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树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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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春风不过一杯酒,江湖夜雨何止十年灯。

我替世子满上一杯桃花酿,他一口饮下这盅酒,我知道再见他便将是天人两隔,但是我无能为力。

(一)

世子说要去长谷巡视边关,我问为什么这么突然,暗卫一点准备都没有。世子说老司马年事已高,经不起风雪,只能自己这个弟子去代劳。

我本能想阻止,可世子一摆手,说此事已定,不必再议。

我是世子妃,也是世子府暗卫首领,可世子即将出行,我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这中间究竟出现了什么差错,我不知道。

世子说不必担心,暗卫那边正在进行交接,我已经是世子妃了,很多事情就不方便插手,所以暗卫的消息难免会延迟,很正常。

他拉着我的手,宠溺说道,好像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安排,只是瞒着我而已。

我靠着他的肩膀,不说一句话。暗卫虽然是世子一手创立,可这几年却全都是我在主持,不要说暗卫还没有交出去,即便移交出去,我也还是世子的贤妃,只等着世子继承大位,就正式封为正妃。

世子不说,我不可不查。

司马刘圣兵兼任世子太保,已到致仕的年纪,可北疆军队调动频繁,青州需要稳定而不是新旧交替,也只能让刘司马发挥余热,等待时机。

他是世子恩师,不可能加害世子,而且秋猎之后,他就深居司马府,连正常的早朝也不曾参加,对外宣布是准备对付北疆,实则是秋猎受寒,不得不静养。

世子代替刘司马去长谷巡视,合情合理,可这个合情合理是谁提出的呢?如果是司马大人的安排,那是合情合理;如果是别有用心之人的利用,合情合理就成了一把刀。

暗卫传来消息,司马府一切如常,刘司马不曾上朝,世子只去了宣政殿和坤宁宫。

暗卫的手不可伸向皇宫,这是铁律,也是底线。暗卫是世子手中的一把刀,一把锋利的匕首,可能刺伤敌人,也可能刺伤自己。

宣政殿和坤宁宫,这两处究竟是哪一处让世子心甘情愿提出巡视长谷?

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因为无关紧要,只要知道了不是世子主动,那一切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是暗卫存在的意义。

世子是城主的长子,母妃严氏早亡,如今的城主妃是谢氏。

身为世子的贤妃,我见过城主,也见过谢氏,两个人都是严父慈母相,从来不曾有过什么苛责,可是我清楚地知道,在青州的权力王座上,亲情是奢侈品。

城主或许对世子要多一些宽容,可谢氏膝下三王子也日渐长大,这世上有诸多的仇恨,有些人的存在就可以是仇恨的源头。

我不需要求证,只需要准备。剑主说世上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可“孝”之一字是上有老,下才有子,“老”不出匕首,“子”就不能看见匕首。准备应对才是唯一的破解之道。

暗卫无踪,狼卫无敌。

世子府门下两支武装力量,暗卫掌直驾侍卫、消息打探,狼卫主正面迎敌、陷阵厮杀。

暗卫除了少数几个贴身守护世子,大多本就散落各地,此次巡视本就是题中应有之义,只需要再把力量提升一个数量级。

狼卫的调动却是一个大问题,世子府没有调动军队的权力,即便有刘司马的手令也不行,世子插手军队是大忌。

三千狼卫是世子借太保刘司马之手从城主手中赢来,又倾尽世子府的财富积累才训练出来的虎贲,头戴铁盔甲,身着光明甲,手执长马槊,胯骑凉州马,腰间还挂环首刀。

狼卫不仅武器精良,兵员也是千挑万选,个个身经百战。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狼卫训练许久,也是时候在世人面前亮一亮爪牙了,让这青州人都知道世子不仅文治了得,武功也是不俗。

我和世子说想去刘司马府上探望一下。他看着我,眼神中满是疑惑,我很少出府,自从成了世子贤妃之后,身份地位不一样了,我再也不是江湖儿女了,自然不能随意出没。

我说,世子忙,连老师府上都许久不曾前去探望,作为贤妃自然应该为夫分忧。他点头,然后摇头,说不必去麻烦老师,我去无非是想借用虎符调动狼卫,三千狼卫固然精悍,可边军也不是酒囊饭袋,长谷更是大同治下。大同镇边军是老师嫡系,三镇之首,有十万之数,长谷之行不过例行巡视,不可破坏老师的布置。

世子说话的时候盯紧了我的眼睛,我知道瞒不过他,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拆穿。狼卫郎中令是世子少保刘佑军,刘佑军的叔父是世子太保刘圣兵,要想调兵,要么有虎符,要么用刘司马的权威。

