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亚行迹——塔吉克斯坦考古博物馆

今天是塔吉克斯坦考察第三天。

上午我们重点参观了哈萨克斯坦考古博物馆。据介绍,该馆建成于2001年,日本文物保护和壁画修复专家为这家博物馆的建设和文物陈列给予了很大支持。收藏的文物均来自塔吉克斯坦境内的考古发现,包括位于阿姆河流域的片治肯特、塔吉克南部墓葬、库尔干曲拜的考古发现等。

展览分上下两层、七八个展厅组成,各个展厅之间的连接处的走廊和过道也陈列了展柜,上下楼梯之间的墙壁上也有文物悬挂其上,文物按照时代早晚顺序自下而上依次陈列。

第一层第一展厅展出文物多为新时期、旧石器时代的石质器具、动物化石和各类装饰物,发现于塔吉克斯坦南部地区,代表了塔吉克民族最早的文化遗存。

第二展厅展出的是出自片治肯特和撒剌子模地区墓葬出土文物,时代约为公元前4000年左右,一具完整的女性屈肢葬骸骨颇为引人注目,虽然我们都知道古代中亚地区比较流行屈肢葬,但讲解员介绍说,之所以选择这个姿势埋葬尸体,是因为他们认为这个姿势是人类最初在母体中孕育时的姿态,在生命结束后,还要回归到最初的样子,这一观点对于我来说还是第一次了解。

屈肢葬女性人骨

在这位女性墓的附近还发现了两个年龄较小的孩童的尸体,据研究认为,这两名幼童是这位女性的奴隶,生前专门供这位女性驱使的,死后也埋葬在一起,并进而认为当时社会是一个母系社会,女性的社会地位较高。

在通往第二展厅的过道的展柜中,陈列的一身极似菩萨像的女神形象,出土于杜尚别,当我们争论这件雕像是否为佛像或菩萨像的时候,讲解员告诉我们,这其实是当时人们挂在胸前作为护身符的女神像,时代在公元前3-4世纪。虽然与我们的推断相差甚远,但单纯从造像本身来看,二者之间还是有某种相似性和可对比性的,如果博物馆方面的推测正确的话,也许可以为我们研究佛像的起源问题提供一些材料。

陶制女神像

第三展厅展出的是亚历山大时期的考古发现,出土地点为Takht-i Sangin,位于塔吉克斯坦和阿富汗两国交界处,被称为希腊石头宫。石头宫出土文物均具有明显的希腊化特征,展厅门两侧矗立的两根希腊石柱,为比较常见的希腊建筑构件,展柜中还有各种希腊人头像、象牙雕的刀鞘、乐器等。

其中的阿波罗和海菲斯头像保存完好,刻有希腊铭文的丘比特小铜像的原件、装饰精美的带翅膀的人首鱼尾雕刻、亚历山大国王头像、雕刻有丰富有故事情节的几块建筑构件残片等都是非常重要的考古发现。

象牙刀鞘  塔科特·桑金(Takht-i Sangih). 塔吉克斯坦  公元前5世纪

希腊王子头像  塔科特·桑金(Takht-i Sangih)塔吉克斯坦 公元前3世纪

Takht-i Sangin出土的一件有铭文的小雕像意义非凡。在一个方形大理石基座上站立着一位正在吹奏两根长笛的黑色的小人像。这身小雕像虽然体积很小,却非常有特色,人像通体黑色,全裸着身体,双手各握一根长笛,同时将长笛的一端对着嘴部,另一端呈八字形向两侧展开。

吹奏双笛的希腊小雕像

人物面部雕刻不是太精细,但从发饰和面貌仍可看出具有典型的西方人种风格。比起下方的基座而言,人像显得非常小。基座雕刻精细,正面的文字清晰可辨。铭文为希腊文,翻译过来就是:“Atrosokes向阿姆河许愿(Atrosokesdedicated [his]vow to the Oxus)”。

这件雕像的年代不会晚于公元前3-前2世纪。这种将雕像放置在基座上的做法在这一时期非常流行,还因其精雕工艺而显得异常独特。基座上所雕刻的铭文是斜体的,雕刻手法精细,而且不需要参照什么模本就可以完成,这种形式在公元前2世纪前期比较常见。

有很多关于Atrosokes献祭问题的研究都认为这个小雕像原本是寺院里敬献给阿姆河神的一件供品。祭祀水神、河神等仪式在伊朗人当中(也包括巴克特里亚人)非常普遍,也在希腊人当中比较流行。随着亚历山大东征,希腊军队统治了中亚阿姆河流域的一些城市,这些信仰影响到巴克特里亚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我们还看到了在中国新疆和内蒙古地区比较多见的草原石人像(balbal)。在库尔干曲拜发掘文物展厅中,展出了6-7世纪的佛像、佛座、佛像残片、小佛塔、银币等,是研究中亚佛教艺术的重要资料。

片治肯特壁画均挂在二楼展厅和走廊墙壁上,丰富的具有粟特拜火教风格的壁画让我们已经有点疲惫的神经再次兴奋起来。这些壁画画幅较大,可以看出都是整壁绘制,有的完整,有的仅剩一些残片,来不及细细品味,就先拍下来再说,回去以后再慢慢观察解读吧。

在参观博物馆的间隙,我们还有幸见到了考古博物馆的馆长,我们向馆长介绍了我们的来意,赠送了我们带来的两本敦煌画册,并真诚邀请他能来敦煌参观考察。馆长先生是研究粟特文化的专家,我们也向他介绍了敦煌保存下来的粟特资料,期待他能到访敦煌,我们就可以有更多机会就粟特文化做更多的交流了。

一个上午的参观让我们收获颇多,大家看的很慢,我们与博物馆的讲解老师以及我们的向导库思老边看边讨论,既看到了以往只在画册或别人的研究成果中了解到的文物,更多的是发现了很多新的从未知晓的文物,对于一些文物的时代以及定名,杨富学老师等还提出了一些不同意见,也让博物馆人员感到耳目一新。我想,我们对于中亚考古和中亚文化的研究才只是刚刚开始,随着一带一路战略的进一步推进,敦煌研究院也将会在中亚文化研究和丝绸之路文化研究方面有更进一步的作为,其中少不了两国的研究人员有更多的交流和互通,对双方的研究工作都将是一大推动。

今天的午饭是中餐。能在异域吃到地道的中餐真是件幸福的事情。在用餐过程中我们也看到很多塔吉克当地人也在这里用餐。通过交谈,我们了解到了很多中国人在塔吉克斯坦各个行业的投资、发展状况,我们发现,虽然中塔两国有着完全不同的文化传统和信仰,但是随着近些年国家政策的推进,以及两国交通、交流的日益频繁,相互的了解也越来越多,对各自饮食等文化的接受也越来越广泛。由于考察比较顺利,收获较多,也许是内心的喜悦吧,不由得开始憧憬将来也许会有更多机会与塔国研究人员的交流互动了。

饭后我们出发前往片治肯特。我们穿过了长五公里、海拔2700米、修了16年才刚刚完工的伊朗隧道,涉过了流淌着金子的泽拉夫善河,在烟紫色的梵山盘山280公里,路过出土过穆格文书的穆格山,抵达了漫天星空的片治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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