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李靖】二十四 ｜ 既往不咎

司马乣用长枪挑起冉肇则人头，在蛮兵中间来回奔走。蛮兵见状，个个都慌了神，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乱成一锅粥。薛耀祖见司马乣得手，下令所部纷纷射箭，蛮兵没了首领，只得成为练射的靶子。

司马乣率领骑兵团，奋力冲杀。邓世洛听闻冉肇则被杀，急忙组织蛮兵反击，司马乣见状不对，率兵撤退。

邓世洛哪里肯放过司马乣，在其身后紧追不舍。司马乣冲出大营，挥鞭而去。待司马乣兵马过后，薛耀祖命人对其身后的邓世洛进行逐个点射，邓世洛见大势已去，只好放弃，调转马头朝江边逃走。

来到江边，邓世洛命人赶紧打造木筏，准备渡江。

不料，邓世洛还没来得及做好木筏，漆黑的江上一阵箭雨袭来。邓世洛在卫兵的保护下，只受了一点轻伤，但随行的几十名头领，纷纷被射倒在地。

“李靖，老子知道是你！”邓世洛心有不甘，大喊道，“你给老子出来，有种我们一对一，就此对决。”

邓世洛认为李靖只会阴谋诡计，不敢和自己正面对决。

突然，侧面的山上亮起了火把，正中间那人身着炫龙铠甲，头戴银盔，手握长剑，威风凛凛，正是李靖。

“邓世洛，冉肇则已死，你还不投降？”李靖厉声喝道。

“李靖，你就是个小人，你敢和老子单打独斗吗？”邓世洛喊道，“除非你赢了老子，否则我宁死不降。”

“好，你等着。”李靖知道蛮人说话算话，便应了邓世洛的挑战。

邓世洛选了个开阔的地方，众人亮起火把，夜晚有如白昼。邓世洛狠狠瞪着眼睛，挥舞着大刀，向李靖扑去。李靖站在原地，一个侧身闪过，邓世洛扑了个空。

邓世洛回过头，见李靖还未出剑，喊道：“李靖，拔剑吧，今日你我一决高下。”

“对付你，我的剑不用出鞘。”李靖说这话，并非蔑视对手，而是源自于心底的自信。

“你找死！”邓世洛听到这话，心里气不过，再次挥舞大刀，向李靖砍去。李靖见邓世洛砍来，轻轻挥剑一撇，剑柄稳稳落在邓世洛的肩上。

“邓大王，若我的剑出鞘，你的小命就没了。”李靖淡淡说道。

邓世洛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随你便，我绝无怨言。”

“我若有心杀你，你早已死了千百遍了。”李靖说道，“你识文断字，怎能和冉肇则这等人沆瀣一气。今日我再饶你一命，带领你的族人归附大唐，莫再伤及无辜。本将军知道，你的族人都是些安分守己的良民，只是听信了冉肇则的蛊惑，才不得已做出此等反叛之举，若你为了个人恩怨，非要一条道走到黑，置你的族人水火之中，你必将成为族中的罪人。”

邓世洛一听，心系蛮族百姓，只好降了。

“李将军大恩大德，在下铭记于心，我邓世洛今日在此立誓：今后绝不叛唐，若违此誓，必遭天谴。”邓世洛扑通跪在地上，拜道。

李靖扶起邓世洛，说道：“你很有才能，今日之事，本将军不做计较，你且回去带领族人，好好治理。”

邓世洛满心感念，将愿意留下的族人，尽数交给李靖，自己带领伤员，返回大巴山去了。

李靖收容了蛮兵，准备前去接应张宝相和李孝恭。

不久，邓世洛又掉头返回，说道：“李将军，小人还有一事相告。冉肇则虽死，但是萧阇提还有一万余人，就在城东两百里之外，若是知道这里的消息，必定会率军前来。”

“永远不会了。”李靖说道，“在冉肇则被杀之际，赵郡王李孝恭和我徒弟张宝相已经率军夜袭萧阇提，你就放心去吧。”

邓世洛叹了口气，惊出一阵冷汗，庆幸自己还能活命。

张宝相随李孝恭趁夜出城，率领五千兵马，袭击萧阇提老巢。萧阇提将希望寄托在冉肇则身上，得知冉肇则已经合围信州，又有开州和通州在手，便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便松懈了防卫。

张宝相跟在李靖身边久了，也学了一些用兵之道。李孝恭在张宝相的建议下，分兵三路，以奇兵击杀萧阇提，用骑兵冲杀大营，再命步射兵断后。蛮兵见到萧阇提伏诛，纷纷投降。开州和通州守将听闻萧阇提已死，也纷纷开城请降。

