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总是用一堆时间彷徨，然后再用一瞬间告别。

老杰已经四十多岁了，每日乐意的事情除了炖鸡煲以外，便是与对门档口的同行对骂。

鸡是普通肉鸡。皮韧肉糯，百元一只。

十几年来，每次聚会都系在此处。

非因口味，仅是便宜。

“只有我们俩个人了。”

他撩着火炭，无意间蹦出一句。

少年总是用一堆时间去彷徨，然后再用一瞬间去告别。

少年的告别是悄无声息的，发觉的时候只配回望。

跟爱情不同，友情之间的离开不会让你发现，可能双方都没有察觉，可能仅仅是某次凌晨的酒后散步，不经挥手的告别，从此各自走向人生的其他岔路。

“我便不读书了，以后在社会滚打就行，来，干杯，以后多聚多聊。”

小黑胖说完，学大人的模样向大家举杯告别。

嬉笑怒骂，倾天倒地，无人在意此刻。

离开的人就像是一柄蜡烛，我们把蜡油收集起来，防备下次停电。

殊不知从此天翻地覆，已无停电之忧。

下次再回想起来，也只在杂物堆收拾杂物时翻撅，然后失神凝望。

“小胖现在过得咋样了？”

“前段时间听说捅了人，跑路了。”

槐树挑着筷子，想要在鸡煲里翻出整的的鸡肉。

槐树长得凶神恶煞，整张脸板着跟老树皮一样面无表情，唯独在挑拣鸡肉时格外柔情。

“老狗，我不混了，我要去广州试试看。”

“哦，潮州不好么？”

“挺好，就是出去看看。”

雨夜，我俩挤在电动车上，一同套着雨衣，冻的瑟瑟发抖。

“老狗，以后有钱了，给你买辆奔马，不用受冻。”

“那叫宝驰，没文化。”

奇怪的一点，缘分只抓弄漫不经心的人。

好像年少都是偶然相识，草草告别。

“过年就回来。”

他套着雨衣，对我大声喊道，我也大声回应着

“行，到家说一声。”

呼喊声在山中回响，声音荡漾回来时候，他已在另一座山中，不曾回头。

或许有，只是不曾发觉。

并非往事多么可爱，有的人频频回首，只是挂念以往的自己。

少年总是用一堆时间彷徨，然后再用一瞬间告别。

“怎么你俩总愿意来这家吃饭？”

他的女友擦着满桌的油污，嫌弃地问道。

他嬉笑着，举起酒杯说

“我们在等谁先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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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响山散文集《岭南一片月》鸡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