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读书札记240】静中体认
【朱子晚年定论】24 答何叔景
李先生教人,大抵令于静中体认大本,未发时,气象分明,即处事应物,自然中节。此乃龟山门下相传指诀。然当时亲炙之时,贪听讲论,又方窃好章句训诂之习,不得尽心于此。至今若存若亡,无一的实见处,辜负教育之意。每一念此,未尝不愧汗沾衣也。
程颢、程颐门下有四大弟子,即杨时、游酢、吕大临、谢良佐。
杨时,字中立,号龟山,学者称龟山先生。出生于南剑西镛州龙池团(今福建省三明市)的一个乡村,村后有座小山“龟山仔”,幼年的杨时非常喜欢到龟山上嬉戏。杨时九岁的时候,爷爷准备搬家到将乐县,杨时不愿意,老人家为了安慰他,就给他取了“龟山”的号。
杨时学问渊博,有经邦济世之才,历官之处皆有惠政。他继承了二程的洛学,吸收了张载的关学及佛学中的部分思想,倡道东南,被后世尊为“闽学鼻祖”。他与罗从彦、李侗并称为“南剑三先生”。
罗从彦,字仲素,号豫章先生,豫章学派创始人。罗从彦倾慕杨时的学问,拜在杨时门下,杨时对他也很赏识,把他推荐给了自己的老师二程面授学问。
李侗,字愿中,南剑洲剑浦(古称延平)人,学者称“延平先生”,是杨时、罗从彦的弟子,和朱熹的父亲朱松是同门弟子。朱熹二十四岁时往李侗处求学,并拜在其门下。但师生间见面时间并不多,十年间多以书信往来,直到李侗去世。自杨时,经罗从彦、李侗,到朱熹,闽学终于成熟。杨时、罗从彦、李侗、朱熹,史称“闽学四贤”。
朱熹在给何叔景(生平不详)的回信中说,我的老师李侗主要让学生在静默中体认大本,认为“理与心一”,主张“默坐澄心,体认天理”。沉静未发时,气象分明,已发而处事应物,自然中节。这是师祖杨龟山传下的要诀。
我(朱熹)当时亲身受教时,贪迷于老师精彩的讲谈论议,私下又喜好研习章句训诂之学,没有把精力放在静中体认的功夫上。因此在静中体认的功夫上似有似无,没有切实的见地,辜负了老师的教诲。每每想到此处,没有不惭愧得汗流浃背的。
又
熹近来尤觉昏愦,无进步处。盖缘日前偷堕苟简,无深探力行之志,凡所论说,皆出入口耳之余,以故全不得力。今方觉悟,欲勇革旧习,而血气已衰,心志亦不复强,不知终能有所济否。
我(朱熹)进来更觉头脑昏乱,学问上没有什么进步。大概是因为自己以前苟且偷懒的缘故,没有树立切实在力行上下功夫的志向,平时论说,都停留在耳朵听听,嘴巴说说,以致功夫没有用对地方。我现在才觉悟,希望勇敢地革除旧习,但年级大了,气血已衰,心力也不如以前强健了,不知道今后是否能有所成就。
又
向来妄论“持敬”之说,亦不自记其云何。...如所谓因诸公以求程氏,因程氏以求圣人,是隔几重公案,曷若默会诸心、以立其本,而其言之得失,自不能逃吾之鉴邪?钦夫之学所以超脱自在,见得分明,不为言句所桎梏,只为合下入处亲切。...
我以前胡乱阐述“持敬”之说,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其实,只要良心有一丝的觉察,马上警觉、振奋起来,是本心不被遮蔽,这就是治学功夫的要领。一旦懂得了要领,自然可以通过学习通晓天道。如果不从内心去省察,就会懵懵懂懂,不容易找到着力点。
我前面有一封信给你,谈论了“必有事焉”的问题,里面都是毛病,但你却没有提出质疑,为什么呢?信中所说的都是我以前的言行,这固然是君子所关心的,我以前也确实是这样的。近来,我反求诸己,内心却不能安稳,才开始明白那样治学太过支离破碎。
大家都说,根据时下的大儒们来领会二程的学问,再通过二程的学问来探求圣学,这是隔了几重议论曲折,何不自己默默地在心中领会,确立本心?如果这样,则先儒们在文字上的得失,自然逃不过我们内心的鉴别。
张栻(字敬夫,后避讳改字钦夫)的学问之所以能够超脱自在,见解透彻,不会被前任的言语所桎梏,只因他功夫下的贴切。他所说的,虽然不能滴水不漏,但确实是治学的要领,不是我们所能企及的,只要详细学习他的言论,自然可以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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