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仁为美”的展开与实践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论语·里仁》))
(孔子说:“住的地方,要有仁德这才好。选择住处,没有仁德,怎么能是聪明呢?”)
居处是每个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对于《论语》中孔子与孔门弟子来说,居处不仅是日常生活所需,也是君子品质的体现,是“仁”之展开与实践。
《论语·子罕》载:“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春秋时代“九夷”臣属楚、吴、越三国,战国时代又专属楚国,处于华夏文明的边缘地区)“陋”并非简陋,亦非鄙狭,而是用来形容文明的程度。
《论语·子路》载:“樊迟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这意味着“仁”的展开与实践,不能脱离“居处”“执事”“与人”,“恭”“敬”“忠”就是“居处”“执事”“与人”的依据。所谓“居处恭”,就是要在居处期间,即日常生活中,各个方面都要贯彻儒家的仁学精神。
荀子亦云:“故君子居必择乡,游必就士,所以防邪辟而近中正也。”
所以,“ 里仁”解释成选择居处,只是字面的理解,而应是道德选择:人做道德选择,结果是让自己进入仁境,那才是正确的;虽有所选择,结果却不是让自己进入仁境,哪谈得上有智慧呢?
尚美不仅是一种生活态度,也是一种生活实践,更是一种道德精神追求。孔夫子认为“里仁为美”,即强调人与社会、人与人、人自身的“仁”的思想修养和实践,也就是以仁爱为思想核心的人格精神力量铸造与实践,美善合一,以善为美。朱光潜先生说:“要求人心净化,先要求人生美化。”美育最重要的任务是教会孩子能从周围世界(大自然、艺术、人们的关系)的美中看到精神的高尚、善良、真挚,并以此为基础确立自身的美。因此,美学修养、道德教养从来都不可分离,合成为人格精神力量的核心构成,这是美育的目标,也即是培养高尚的人、有教养的人、真善美合一的人的核心构成。
里仁为美强调的是一种内在的美好,即仁德境界的美好。这种境界不仅体现在个人的修养上,还体现在与周围人际关系的处理上。孔子对美的独特理解和人生洞见,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人生价值和指导意义。一个人只有拥有仁德之心,才能真正做到内心平和、仁爱待人,这才是真正的美丽。一个人只有在尊重他人、关爱他人、与人为善的同时,我们才能为自己创造一个和谐美好的社会环境。
《论语·述而》载:“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申申”“夭夭”作为君子品质的风貌气象,同时蕴含着“悠然自得”“气定神闲”的审美情趣。孔子之“燕居”(闲居),透出一种善美同体的儒家境界。
“里仁为美”也是一种动态过程,是仁的展示与实践过程。“里仁”即依仁而居,是一种道德向度;“为美”则指向一种审美实践。我们可以看看刘禹锡的演绎: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刘禹锡的《陋室铭》是一篇千古名作,这篇铭文看似是描述他所居住的“陋室”,实际上却寄托了他对生活的哲学思考与心灵的超然追求。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即便生活在简陋的环境中,只要内心高洁,生活就依然有其意义与价值。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虽然是简陋的房子,但在他的眼中,仍然有自然的美景相伴——阶上苔痕斑驳,草色从帘外映入房内。从艰难的环境中依然能够找到生活的乐趣,能够欣赏周围的一草一木,对物质生活的要求极低,对精神生活的追求则极高。
“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他所追求的是一种远离世俗纷扰的宁静生活,能够自由自在地调琴阅经过着精神富足的生活。这样的生活与其简陋的居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展现了他对精神世界的高度重视。
刘禹锡用简洁而富有深意的语言将自己的生活哲学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的高洁情操、豁达心境与坚定意志正是《陋室铭》背后最为深刻的力量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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