世子说想喝酒,我亲手温上桃花酿。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最好的桃花酿要用最好的桃花瓣,四月深山的桃花花苞用山泉之水清洗干净,佐以白芷,配上糯米、酒曲,时间才是桃花酿的精髓。

桃花酿的享用应当在桃花盛开的时节,可桃花盛开时,桃花酿才有可能制作。

桃花酿永远没有办法在最适宜它的季节里享用到,人生总是有许多这样的遗憾。

世子说如果不是世子,只是一个山野樵夫,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这样的生活会不会更有趣一些。

我举杯敬他,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这世间各有各的趣,也各有各的缘,万般皆是天注定,世子天生贵胄,山野生活只能留待太平之后。

世子问我山野生活是什么样,我沉默。

我是慈航静斋当世行走,这一点谁都知道。慈航静斋远离尘世,隐藏在大山之中,从不参与世间纷争,每一代只有行走代表山门行走江湖,体察民间疾苦,拯救人间疾苦。

世子知道我是三剑主的弟子,知道我叫海棠,知道我姓慕,却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娘亲,更不知道我复姓慕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人的秘密大一些,有人的秘密小一些,我的秘密会死人,死一大批人。

在青州,我从不想起慈航静斋,也不想起娘亲。

(二)

慈航静斋门下十六剑主,是门中二代弟子的佼佼者,游历江湖行走天下,又回到了山门,承担起山门延续的责任。我是三剑主的弟子,三剑主最出色的弟子。

三代弟子也要选出十六名行走,下山游历江湖磨砺武学,这是慈航静斋的惯例,十年一个轮回。

娘亲找上我,她说我姓慕容,身怀慕容一族的血脉,就要肩负慕容一族的使命,这是命数,由不得我拒绝。

我问娘亲,慕容一族在哪里,慕容家的男人都死绝了吗,要我一个十六岁的女子承担起慕容一族的使命。

娘亲抱起五岁的慕容铁梨,凑到我面前。“慕容家的男人在这,你让他去。”娘亲声色俱厉,面目狰狞。

慕容铁梨被娘亲吓到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稚嫩的哭声入耳,阻止了我的一切质疑,我的弟弟就是慕容家唯一的男人?

我不相信,可没有证据。

娘亲说慕容这个姓氏太过特殊,我在慈航静斋修行这么久,旁人只知道我叫海棠,没有人知道我姓慕容。

娘亲让我去青州,去青州世子府,在那里我可以接近青州的权力,才有机会完成家族使命。

我不想去,可是不得不去。

门主对着我们一行十六人说,你们是慈航静斋的当世行走,天下十六州每人去一个,出门在外不比在山里,一切都要靠自己,但是不要忘记师门永远敞开。

门主站在牌匾下,匾额上的题字是传鹰手书,“慈航静斋”四个字,四十七笔,点,横,竖,撇,捺等一十三种变化,银钩铁画,在阳光中那么耀眼,那么刺目。

三剑主说,山下不比山门,武功有时候不一定是决定性因素,一切都需小心谨慎,不可小觑任何一个人。

说这话时,她扫了一眼庭院,庭院里桃花盛开,厨娘们正在摘桃花花苞,准备做桃花酿,娘亲就在厨娘中间。

在慈航静斋,娘亲就是一个厨娘,可一个厨娘怎么有一个五岁大的男孩,又是怎么带着他穿过大山来到此处?

每个人都有秘密,慈航静斋从来不过问每个人的秘密,山门的积累足够应付任何风风雨雨,十年一个轮回,十年一代行走,山门的力量远比看到的要强不知道多少倍。

三剑主说人力有时而尽,武的要义在于止戈,行走的目的也在此。

我问剑主如何止戈,三剑主说答案在山下,所以山门一直让人下山去行走,以求能找到。

天下十六州,北疆蛮族,纷争不断。北疆苦寒,空有无边疆域,却一心向往十六州之富饶。十六州富足,却重重掣肘,只能困居一隅。

中州最富强,青州偏远,我选了青州,剑主说青州虽偏,却是兵家奇地,常年征战,却从来不是主战场所在,有足够的练兵机会,也有积蓄力量的可能。

这不是我的选择,这是娘亲的交代,我只是一颗棋子,被摆放上了棋盘。我是谁的棋子,慈航静斋还是娘亲的慕容氏?

