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湖(8):常坐的地方
因为工作原因,我去湖边常常是下午三点以后,我总是固定地去湖东岸的一个固定的地方,好像是为了方便看日落,拍日落,也好像是偶然。
说来那个地方并没有什么特别,就是相对的比较安静一些。最初那一次我环湖骑行,过了阳光沙滩,接着人造瀑布景观,粉黛乱子草园,再然后是婚纱照拍摄园地,这些地方当然是人多嘈杂,我继续往前,就选中了那个地方,既然是散心但也包括看书和思考,当然是越安静越好。
那是一个约30米宽的平缓的斜坡,坡上方是环湖公路,坡下方是搭建在水上的木栈道。再往远处,背后环湖公路的上方有一座木塔,酷似黄鹤楼的形状,但才五层,远不及黄鹤楼高。而朝着湖面的远方,正对着湖心岛,岛上白色的鸟醒目,灰色的鸥鹭隐约可见。
秋冬天里,枯了的短草给斜坡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在我的印象里那枯草的颜色随季节由深渐浅,被风霜雨雪洗的越来越白,令我联想起当过兵打过仗的父亲洗白了还舍不得扔的绿军装,那是生命历程的痕迹。
我童年那时没现在富裕,家里养了几只羊,羊最喜欢啃的就是这种草。那时候穷得田野里野草都长不起来,为了给羊储备过冬的饲料要割草都难割到,所以现在看着眼前的枯草特别亲切。世界日新月异,说来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可它就是真实发生过。我曾经不止一次地附在地上深深地嗅那草香,有一次我心血来潮,竟然像小时候那样,躺直缩着身子在草地上往坡下滾,虽然差一点闪着腰,但我是多么的开心啊!
每一次去那里我的背肩包里都装的满满的,有书有蓝牙音箱有水杯有水果酸奶,还有其它零食什么的,前面自行车篓里还有网上买的地垫和小枕头,我曾经还背着手风琴去过,夕阳下弹一曲《往日时光》也是非常惬意的事情。
人开心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快,不一会太阳就要落了,西天渐渐成了橙红色。特别太阳欲隐还在的那一瞬,满天的红霞,那瑰丽的景色,栈道上、公路上的人都不禁驻足观望,就感觉仿佛世界静止了一般,心底不由得生发出一种莫名的感动。
有一次看日落,发现我前方草丛里有一片耀眼的光,细看原来是一片白茅草抽的穗。小时候抽白茅草嫩嫩的穗吃,挖白白的一节一节的甜甜的根吃,如今遇见也是特别亲切。初冬白茅草的叶子被霜打成了红色,残留在茅草上的花穗,在逆光之下,在前方河边芦苇的阴影里洁白如银,我顿时明白了逆光之下要拍出白色物体醒目的轮廓,需要灰暗背景衬托的道理。那些日子我拍了好多以那白茅草花穗为前景的照片,还喊来朋友拍照片拍视频。后来我选了其中几幅照片参加市里的摄影展,竟然拿了个二等奖。
我常坐的地方还有几棵树和一块大石头,奇怪我在那里从没遇到过虫子,哪怕是一只蚂蚁。我躺在那里晒着太阳听着歌;我在那里看完了阿来的《西高地记行》,看完了《题材投机》等好几本专业书;我在那里思考人心,人性和人生,思考步入老年如何做减法……我想写的还很多,比如栈道上看风景的人,比如偶尔的风,比如枯叶落到我打开的书上,比如暮色……当柔和的泛着微微青辉的暮色,把苍穹和大地混为幽暗深邃的一团的时候,我像一个无所牵挂的浪人一样,起身,收拾东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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