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观止||祁奚请免叔向（六）

昨天我们讲到，范宣子派他的亲信乐王鲋来探望叔向，并说出了“吾为子请”的话，意在试探。

如果叔向接受了乐王鲋的“好意”，亦或是用言语拒绝，都会让他们捕捉到些许蛛丝马迹，然后大做文章，这对叔向是极为不利的。

但智者如叔向，他全程保持沉默，直接把乐王鲋当做空气撂那儿了。

他的家臣，不理解这里面的复杂关系，只是觉得乐王鲋是君王宠臣，应该能够帮到叔向，然而这个大好的机会却被叔向白白地错失了，认为他不识趣，也为他感到惋惜。

而叔向却说，只有祁奚才能救他。

这更让他的家臣不能理解了，一个君王的宠臣救不了他，反而一个闲赋在家的老头能够救他，估计当时叔向的那位家臣已经蒙圈了。

我们且看叔向怎么回答：

叔向曰：“乐王鲋从君者也，何能行？
祁大夫外举不弃仇，内举不失亲，其独遗我乎？
《诗》曰：‘有觉德行，四国顺之。’夫子，觉者也。”

叔向说：“乐王鲋是顺从君主的人，怎么能行呢？”

祁大夫举荐外人不避讳有仇的人，举荐熟人不避嫌亲人，他难道会遗漏我吗？

《诗》说：“有正直的德行，天下人都会顺从。祁大夫正是这样正直的人啊！”

叔向的处事逻辑，是“正直的德行”，关于叔向，有一个“忧德不忧贫”的故事。

一次，叔向去拜访韩宣子，韩宣子虽然位列六卿，但却一贫如洗，总因为没钱而发愁。

可叔向对此却表示了祝贺，他说，虽然你没有钱，但是你有德行，这不仅对自己有好处，对国家也有帮助，所以我向你祝贺。

但，如果你只是忧贫，却不忧德，那必定不能长久，我哀怜都还来不及，更不会祝贺了。

由此可见，叔向对“德”是多么看重。

所以，于叔向而言，乐王鲋做为“从君者”，他是一个靠笼络君王，卖好君王才得到宠幸的人，他没有正直的德行，更不可能违逆君王为自己求情，所以说乐王鲋并不能救自己。

或许 ，乐王鲋能说些君主爱听的话，让自己摆脱牢狱之灾，但那并不是叔向所要的。

作为一位贤臣，一位道德标准很高的大才，叔向要的，不仅仅是出狱，还要被认可、被肯定、被珍视，这是乐王鲋这个“从君者”无法办到的。

就目前的情况看，局面有点尴尬，范宣子想要除掉叔向，却苦于始终没有找到证据，派乐王鲋过去试探，却吃了个闭门羹，落得个悻悻而归，毫无收获。

乐王鲋虽说现在是大红人，说话或许起作用，但作为范宣子的心腹，他不落井下石就阿弥陀佛了，岂能指望他救叔向。

所以，叔向现在需要的是第三方，除了有正能量，还得有威望，不结私营党，不涉及党争，且与此案毫无瓜葛。

而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非祁大夫莫属。

祁大夫是天下仰望的大公无私的人，可谓是晋国的道德旗帜和楷模。

虽说，祁大夫已经退出晋国的政治舞台，不过是个赋闲的老头，但他誉满朝野，深受大家的爱戴，在晋国非常有影响力。

他为人正直，说话办事没有私心，只要一个人有才华，可堪重用，于国家有利，那么祁大夫就一定会为他奔走。

祁奚叔向本无深交，但叔向却十分自信地认为祁大夫能够营救自己，他笃定，凭自己的贤名和才华，祁大夫一定不会让自己就此蒙尘。

那么，叔向的判断准确吗？我们明天继续！

备注：1. 图片来自网络，侵之必删。
          2. 文章部分释义及赏析资料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