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三国演义》第三十二回

Zad • 2024-01-26 12:07 • 杂文

夺冀州袁尚争锋

决漳河许攸献计

袁尚

却说袁尚自从在阵前斩杀了史涣之后，自负其勇，真可谓“小马乍行嫌路窄”，也搞不清自己能吃几碗干饭，不等袁谭等人的军马来到，就领兵数万杀奔黎阳，和曹军前队交锋。

张辽当先出马，袁尚挺枪来战，战了才不到三个回合，小袁公子就招架不住，大败而退。张辽乘势随后掩杀，袁尚这时没有了主意，急忙领军像兔子般狼狈逃回冀州。

袁绍听说袁尚只一阵就败回，又受了一惊，旧病复发，吐血数斗后昏倒在地。刘夫人慌救进入卧室，看到袁绍已经危在旦夕，就急忙请来亲信谋士审配和逢纪，来到袁绍榻前商议后事，袁绍这时只能用手指而不能说话。刘夫人问：“袁尚可以继承后嗣吗？”袁绍点点头。审配便在榻前写好了遗嘱，强抓着袁绍的手指按了指印，袁绍翻身大叫一声，又吐血斗余而死。

后人有诗曰：

“累世公卿立大名，少年意气自纵横。空招俊杰三千客，漫有英雄百万兵。羊质虎皮功不就，凤毛鸡胆事难成。更怜一种伤心处，家难徒延两弟兄。”

袁绍死后，审配等人主持丧事。刘夫人便把袁绍所宠爱的侍妾五人全部杀害，又害怕她们的阴魂会在九泉之下再和袁绍相见，于是把她们剃发刺面，焚毁尸体，这刘氏真是恶毒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袁尚害怕袁绍宠妾的家属作乱，派人全部收监后杀掉。审配、逢纪拥立袁尚为大司马、大将军，自领冀、青、幽、并四州州牧，派使者到朝廷和四州报丧。

这时袁谭已发兵离开了青州，听说父亲已死，便和郭图、辛评商议。郭图说：“主公您不在冀州，审配、逢纪肯定会拥立袁尚为主，要迅速赶去。”辛评说：“审配、逢纪两人一定会设机谋加害我们，现在马上赶去，必定会被算计。”袁谭问：“那咱们应当怎么办？”郭图说：“咱们可以先屯兵城外观察动静，我先到城中察看一下。”袁谭采纳郭图之计，派他进入冀州城中。

郭图见到袁尚叙礼完毕后，袁尚问：“我的兄长怎么不亲自来拜祭父亲？”郭图说：“他刚刚生了点小病在军中，不能前来拜祭。”袁尚说：“父亲遗命立我为四州之主，加封兄长袁谭为车骑将军。眼下曹军大兵压境，请兄长作为前部先锋，我随后便调兵接应。”郭图说：“让我们出兵也行，但军中缺少能人谋划良策，请求审配、逢纪两人前去辅佐。”袁尚说：“我也全靠这两人早晚谋划，他们怎么能够离得开！”郭图说：“两个人中只派一个人去，总该可以吧？”袁尚迫不得已，于是命令两人抓阄，抓到的便去。结果逢纪抓到，袁尚便命令逢纪带着印绶，随同郭图到袁谭的军中听命。

逢纪跟随郭图来到袁谭军营中后，看到袁谭活蹦乱跳的，知道上当，心中惴惴不安，献上了印绶。袁谭大怒，想要斩杀逢纪。郭图悄悄地劝阻说：“现在曹军压境，暂且先留下逢纪在这里，以安抚袁尚之心。等到破曹之后，再去争夺冀州也不迟晚。”

袁谭听从了郭图的话，立即拔寨起行，前军抵达黎阳，和曹军相迎。袁谭命令大将汪昭出战，曹操派徐晃迎敌。两将战了不到数合，徐晃一刀斩汪昭于马下。曹军乘势掩杀，袁军大败。

