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研读》146：晋世家（十二）
晋世家（十二）
公元前583年，晋景公杀掉赵同和赵括，把他们灭族。韩厥说：“赵衰和赵盾为晋国立下的汗马功劳怎能忘记呢？怎么能让他家断绝祭祀！”下令让赵氏的庶子赵武为赵家后人，恢复赵氏封邑。
公元前581年夏天，晋景公病重，立他的太子寿曼为君，他就是晋厉公，一个月后晋景公去世。
公元前580年，因为晋厉公刚刚继位，想要和诸侯处理好关系，就和秦桓公隔着黄河会盟。双方刚刚返回，秦国马上背叛盟约，和翟国谋划伐晋。公元前578年，晋厉公派吕相出使秦国，当面指责秦桓公，然后联合诸侯伐秦。联军进至泾水，在麻隧击败秦军，俘虏秦将成差后退回。
公元前576年，郤锜（音ｑí，奇）、郤犨（音ｃｈōｕ，抽）和郤至在晋厉公面前恶语中伤伯宗，晋厉公杀掉伯宗。伯宗因为直谏遭受此祸，晋国很多人不服气。
公元前575年春天，郑国背叛晋国后和楚国结盟，晋厉公大怒。栾书说：“晋国决不能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失掉诸侯霸主地位。”
晋国发兵讨伐，晋厉公亲自为将，五月渡过黄河。楚军前来救援，晋国大夫范文子请求晋厉公还军。郤至说：“我们发兵诛逆，看到强敌军退缩，这样以后就无法再号令诸侯。”晋军和楚军展开大战。癸巳日，晋军射中楚共王的眼睛，楚军在鄢陵大败。
楚将子反收拾残兵败将，安抚好军兵，想要再次和晋军决战，晋军很担心。这时楚共王召子反前往会见，但子反的侍卫竖阳穀陪他喝酒，子反大醉，不能面见使者。楚共王大怒，责备子反，子反被楚共王射杀身亡，楚共王率军退回楚国。晋国从此威震诸侯，更想称霸天下。
晋厉公有很多宠姬，在战胜楚国后，他想废掉众大夫后起用诸姬的兄弟。有位宠姬的哥哥叫做胥童，曾经和郤至有怨，而栾书又怨恨郤至不用自己的计谋却击败了楚军，就暗中派人到楚国谢罪。楚共王就派人欺骗晋厉公说：“鄢陵之战，实际上是郤至召楚军作战，这是他想趁火打劫，以便能够拥立公子周继位。因为盟军准备不够充分，所以这件事情没有成功。”
晋厉公就把这事告诉了栾书。栾书说：“我看大概是这个样子。君上可以派人考察到周都察访一下便知。”晋厉公派郤至出使周朝。栾书又派公子周去见郤至，郤至根本不知道有人要出卖他。晋厉公派出的人查证后，情况果然是这样。晋厉公心生怨恨，想要杀掉郤至。
公元前573年，晋厉公外出打猎，中间休息时和诸姬饮酒。郤至射杀一只野猪后准备献上，却被宦官抢夺走，郤至想要射杀宦官。晋厉公大怒说道：“郤老三欺我太甚！”谋划杀掉三郤兄弟，却一直没有机会动手。
郤锜想要进攻晋厉公。他说道：“我虽然会身死，晋公也好不到哪儿去。”郤至说：“有信义不反君，有智力不害民，有勇武不作乱。没有了这三点，谁会追随我们？那样做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十二月壬午日，晋厉公派胥童率领八百军兵攻杀了三郤。胥童接着在朝堂上劫持栾书和中行偃，说道：“不杀掉你们两人，肯定会祸及晋公。”晋厉公说：“我们已经一天杀掉了三位卿士，寡人我不忍心再杀了。”胥童回答：“你不忍心杀他们，他们却忍心杀君。”
晋厉公不听，向栾书等人解释郤氏当杀之罪：“请两位大夫官复原职。”两人叩头说道：“谢过君上开恩！”晋公任命胥童为卿士。
这年闰月乙卯日，晋厉公到骊匠家中去玩，栾书和中行偃派出党羽袭捕晋厉公，把他囚禁起来，然后杀掉胥童，派人从周都迎回公子周后继位，他就是晋悼公。