(三)

世子走了,随行的只有两千御林军和仪仗队,十二金牌暗卫跟去了八个,我让他全部带走,他说府里还是要留一些人手在,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贤妃亲自上手。

我知道他在笑我,因为习惯了亲力亲为,即便成为世子的奉仪后,我身边还没有一个使唤的丫鬟,还经常用暗卫的身份出入世子府。

我本来就是一个山野丫头,哪有那么多规矩,山门中也从来不讲究这些规矩,我们相信真相只在视线范围之内,道理只离剑锋三尺。

可如今我是世子的贤妃,轻易不可以离开世子府,因为我代表的是世子府的门面,一举一动都有世子的意志在。

从暗卫到奉仪,从奉仪到良娣,我在世子身边已经十个年头,从开始的十二暗卫发展到暗卫十二营,从一群贴身侍卫发展到可以匹敌一镇的武装力量,我的意志就是暗卫的刀锋所向。

世子说升了贤妃就不可再管暗卫,可暗卫怎能轻易脱手,少保在训练狼卫,世子只是世子,手中并没有那么多力量。

我坐在凉亭,喝着去年的桃花酿,翻看着暗卫传来的消息,世子出了皇城,世子到了关下,世子过了玲珑关,世子到了长谷……

世子已经出去一个半月,暗卫传来消息,即将从长谷起身回城,目前一切顺利。

去时需要一路巡视过去,回时只需一路直行,算算路程,最多也就十天。

我准备提前去皇城外十里亭等候,皇城里面百姓送别迎归都是在十里亭,听说那里也有十里桃花,当鲜花盛开时,蜂蝶自来。

可是我没有等到世子,暗卫的消息停了几日,我以为是路上无事,也没有在意。

坤宁宫传话,让我进内宫说话。

城主也在,城主妃也在。宫内跪了一地的丫鬟奴仆,司马刘圣兵大人也被人搀扶着,坐在榻上。

偌大的坤宁宫只有城主的声音在咆哮:“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前天还传来消息我儿即将回来,今天就被围阳关?”

长谷以北三十里就是阳关,青州和北疆接壤的桥头堡,青州以阳关天险为据,阳关、梅关、潼关三关互成犄角,长谷在后,守护着青州的北方疆土。

刘司马连站立都不能,自然无法回答盛怒的城主,城主妃一脸忧戚,她的悲伤全部写在脸上,城主一脸愤怒,他的咆哮回荡在宫殿之中。

没有人说怎么救援,他们在演绎他们的悲伤。

宫门外,几个黑影没入黑暗之中,那是影卫。

也只有影卫才能出没在内宫之中,影卫的能力还是超过了暗卫,暗卫被困传不出消息,影卫却能把消息及时传到了皇城。

“世子身边有三千御林军,阳关天险易守难攻,我们应该还有时间。”我打断城主的表演,唤人挂起舆图。

“阳关、梅关、潼关互成犄角,世子被围阳关,只有北疆雪狼卫才能越过山谷形成合围,人数不可能多,还要牵制梅关、潼关,更要防止长谷军出击,有能力攻击阳关的力量绝对不会超过三千之数。以世子之能,半月为期,当可无舆。”刘司马虽然年老体衰,思路却依旧清晰。

“雪狼卫擅长野战,困住世子有可能是围点打援,长谷军定然不敢乱动,梅关、潼关也同样不敢轻举妄动。当务之急是要救出世子,要么以大军逼雪狼卫打阵地战,要么以骑兵与雪狼卫野战。”我虽不知兵,但知剑,要么以力破之,要么以技胜之。

刘司马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城主,叹息声微不可闻,但我还是听到了。

“让三镇边军各出三万集结长谷,边军善战,十日之内当可集结完毕。青州五军也当集结出发,防止北疆扩大战局。”刘司马布置好战略,只等城主下令,虎符在腰,他已解下。

城主妃敛去了脸上的悲伤,却忘记收好她眼底的失望。十天和十五天这两个数字她听懂了其中的含义,北疆雪狼卫应该是一个巧合,她不至于愚蠢到这种地步。

军情如火,城主和刘司马去了议事厅,青州五军的主将人选还是要慎重,毕竟救出世子可是从龙之功。

我想亲自赶过去,可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沙场征战不是江湖争勇斗狠,在数以万计十万计的战场之上,个人的力量不值一提,剑主说过,覆雨剑挡不住一个攒射,十三太保横练扛不住铁骑冲锋。

