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路上的故事之三：藏在舌尖上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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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谁说过这句话：走进森林，才发现山很高很大；下海游泳，才知道水多深多急。在创作社区平台，我一般不大喜欢漫无目的地乱逛，虽浏览了很多东西，却寻不下几处“风景”；相反，我更愿意铆着一个优秀的创作者，一篇一篇安静地看他整理好的文集，在文字烟火里感受作者独特而丰富的内心世界，寻找能触碰我身体最柔软地方的各种美好。

我喜欢这种打开然后沉浸的阅读方式。恰是用这种方式，我洞窥了红尘一一一个马来西亚籍优秀创作者的书剑江湖，领略到了他内心深处藏着的同我们一样的那份对生活的挚爱和对美好的追求。昨晚继续读了他的《有情岁月》和《舌尖心事》两个文集，我忽然发现这个异国老男孩居然还有一手绝活——会做饭，这可是我保持家庭地位20年不倒的成功路数。我一颗八卦的心又被他唤醒了。

不过我从来没详细写过关于做饭或者饮食方面的文字，对于诸如此类的八卦文向来也不愿意点开。一是憎恨它们抢走了我的流量，二是总觉得一个大老爷们在家做饭说出来多少有点丢人。当然在生活中又是另外一回事，其实和红尘一样，我在家也是一个爱做饭的人，对于这个“爱”媳妇大人可以明证，每次我都是自觉自愿套上围裙，从不受谁的“胁迫”。读了红尘的文章，我更坚信了这一点：民以食为天，吃永远是头等大事，做饭才最能体现一个男人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家庭的责任。

我一直说红尘是个做事用心的人，创作如此，做饭也是如此。他的文字向来以细腻生动见长，这两个文集里的文字同样精彩纷呈。《舌尖心事》文集里所有文章，他从马来西亚早餐写到下午茶，从北京烤鸭写到印度煎饼，从生日蛋糕写到中秋月饼，每篇都是一首以美食为题的现代诗。他用短短几行诗句尽现生活中的小美好小确幸，同时又犹抱琵琶半遮面地透露出他无法包藏的小心思。这种内容新颖又匠心独特的表达方式，让我真心诚服了。

红尘曾经几次跟我说他不会写诗，只是写着玩，我差点就信以为真了，今天终于找到了他撒谎的证据，这个证据是确确凿凿的。当读完文集全部77首现代诗的时候，我的心里还在嘀咕，这个老男孩是怎么一篇一篇、一道一道地做出这桌“菜”来的，而且色香味俱全。

“春在跳跃，热血沸腾张狂，一如年少的骄傲，放纵了选择，不在乎谁是谁的相思，浮沉瞬间，各有归宿。”一锅“麻辣火锅”，让我看到了老男孩一颗未泯的少年心和对行侠江湖的不舍渴望。

“想靠近，却又躲得远远的，我的爱情饥渴难耐，望着你如远远的青梅，酸酸的、带着快乐的味道。”一簇《梅子》，暴露了他“诗言志”的初心里，一样的挡不住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色。

“三分钟，你说没营养，我说没时间，而，瓦斯的热情被迫快速冷却。”一碗《快速面》，形象生动地道出了夫妻间貌合神离、各唱各调的尴尬与无奈。

“你说麻辣太呛了，我看清汤又太淡了，就像爱情，有些矛盾，却各有放不开的滋味。”一锅《鸳鸯火锅》，则阐述了对爱情在貌似不可调和的矛盾中前行的哲思。

“面对你，是无法守口如瓶的冲动，在热情冷却之前，捅破它，尽管害怕，如一场盛宴之后，面对杯盘狼藉的残局。”一个《汤包》，赤裸裸地指出人在欲望诱惑下的冲动与贪婪。

“火在烧，油烟还没散尽，一碗粉蒸肉，若隐若现在妈妈的江湖沸腾，五香飞在雾里，这里没有花的味道。”一碗《粉蒸肉》，又深深表达了一位儿子对妈妈的爱和想念。

……

一道道“美食”，一遍一遍冲刷着我的味蕾和内心。这哪是什么菜，分明是一碗碗浓浓的心灵鸡汤，滋润温暖着我。不，它要比那鸡汤高级十倍，每道“菜”都散发出熟悉诱人的肴香，让人品嚼良久、回味无穷。只可惜当下这样的诗歌并不多见。

如果说“食谱诗”是红尘的小心思，那团圆饭就该是他的老心结。在写这篇小作文时，红尘几次跟我说要写写除夕团圆饭，与文章主题相关的当然都可以写，但直到读完《有情岁月》集子里全部文章我才明白，原来他要的不只是“吃”，更有他念念不忘的“有情”和“岁月”。其实，从文集的名称我就该猜到，这里一定藏着红尘珍贵的记忆和滚烫的情思。在这个集子里，红尘记录了许多光阴的故事，包括自己的童年、儿子女儿长大、一条收养的流浪狗，等等，而年夜饭写得最多，有4篇。从文章篇数和内容不难发现，实际上红尘进驻社区以来每年都有一篇团圆饭的文章，就像他除夕夜必做一道大菜一一卤鸭。

红尘对年夜饭当然有很深的情结，我的迟钝和错误在于常忘了他的马来西亚人身份。作为马来华人，他对年味的眷念之情肯定远远超于我，深深地刻在他的骨子里。这是红尘的情结，同样也该是他父亲和他父亲的父亲的情结。惭愧的是我对当年华人下南洋的历史知识知之甚少，现在能让我联想到马来西亚的或许只有一位大学毕业后远嫁马来西亚的女同学，这种对祖国根的情结她肯定比我能真切感知。

果不其然，在第一篇《团圆饭》里，红尘讲述了自己在家做年夜饭的故事，而细节过程竟跟我在苏北老家过年惊人地相似，为了图个吉利菜的数量凑个8字，卤鸭、猪皮汤（苏北叫“膘”）、莲藕片、炸鸡翅、宫保虾球……还有少不了的鱼，菜谱也几乎一样，都是我家人普遍爱吃的。《那天我们都吃团圆饭》《年味》《除夕团圆饭》等3篇文章也记录了当年做年夜饭的过程，有成功也有失败。我完全能想出这幅画面：在明亮的客厅，满满的一桌美食前，红尘和爱人、孩子们说着、笑着、抢着，一家人贪享着一屋子的温馨和美好！

对于厨艺，红尘在文章里说，他是无师自通，和创作一样，主要靠天赋和秉性。在我看来，一个男人会做饭已经让人刮目相看了，还能耐心细致地记录下来，这只能归结于情怀。在他的天赋和秉性里，有和我们一样的基因传承。他的爱撒在每一天的烟火里，他的情藏在每一篇文字里，他对祖国的眷恋融在每年的团圆饭里。

我终于彻底明白了红尘让我写年夜饭的动机——天下华人都一家。如他所说，只有一家人团圆相聚，那桌子才能如此热闹。饭桌就是故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