不久，捷报传至朝廷，言李靖用八百将士袭破冉肇则两万蛮兵。李渊在朝会上对李靖大加赞赏：“朕就说嘛，李靖不愧是我大唐战神，两次击败蛮兵，解了信州之围，还收复开通二州，功不可没，值得嘉奖。”

萧瑀出列恭贺到：“恭贺陛下，有李靖坐镇南方，大可无忧矣！”

“萧爱卿，能听到你如此评价一个人，可不容易哦。”李渊笑道，“之前你还说李靖迟滞不前，有慢军之嫌，如今能听到你的赞赏，朕心甚慰啊。听闻李靖苦心孤诣，这一年多时间都在为东进扫平障碍，做足准备，朕要好好犒赏他，将来荡平萧铣，还要依仗他啊。”

于是，李渊命人取来玉玺，颁下诏书：

开府李靖，精诚志忠，排除万难，力克蛮兵。卿竭诚尽力，功效特彰，远揽至诚，极以嘉赏。

不久之后，李渊接到李世民发来的密信，率领降将徐世绩攻破刘武周大将宋金刚，收伏刘武周帐下大将尉迟恭，不日便可攻灭刘武周余部。李渊看罢，龙心大悦。随后，又收到李世民发来的附信，论及李靖经略萧铣之事，请父皇厚赏李靖，重用李靖帐下等将领。

随即，李渊再次下诏：封李靖为平南将军。并亲书密敕：药师如唔，虽隔千里，皆如面谈；前事朕已久忘，既往不咎。望竭诚襄助孝恭，早作筹谋，以平南方，勿忧富贵也。

李孝恭、李靖接到诏书，送走朝廷大使之后，邀请众将大摆筵席。李靖心里明白，直到此时，李渊的心里才算是真正放下了个人恩怨。

次日，李靖重新制定编制，将收伏的万余人蛮兵分散填充，根据各自本领填充到各个旅团之中，实力大增。

萧铣得知萧阇提被杀的消息后，深深懊恼，西进巴蜀的计划功亏一篑。于是，萧铣命人传来中书侍郎岑文本，进行商议。

岑文本，字景仁，南阳人，精通文史，年幼时扬名。其祖父岑善方曾任西梁吏部尚书，其父岑之象曾任隋末邯郸令，其十四岁时作《莲花赋》，名扬一方。萧铣称帝后，欣赏岑文本才华，擢升其为中书侍郎，每次遇到难以决断之事，都会找岑文本商议。

“朕听闻阇提伏诛，蛮兵尽数归附李唐，形势与我不利。”岑文本应诏来到寿春宫，萧铣问道，“如今信州、开州、通州、峡州形成连线，唐军正厉兵秣马，随时可能东进扰我大梁，岑爱卿有何看法？”

“回禀陛下，以臣观之。唐军之中，以其首者，名义上由李孝恭统率，其实，真正有实力的，还是李靖。”岑文本分析道，“李靖南下，先是在金州击败蛮王邓世洛，后又破了冉肇则和萧阇提，此人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是啊，没想到唐将之中，竟还有这一号人物。原以为李世民在北方，我们可以利用好南方空虚的机会，却冒出了李靖来。”萧铣神色逐渐暗淡了下来，“岑爱卿，你说说，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微臣斗胆，向陛下讨个请求。”岑文本突然跪在地上，拜了拜。

“岑爱卿这是何意，快快请起！”萧铣命人扶起岑文本，说道，“岑爱卿有何请求，尽管直言，朕允了。”

“陛下，臣请求释放大将军文士弘，恢复其官职，统帅三军。”岑文本拜道，“如今大梁境内，唯有文大将军精通兵法，能与李靖相抗衡。”

萧铣面色沉静，没有发话。

“陛下，大梁现在面对强敌，危在旦夕。”岑文本继续请求道，“我大梁军中，不少将领都是文大将军一手栽培。文大将军在军中威望极高，若此时释放文大将军，必定会重振军心，同仇敌忾，一致对外，还望陛下宽恩，重新启用文士弘。”

“朕知道岑爱卿深明大义，但文士弘当年犯上作乱，罪不可恕。”萧铣知道岑文本满腹谋略，这时候请求释放文士弘，想必也是无计可施，“但如今国家危难，正是用人之际，如若其真心悔过，也不是不可恢复其职。”

岑文本一听，心想可行，于是说道：“陛下放心，文士弘那里，微臣来想办法。”

岑文本拜别萧铣，出了寿春宫，径直赶往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