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遗音》之三国故事马头调

三国故事人人耳熟能详，然我至今未能通读一遍。今读《白雪遗音》，见的三国故事数则，爱其音韵。特录之。

我与词曲缘薄，仅开蒙之初，夏日听书一二次，其开场前，有一长段弦乐陪唱或差似乎之。然说书人为单臂有残者，说书殆不得已而为之，伴弦乐者为瞽目买卦者，皆非专业演唱者也。且当日年幼，未能辩其优劣。及长知有所谓昆曲者，然未得亲聆，唯前年见得故宫手抄本影印图册若干，内有明标为昆曲者数种。其辞多改古文佳篇而来，若《爱莲说》《兰亭序》等。词雅而短，不似舞台戏剧，或为苏州评弹？

《白雪遗音》所收集词曲亦短，然却是收集而来，非文人改作。其中字体不一，大字中，间有小字。初不解，细思知为二人对唱。下文 斜体字 所标者，即书中小字。《白雪遗音》清华广生 所辑，据文前高文德序知作者住济南。盖清嘉庆、光绪间，山东亦有若苏州评弹之类乎？或今日所谓山东大鼓，亦有婉约小调？盼方家教。

正文前，尚有标为 “马头调 连板” 之工尺谱，如图。

马头调

马头调续1

马头调续2

以下为摘录，脚注吾为之。

张角作乱

可叹可叹真可叹，
汉室凋残。
黎民百姓，齐受到悬，
不得平安，
有一夥，黄巾贼人，来作乱，
平地起狼烟。
多亏了，桃园兄弟，救民难，
张角兵逃窜。
王司徒，连环巧计，将美女献，
离间吕奉先。
好一个，赤心貂蝉，救国患，
董贼染黄泉。
自此後，各处英雄，把兵錬^[1]，
要夺江山。

桃园结义

桃园有个三结义，
人所共知。
刘备、关爷，合那张飞，
焚香告神祗^[2]。
他三人，白马乌牛，把天地祭，
誓同生死。
赵子龙，桃园结义，是後续，
显名在一时。
同争的江山，刘备登基，
尽忠不敢欺。
镇中原，曹操孙权，皆畏惧，
闻名魂飞。
这才是，朋友得了，朋友的济，
万古把名题。

凤仪亭

王司徒巧定连环计，
费尽心思。
凭教董吕二人，父子分离，
各怀嫌疑。
将一个美貂蝉，许与吕布作妻室，
认做女婿。
设宴请董卓，又送老贼作爱姬，
说他是夺妻。
将一个少年的英雄，气满胸臆，
恼恨在心里。
凤仪亭前，偶遇佳人得相见，
哎哟，
向前忙牵衣。
咱们二人原是夫妻，
哎哟，
老奸贼不该强夺。
到此地佳人泪滴点，
哎哟。
将军你无志气，
有何面目向着人提，
哎哟，
恼杀奴，不如跳在莲池里。
小将军上前，忙抱住，
太师观见，手执长戟来剌吕布，
貂蝉改口，说吕布将他戏，
含羞跳莲池。
回眉坞，中了牢笼，
两怀仇意，难免後来一戟刺，
两相争持。

三国志

三国出了些英雄将，
盖世无双。
桃园结义，刘备关张，
志气刚强。
他三人，同请军师诸葛亮，
来访卧龙冈。
赵子龙，独挡曹兵千员将，
全仗手中枪。
火烧战舡^[3]，炮打襄阳，
一片火光。
好一个周公瑾，活活气死在船头上，
至死不肯降。
恨老天，既生瑜儿何生亮，
孔明比我强。

过五关

关公辞曹要归汉，
盼想桃园，
保定了皇嫂，离了曹瞒，
千里归还。
曹孟德，八里桥前，把行饯，
谋害圣贤。
关老爷，刀挑红袍、药酒祭天，把火光现^[4]，
曹操胆寒。
云长公，匹马单刀，闯出了五关，
六将死可怜。
将秦起^[5]，立斩在那黄河岸，
将中魁元^[6]。
鼓打三咚斩蔡阳^[7]，
古城聚义重相见，
至今把名传。

火烧赤壁

周郎定计破曹瞒，
鏖兵在江南。
孔明祭风，庞统巧定连环，
欲烧战船。
大雾迷江际，孔明草船夜借箭，
鼓乐声喧。
苦肉计，黄盖诈降，
船载芦柴，发火直烧到江北岸，
火光连天。
烧死了曹兵八十三万，
甚是可怜。
设埋伏，诸葛先生真神算，
曹操心胆寒。
华容道，哀告老爷，刀下留命，
奸贼才没上阎王殿，
坐反中原。

单刀赴会

关老爷单刀来赴会，
周仓紧相随。
独坐船头，挂起帆帏，
江风阵阵吹。
到江东，酒宴早已告齐备，
甚是丰美。
鲁子敬，暗藏刀兵怀奸计，
英雄早已知。
要讨荆州，前席陈辞，
慢慢把话提。
老爷生巧计，
哎哟，
起身离了席，
对着大夫笑嘻嘻，
哎哟，
要荆州，算是你枉费力。
右手亮宝剑，
哎哟，
抓住子敬衣，
你定计谋是害你自己，
不杀你，速速送我，到江岸地。
子敬呆呆呆，吓的那埋伏人马闭了气，
个个魂飞。
上了船，多谢大夫见爱意，
英雄万古奇。

1. 即炼字。 ↩

2. 读zhī 。 ↩

3. 即船字。 ↩

4. 今日通行本《三国演义》无有天象异常描写，亦无药酒毒关羽描写，此曲所唱，殆殆非今本。依唱词，“火光”恐当解为怒火。 ↩

5. 当为“秦琪”，守滑州城外黄河渡口。 ↩

6. 六将中，最有实力，夏侯惇爱之，可谓曹方阵营之“潜力股”，此出说其“将中”，即此意思。 ↩

7. 秦琪舅。蔡阳意外与关羽相遇于古城，与其交战，一通鼓未尽，被关羽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