公元前572年正月庚申日，栾书和中行偃杀掉晋厉公，仅用一辆车安葬。晋厉公被囚禁后六天被杀，智䓨迎接公子周回晋。队伍来到绛城后，周杀鸡和大夫们盟誓。辛巳日，晋悼公在武宫朝会文武，二月乙酉日正式继位。
晋悼公周的祖父叫做捷，捷是晋襄公的小儿子，没能继位，号称桓叔。桓叔生下惠伯谈，谈生下晋悼公周，周继位时才十四岁。
晋悼公说：“我的祖父和父亲都没有继位而到周都避难，最后客死他乡。寡人我对晋国十分陌生，没有想到能够为君。各位大夫不忘文公和襄公的意愿，拥立桓叔的后人为君，这全依赖宗庙大夫神灵，让我能够得奉晋国祭祀，我怎么敢不战战兢兢、尽心竭力？各位大夫都要尽心尽力辅佐寡人！”
他下令驱逐不忠的臣下七人，修旧功，施德惠，收纳晋文公时的功臣后代。这年秋天，晋军出兵伐郑，郑军战败，晋军进军到达陈国。
公元前570年，晋国朝会诸侯。晋悼公向群臣询问可用人才，祁奚举荐了解狐，但解狐是祁奚的家仇。晋悼公再次询问，他举荐了自己的儿子祁午。大夫们都说：“祁奚不结党营私真值得称赞。外举不隐仇，内举不隐子。”这就是后世成语“大公无私”的出处。
晋悼公正在会盟诸侯，他的弟弟杨干乱了军阵，魏绛当场令斩杀了他的驾车人。晋悼公大怒，有人劝阻晋悼公。晋悼公这才认识到魏绛的贤德，任用他执政，派他安抚诸戎，诸戎都来归附。公元前562年，晋悼公说：“我自从起用魏绛后，九次组织诸侯会盟，亲和戎、翟，这都是魏子之力。”晋悼公赏赐给魏绛乐队，魏绛三次谦让后才接受。这年冬天，秦军攻占晋国栎邑。
公元前559年，晋国派六卿率领诸侯联军讨伐秦国，渡过泾水后大败秦军，一直追击到棫林后退军。
公元前558年，晋悼公向师旷询问治国大道，师旷回答说：“只有施行仁义才是根本。”这年冬天，晋悼公去世，他的儿子晋平公彪继位。
公元前557年，晋军讨伐齐国，齐灵公和晋军大战于靡下，齐军败退。晏婴说：“君上本为就没有必胜的勇气，为什么不退兵呢？”齐军继续撤退，晋军紧紧追击，包围了齐都临淄，晋军放火烧毁了临淄外城。齐军东到胶东，南到沂水，全都龟缩防守，晋军退回。
公元前552年，鲁襄公朝见晋君。栾书的孙子栾逞犯罪逃往齐国。公元前550年，齐庄公派栾逞赶到曲沃，然后派兵跟随，准备攻打曲沃。齐军到达太行山后，栾逞在曲沃组织叛乱，然后联络绛城魏氏发动袭击。
绛城没有防备，晋平公着急得想要自杀，范献子劝阻了晋平公，率领他手下部众反击栾逞，栾逞败逃到曲沃。曲沃人攻打栾逞，栾逞战死，晋平公下令灭掉栾氏宗族。齐庄公听说栾逞兵败后，下令退军，顺便攻占晋国朝歌，以报复临淄之败。
公元前548年，齐国大夫崔杼杀掉齐庄公。晋国趁着齐国内乱，攻占齐国高唐后退军，以报复太行之仇。
公元前544年，吴国延陵季子出使晋国，与赵文子、韩宣子、和魏献子面谈后说：“晋国的政权，我看最终会落到这三家大夫手中。”
公元前539年，齐国派大夫晏婴出使晋国，其间和叔乡交谈。叔乡说：“晋国已经处于末世了。晋公横征暴敛，大肆修建楼堂馆所，从不体恤百姓疾苦，大政出于私门，怎么能够长久！”晏子表示赞同。
公元前536年，晋军讨伐燕国。公元前532年，晋平公去世，他的儿子晋昭公夷继位。
晋昭公在位六年去世，他的儿子晋顷公去疾继位。这时六卿势力强大，晋国公室卑微。
公元前520年，周景王去世，他的王子们争相继位，晋国六卿率军平定周王室的动乱，拥立周敬王继位。
公元前517年，鲁国季氏驱逐了鲁昭公，鲁昭公跑到晋国乾侯居住。公元前515年，卫国和宋国派出使者请求晋国护送鲁君复位。季平子私下里贿赂范献子，范献子对晋顷公说：“季氏无罪。”晋国果然没有任何行动。