暗卫的力量还是有限,八个金牌暗卫就是八个暗卫营,可面对着北疆雪狼卫,人家一个战争践踏,就让暗卫连消息都传不出来。

我把暗卫全都散了出去,消息,我只要第一手的消息,不计代价,不怕牺牲。

世子府空空荡荡,往日那些最会叽叽喳喳的丫鬟们也没了声响,陷入一片寂静。

站在花园里,花已落尽,雪还未落下。

剑在腰间,酒在壶中,忽然想一醉,酒入喉,气初吐。

拔剑舞,只能拔剑舞,成了贤妃这两年我再也没有拔过剑,剑乃凶器,最好的剑应当是藏在匣中。剑主说有人用剑武,有人以剑舞,没有高下,只有取舍。

在山中我诚于剑,所以在剑主门下,我只练剑,从不舞剑。

身形纵起,点过水面,跃到假山石壁旁,右足借力踏上石壁,拔剑,气在剑尖,剑随身动,石屑翻飞,一个“武”字出现在石壁之上。

横、竖、点、提、钩,八笔五式,相比传鹰的四十七笔十三式,少了几分凌厉,少了几分深度。

传鹰以刀意入字,纵横捭阖,四个字笔力雄健,龙飞凤舞,而我以剑入道,剑走轻灵,少了几分厚重,在一横一直,一点一挑之间却有了几分传鹰的神韵。

剑主说过我是武学奇才,所以才能在十六岁上就赢得了行走的资格。

可“武何以止戈”,我不懂,剑主的武学造诣依旧非我所能企及。

我只想世子能平安回来,不然拔剑终究是难免的事情。

(四)

我有多久不曾拔剑了,我不知道。

刚到青州,我经常拔剑,世子知道。

世子还刚成为世子,而我不过是世子门下一个暗卫。

何为暗卫,暗中护卫,暗卫的要义在先,在暗。

长街风雪,我在面摊吃面,老板说天冷了,生意难做。我让老板再温一壶酒,他却催我快点走。

在这风雪天,长街两旁的店铺早已关门,没有行人做什么生意。街角的面摊却要在风雪纷飞中继续营业,我看着老板笑,杀手也要分段位,这样的伪装一点都不合格。

老板佝偻着背转身去取火钳,动作倒是到位,武器也应景,只是伸出手时却暴露无遗,虎口的老茧显示常拿武器,面摊老板的手指甲缝中居然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垢,细节不到位。

火钳想杀人,可惜武功不到家,在他的火钳想抹过我的脖子之前,我的剑已经点破他的喉结。

没有问话,不必问话,死士在行动之前就已经抱着必死的信念,留下性命也不过多一道步骤而已。

长街尽头一顶轿子缓缓而来,空寂的街道忽然显露了诸多黑色的身影,暗影中的刺客纷纷向轿子扑去,只是在他们之前,我才是他们要跨过的第一道障碍。

刺客的要义在刺,在一击必中,在一击之前的潜行,在一击之后的远遁,刺客从来就不是剑客的对手。

我出手,剑尖所至,鲜血飞溅,在刺客们冲到轿子之前,解决了所有人。

以武止戈,这是不是剑主所说的要义,我不确定。

轿帘掀开,世子的身姿优雅,满地的尸首依旧挡不住他的贵气,从中州到青州,一路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杀他,可没有一个能靠近世子七步。

月白色的锦袍下他肤白如玉,眸静如水。他掏出一块方帕,递给我,示意我擦去剑上暗色的血渍。

“世子,不碍事的,怎敢脏了您的帕。”我说。

“无妨,手帕本就是为擦拭尘埃而做,剑却不是为沾染不洁而制。刀主杀伐,剑本高洁,就像你一样。”他目光灼灼,声音温柔。

我刚出山就遇到了世子,风陵渡口总是会发生许多故事,我和世子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故事,书生意气的贵公子和行侠仗义的女侠客总是一见倾心。

当明白了贵公子的身份显贵之后,女侠客义不容辞救他于水火之中,于是郎有情妾有意,一段美好的姻缘就此开始谱写。

江湖女侠要想成为宫廷贵妇,中间总是要经历许多挫折和磨难,一晃眼就是十年,贵公子成了青州世子,暗卫成了贤妃。

我有许久不曾拔剑,久到有人都忘记了我是慈航静斋的行走,我的剑依旧锋利。

消息传来,三镇各出兵三万,五军大都督陆之瑞统领五军,集结二十万大军奔赴长谷,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依旧没有世子的消息传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在世子府只能等待,祈祷,无助。

(五)

娘亲找上我,没有惊动世子府任何人。

她总是这么神秘,在山中她能化身厨娘,在世子府她就是一个普通的下人。

她说世子难逃死劫,现在不仅是北疆想让世子死,连青州也不想让世子活,一个人的力量怎么可能违抗两个国度的意志。

我惊异娘亲消息的来源,作为世子妃,我只隐隐感觉世子此次出行充满诡异,城主和城主妃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也不敢确认加害世子的力量究竟来自哪里,她哪里来的消息?

