，宝玉禁不住长叹。

林妹妹长住贾家固然好，可当下的黛玉正经历着人生的大悲。心疼黛玉者，唯宝玉也。

凤姐有好多话想细问昭儿，无奈宁荣两府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人来人往的，不方便问，只得忍着，先忙完这边回家再说。

晚上，凤姐细问昭儿后，跟平儿一起连夜收拾要带给贾琏的厚衣服，仔细想还有不有带漏的东西。她让昭儿好生侍候琏二爷，别让他生气，待收拾交待妥当，已是四更天了。

这段时间的凤姐，操持秦可卿的丧事本就辛苦，但她还是亲自为贾琏收拾东西直到四更天，她心疼贾琏在外奔波太辛苦。本来，她可以直接当甩手掌柜让平儿去收拾的，心中装着那个人，不放心才亲自动手，生怕遗的漏的。两人此时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眼看秦可卿坐夜的日子越来越近，贾珍亲自去铁槛寺安排接灵事宜。凤姐也把相关事情逐细地分派料理，又碰上缮国公诰命亡故，西安郡妃华诞，娘家的舅子王仁回南，迎春染病每日请医，杂七杂八的事情一堆堆，竟把凤姐搅得茶饭不思。

在宁国府，荣国府的人追过来请示事情；在荣国府，宁国府的人又追过来请示事情，凤姐竟忙成了日理万机的样子。由于个性好强，凤姐不愿给人留下有缺憾的口实，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这让她的精力严重透支。最后，宁荣两府的事情处理得妥妥贴贴，赢得老一辈少一辈、府里府外的美评。身子的亏空只有自己才知道，为日后的病症埋下了隐患。

虽说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但还是不要超过极限的好。用现代人的话说，健康是1，其他是0，0只有排在1的后面才有意义。没了健康或是没了生命，再多的钱财有什么用呢？无福消爱啊！

这日伴宿之夕，亲朋满坐，尤氏犹卧于内室，一切张罗款待都是凤姐一人周全承应。族中虽妯娌众多，或言语钝拙，或举止轻泘，或羞口羞脚，或惧贵怯官，越发显得凤姐洒爽风流，典则俊雅。

秦可卿坐夜的这天，贾府虽然人口众多，最担得起事的，还是凤姐！八面玲珑，招待得体，大大方方，尽显风流。里里外外张罗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让人无话可说，博得大家的美誉，也让自己出尽了风头。

热热闹闹一晚上，天明吉时己到，六十四位青衣请灵。

送殡的有镇国公、理国公、齐国公、治国公、修国公、缮国公，加上荣宁二家，“八公”都到齐了。余下的还有南安郡王之孙、西宁郡王之孙、忠靖候史鼎、平原侯之孙……各路王爷、各路达官显贵大大小小的车辆、轿子上百乘，延绵三四里。

送殡的人全是达官显贵，面子挺大的；送殡的队伍，也够气派。

途中，更有东平郡王、南安郡王、西宁郡王、北静郡王设下的路祭，搭着彩棚，摆着筵席，奏着音乐……

秦可卿是宁国府第五代孙媳妇，死后办得如此风光，除了贾府，是再也没有谁能相提并论了吧。

宁国府送殡的队伍，白幡飘飘，大队的人马浩浩荡荡如压地银山一般地从北而来。贾珍贾赦贾政以国礼之礼与众王相见。

小辈的秦可卿死了，长辈的这些爷也忙坏了。朝堂中的这样王爷那样王爷来送殡，可不能失了礼数。

“哪一位是衔玉而生的公子？”北静王看到贾政，忍不住问道。

贾政赶紧叫来宝玉，拜见北静王。

读红楼碎语：秦可卿作为侯门的第五代媳妇，如此兴师动众地高调办丧确实不适宜。现代人有一种说法，叫德与位的匹配，若秦氏是朝廷中如花木兰如穆桂英之类的重臣，如此大张旗鼓地置办丧事说得过去，因为如此的“德”配得上如此的“位”。秦氏不是朝廷的重臣，她的死甚至是难以启齿的，贾珍如此高调，既折煞了秦可卿，还把贾家的奢侈无度全都展现给了世人。毕竟，树大总是招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