公元前514年，晋顷公的宗族祁奚的孙子和叔乡的儿子，在晋公面前相互诋毁。六卿正想进一步削弱公室，就借机灭掉了这两个宗族，把他们的封邑划分为十县，让他们自己的儿子担任大夫。晋公室更加弱小，六卿势力增大。
公元前512年，晋顷公去世，他的儿子晋定公午继位。
公元前501年，鲁国阳虎逃奔到晋国，赵鞅简子收留他在自己家中。公元前500年，孔子出任鲁国国相。
公元前497年，赵鞅和邯郸大夫赵午商量，要把当年安置在邯郸的五百户良民迁往晋阳。赵午一开始答应下来，但后来遭到其家臣的强烈反对，赵午也改变了态度。赵鞅认为赵午这是在耍阴谋诡计，想要杀掉赵午。赵午联合中行寅、范吉射进攻赵鞅，赵鞅逃奔到晋阳，晋定公派兵包围了晋阳。
荀栎、韩不信、魏侈与范去射、中行寅之间有仇，马上调动军队进攻范去射和中行寅，范去射和中行寅逃到朝歌据城自保。韩不信和魏侈替赵鞅向晋定公道歉，晋定公赦免了赵鞅，恢复了他的官位。
公元前490年，晋军击败了范吉射和中行氏，这两人逃奔到齐国。
公元前482年，晋定公和吴王夫差在黄池会盟，双方争夺老大位置，赵鞅对夫差发出战争威胁，最后夫差服软。
公元前475年，晋定公去世，他的儿子晋出公凿继位。
公元前458年，大夫智伯和赵、韩、魏瓜分了范吉射、中行寅和的封邑。晋出公大怒，向齐、鲁求援，想要借他们的军兵讨伐四卿。四卿害怕，先下手进攻晋出公。晋出公逃往齐国，结果死在路上。智伯就拥立晋昭公的曾孙骄继位，他就是晋哀公。
晋哀公的祖父是雍，雍是晋昭公的小儿子，号称戴子。戴子生下忌，忌对智伯很好，早年去世，所以智伯本想取代晋君，最后没敢动手。从此以后，晋国的政务全部掌握在智伯手中，晋哀公成了摆设。智伯占有了范吉射和中行寅的封地，势力空前强大。
公元前453年，赵襄子、韩康子和魏桓子联合杀掉智伯，瓜分其全部土地。
公元前439年，晋哀公去世，他的儿子晋幽公柳继位。
晋幽公时期，晋公因为势弱而畏惧大夫，反而要去朝见韩、赵、魏的君主。晋国只剩下了绛城和曲沃，其余都划入了三晋范围。
公元前423年，魏文侯继位。公元前420年，晋幽公在夜间偷偷出城奸淫妇女，被强盗杀掉。魏文侯派兵平定晋国动乱，拥立晋幽公的儿子止继位。
公元前403年，周威烈王赏赐赵、韩、魏列为诸侯。公元前393年，晋烈公去世，他的儿子晋孝公颀继位。公元前384年，魏武侯继位，派兵袭取邯郸，不胜离去。
公元前376年，晋孝公去世，他的儿子晋静公俱酒继位。在这年中，魏武侯、韩哀侯和赵敬侯灭掉晋国，三分其最后的土地，晋静公成为平民，晋国祭祀从此断绝，这也是中国历史上春秋和战国的分界点。
太史公曰：
晋文公是古代所谓的明君典范。他流亡在外整整十九年，多年困苦不堪，到了继位后论功行赏，还忘掉介子推，何况是骄横的君主？
晋灵公被杀后，晋成公和晋景公极为严苛，到了晋厉公时更甚一筹，大夫都害怕被诛杀，祸乱时有发生。晋悼公后晋国公室势力逐步衰弱下去，六卿掌握政权。所以国君想要能驾驭自己的臣民，本来就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啊！
司马迁有诗赞曰：
天命叔虞，卒封于唐。桐珪既削，河汾是荒。文侯虽嗣，曲沃日强。未知本末，祚倾桓庄。献公昏惑，太子罹殃。重耳致霸，朝周河阳。灵既丧德，厉亦无防。四卿侵侮，晋祚遽亡。
黄其军
作于2020年4月2日（古历庚子年三月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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