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贺东

因为桐的强烈推荐我开始读《鬼吹灯》。新年伊始,没想到连续读了好几本畅销小说或是网络文学,我对这些标签倒是没有传统的成见,都是文字的排列组合,鲁迅如是,马伯庸如是,都是读进自己的脑子,进了脑子之后就看自己怎么想了。当然这些刺激多巴胺的书读起来也很快,故事丝滑顺畅,读来可谓得心应手。

事情有开始与结束,故事也有,但时间没有,也没有“时间”这个概念,都是人为添加的。很多人类行为为了研究和探索,总结出很多规律和定义,是为了方便,而非本质。这个认识要始终记载脑子里。学习任何东西也是如此,为了所谓的更好,更方便而已,如果多了烦恼就要斟酌一下了。

有朋友问我最近的《繁花》怎么看,我不喜欢扎堆,包括舆论上的扎堆,避之不及。我没看剧,也没看小说。书柜里有曾经买来的《繁花》但一直没看,曾经看唐诺说他对《繁花》有些失望,我也就没看。书太多了,少看一本也无所谓。没有啥书是非看不可的。另一个原因是上海离我太远,不说遥不可及也差不多少。遥不可及的意思是文化上的距离,只是去过几次,没有在当地的生活经验,无从触摸到其中的历史和文化。从评书里听来的上海故事毕竟遥远,自然兴趣不大。

我其实还想谈一个人物,就是《长安十二时辰》里的贺东,这个出场没几次的人物,却是整个阴谋的最阔祸首。电视剧里稍作改动,把幕后真凶改为了老实的徐宾,倒是可以理解,从视觉艺术的角度。

作为贺知章的义子,等同于亲儿子。贺东的动机是孝,不知道作者在写作时是否带有一丝对传统文化质疑的成分。有没有没关系,贺东的愚孝心理本身就很有意思,有意思的不仅仅是他个人为了孝顺贺知章而搞出来的灾难,而是这个思路一直影响着我们到今天。产生很多偏激的事情从历史逻辑的角度是有迹可推的。

我在阅读时第一次看到贺东的出现根本没把整个故事和他联系在一起,表面来看也确实没任何联系,但最后借李泌之口,读者也跟着恍然大悟。真实的历史人物会如何做,并不容易推测,就像现在的某个人心理怎么想我们也不得而知一样。不能因为历史离着远,就有理由笃定自己的分析。在我们的文化有个差劲的东西就是总想要定论,这种来自于疲惫的心态可以理解,但对错分明的事情还是有的。

贺东是个典型的心口不一的人,或者说他的心和口的距离比一般人要大得多。世上本没有心口一致的人,不过是程度之分;都有自己心理的“小九九”。放下自我的算计,只能是个空范的理想,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不仅人要为了自己得失而努力,还要为这种努力正名化。很多名人的奋斗故事和贺东有本质区别么,无非是结果所谓的好与坏而已,都是放不下心中的目标而已。

这次我不想从正义和结果的角度来谈人物,而是真实感受。从真实感受看,我很喜欢贺东,就是喜欢他心口不一、表面温和背后阴险。内心世界丰富的人都能理解这样的“阴阳人”,区别如前所述,无非是结果的区别。贺东被自己的想法吞噬不等于他是个失败、一无是处的人或人物,就像李玫瑾教授研究的很多人,他们都有很值得深入挖掘的内心世界,非常有意思。小说容量决定必然会简单化一些人物,无法深层次地挖掘“坏蛋”的内在原因,但给不同读者带来的不同震颤就不是作者能左右的了,就像鲁迅看出了“吃人”。我常常猜想当看到一个有趣的人物,司马迁如果做传的话会怎么写。好像镜头,拉近给任何一个人时都可能会呈现出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同时,我们放过每一个人物,都伴随着遗憾。

贺东的结局只是随着炸弹爆炸而灰飞烟灭于世,我们终究没有听到他本人的自述,这是巨大的遗憾。试想,如果把他抓起来审问一番,那将是个多么精彩绝伦的故事,精彩程度绝不亚于张小敬的英雄事迹。可惜,这些只能靠猜测了。

一部作品的优与劣,多半不太在于本身,或者说作品本身只是评判标准之一,还有一部分在于读者,在于我们怎么想:在脑子里如何运转,如何再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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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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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Tech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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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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