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儒林外史》005｜都如王冕又如何【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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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林外史》第一回叫做《说楔子敷陈大义　借名流隐括全文》。这是章回小说的通例，正文之前来一段故事引起全书。楔子的说法来自元朝戏曲，就是正文之外增加一、二小场戏，以点明剧旨或介绍剧情与人物。正如小说回目说的“敷陈大义”、“隐括全文”，目的是告诉读者这出戏准备说些啥。

小说以一首词开篇：“人生南北多歧路，将相神仙，也要凡人做。百代兴亡朝复暮，江风吹倒前朝树。功名富贵无凭据，费尽心情，总把流光误。浊酒三杯沉醉去，水流花谢知何处。”这首词叫做《秦时月》，没有生僻典故、生字难字，不需要翻译解释，可以看作直抒心臆。正如作者说的“老生常谈”，意思是说富贵功名乃身外之物，但世人一见便舍命相求，到手之后则味同嚼蜡，自古及今谁能看破？当然，作者是这么说，但实际到手之后乐在其中的也比皆是，古今中外概莫例外。

既然开篇感慨世人看不破富贵功名，小说自然引出一个能够看破富贵功名的“优秀儒林代表”，这就是第一回的主体：王冕的故事。这一回里，吴敬梓是把王冕作为正面典型来说，读来乐趣不大——这好象也是古今通例，虽然先进人物值得学习，但往往坏人的故事更吸引眼球。但不管怎样，这一回的内容，笔者不打算原文叙述，只穿插讲讲。

话说王冕（1287—1359），浙江诸暨人，元末明初的真实历史人物，著名画家、诗人、书法家。王冕字元章，一字元肃，号煮石山农，别号很多，常见的有放牛翁、会稽外史、梅花屋主、梅叟、闲散大夫等。其书斋称为竹斋，故当时又被称为王竹斋或竹斋先生。《儒林外史》将王冕引入小说，自然作了一些改造，以更加契合自己的小说意图。

看作者在小说中讲述的王冕——他是农村户口，七岁死了父亲，靠母亲做针线活才能读书；十岁因贫辍学，雇在邻居秦家放牛，每月几钱银子还管吃；十三四岁自学画荷，到十七八岁不再放牛，靠作画卖画生活，顺便读诗写诗、买书自学；二十岁时天文地理、经史学问无一不通，因为本地知县买他画作送与退休高官危素，得到好评，于是召见；但王冕认为知县此人不好——原文说是“酷虐小民”，不肯去见又怕得罪官府，于是远离家乡逃去济南卖画过活；过了半年黄河决口，他预感天下将乱，于是南归，此时危素和县令都已离开；又过六年，大约二十七八岁时，母亲去世；三十一岁左右天下大乱，朱元璋听说他的大名，特来求教；明朝洪武四年，秦老上街回来告诉王冕，前朝危素出仕明朝说错话被贬，礼部又开了科举，王冕评价天下文人将有厄运；不久王冕就走了，隐居并终老会稽山，待明廷派人过来征聘他做官时，发现其老屋早已荒废。

总结来说，就是这个人放牛出身自学成才，而立之年天下知名，隐居不仕终老山中，丝毫不受世俗之累。从做人来讲，《儒林外史》中的王冕既有文化又有名气，虽然没有富贵功名，但保住了身家性命、平平安安度过一生，这是作者推崇的真正的儒林代表。不过换个角度想：若是天下的精英分子都这样，光顾着自己看破功名得以善终，躲躲藏藏不肯露面，这天下又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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