娘亲说不用奇怪,慕容氏的力量远比我想象中更为强大,只是我还没有展现让慕容氏关注的力量,慕容氏没有把资源用到我的身上。

我问娘亲,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世子。娘亲说不可能,兵锋之下没有儿女私情,入府告知只是告知,是想让我对今后的生活有更长远的打算,而不是被蒙在鼓里。

我说十二暗卫难道救不出一个世子,娘亲说连十六剑主尽出也不可能在万军丛中救人,更何况这一次不是万军,是二十万雪狼卫,百万北疆将士。

我大吃一惊,这么大的军事行动,青州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娘亲说,因为军队还没有集结过来,先头部队都是雪狼卫自然能瞒过天下人的耳目。

以雪狼卫做先锋,北疆这一次的行动手笔绝对非同小可,偏偏世子凑了上去成为北疆的突破口。

娘亲说世子不可能被救,我让小雯取来舆图,世子府的舆图比皇宫的舆图要小一些,却也更细致一些。

阳关、梅关、潼关,掎角之势已经被雪狼卫分隔开来,也只有雪狼卫可以轻易跨过天险,直插三关之后,把长谷和三关分割开来。雪狼卫虽强,可深入腹地也有被全歼之险,北疆怎么敢让雪狼卫这样的精锐充当炮灰来消耗。

陆之瑞敢让五军一到长谷就和雪狼卫拼消耗吗?

我让小雯拿着我的手令去请司马刘圣兵大人,又在她出府之前拦了下来。

围点打援是阳谋,刘圣兵大人即便亲去也不可能把五军全部填进战场,只为解救世子一个人。

二十万雪狼卫,现在翻过山岭进入长谷腹地的有多少人了?

我应该怎样救下世子?

十二暗卫营全散出去了,我手上还有什么力量可以用?狼卫?

三千青州狼卫,狼卫的兵符在刘司马的手上,区区三千之数能派上用场吗?

无论有没有用场我都得用上,以五军的机动能力只能稳扎稳打步步为营,逼迫雪狼卫,那需要时间,可世子没有时间了,在他的北面,百万北疆军队即将挥师南下,大军之下失去内陆支持的三关不过是比较坚硬的鸡蛋,砸一下不破,那就两下。

宣政殿,城主在,刘司马也在,兵部诸官员都在。

“北疆军队调动频繁,如果继续派兵南下,我们应当如何应对?”城主问。

“分割长谷和三关的雪狼卫有多少人马?”我问。

“具体人数不详,应当不超过三万之数,陆大都督肯定可以解救出世子。”兵部侍郎回答了我的提问,没人在意我的失礼,就像没人关注我为何出现在宣政殿一样。

“如果雪狼卫能增援到二十万,陆之瑞可还有把握救出世子?”我逼前一步。

“二十万,怎么可能?哪里来的消息?”大殿之上,如同一滴冷水滴进沸油,溅起一片喧哗。

城主盯着我,一字一句问道:“世子妃哪里来的消息,殿前狂言可是欺君之罪。”

我毫不示弱回道:“暗卫能得到消息,我不相信影卫查不到。”

剑,一剑破万法,没有证据的时候,气势也是一种证据。

城主不作声。

“给我三千雪狼卫,我去救世子。”我看向刘司马。

那三千狼卫虽在刘司马手里,但一切装备、俸禄皆出自世子府,对狼卫的能力我自然知道。

“三千狼卫可以给你,世子妃有何打算?”刘司马并不计较我讨要兵权,反而直指问题核心,有了三千狼卫也无法对抗三万雪狼卫,更何况还有后续而来的增援。

“雪狼卫之所以纵横无敌,在于其机动能力天下无双,一击即走,只能他打你,不能你打他。可这是在长谷,后面就是三关,只要不让他跑起来,十万长谷军足可击退雪狼卫,现在我们必须争取时间,才有可能救出世子。”

“你敢保证你能救出世子?”城主不甘心。

“君前无戏言,海棠愿立军令状。”我为世子争取一线生机。

从青州到长谷需要十日,狼卫一人双马,急行军三日可达,为保持状态至少需要五日,世子能等到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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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ding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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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Tech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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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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