袁谭收拾败军退入黎阳城，急忙派人向袁尚求救。袁尚和审配合计了下，只派出五千名军兵前来相助。曹操探听到敌人援军赶到，派遣乐进、李典领兵在半路截杀，前后围住全部斩杀。

袁谭得知袁尚仅仅派了五千军兵来增援，又在半路被截杀，顿时冲冲大怒，于是召唤来逢纪责骂。逢纪说：“且容我写一封书信给袁尚，求他亲自前来解救。”

袁谭命令逢纪写信后派人送到冀州交给袁尚。审配说：“郭图足智多谋，前番不来争斗而前去迎击，只是因为曹军大兵压境。现在如果攻破了曹军，他必定来争夺冀州。我看不如不发救兵，借助曹操的手除掉他们。”袁尚于是不肯发兵。

使者回报后，袁谭大怒立斩逢纪，商议要投降曹操。早有细作密报给袁尚，袁尚和审配商议道：“如果袁谭投降了曹操后合力来攻，那么冀州就完了。”于是留下审配和大将苏由固守冀州，亲自率领大军赶赴黎阳援救袁谭。

袁尚问军中谁敢为前部先锋，大将吕旷、吕翔兄弟两人愿往。袁尚点起三万兵马，派两人为先锋，先到黎阳。袁谭听说袁尚来到后大喜，于是暂时打消了降曹的想法。袁谭屯兵在城中，袁尚屯兵在城外，成为掎角之势。一天后，袁熙、高干也都领军赶到城外，屯兵三处，每天出兵和曹操相持，袁尚却是屡战屡败。

袁氏三公子

203年春二月，曹操分路攻打，袁谭、袁熙、袁尚、高干全都大败，放弃黎阳退走。曹操领兵追到冀州城下，袁谭和袁尚退入城中坚守，袁熙在离城三十里下寨。曹军连日攻打冀州城不克。郭嘉说：“袁氏废长立幼，兄弟之间权力相争。如果我们攻急了他们会相互救援，停一停他们就会相互争斗。我看不如举兵向南攻打荆州，假意去征讨刘表，以静等袁氏兄弟相争。等到他们窝里斗之后，我们就能一举而定。”曹操认为郭嘉说得很有道理，就任命贾诩为太守，负责镇守黎阳，曹洪领兵镇守官渡，曹操亲率大军向荆州方向进兵。

袁谭、袁尚听说曹操退兵后，先是相互庆贺，显得兄弟间亲热无比，袁熙、高干各自领兵返回了驻地。

袁谭对郭图、辛评说：“我是大将军的长子，却反而不能继承父亲基业。袁尚是继母所生，反而继承了爵位，我实在是于心不甘。”郭图说：“主公可勒兵城外，只假意请来袁谭、审配饮酒，暗中埋伏下刀斧手杀掉他们，大事可定。”袁谭按照郭图所说进行安排。

恰好别驾官王修从青州赶来，袁谭把这个计策告诉了他。王修说：“兄弟就如同左右手。现在和他人争斗，斩断了右手后说我必定取胜，怎么可能啊？如果连亲兄弟都不亲近，天下谁和你亲近？这肯定是谗媚之人离间骨肉之情，只求一时之利，愿主公千万不要听从啊！听了马上要大难临头。”袁谭大怒，喝斥走王修，按照原计划派人去请袁尚。

袁尚和审配商议对策，审配说：“这肯定是郭图之计。主公如果前去必遭奸计，我看不如乘势攻击。”袁尚听从审配的话后，披挂上马，领兵五万杀出城来。袁谭看到袁尚领兵杀来，知道事情败露，也披挂上马和袁尚交锋。袁尚看见袁谭大骂，袁谭也骂道：“你用毒药毒死父亲后篡夺爵位，现在又要来杀害长兄？”两人一对一交锋，结果袁谭大败。袁尚冒着箭石奋勇冲突，紧紧掩杀。

袁谭带领败军逃到平原，袁尚收兵回去。袁谭和郭图商议再次进兵，任命岑璧为大将，率领手下军士杀来，袁尚也亲自领军兵出冀州迎击。两阵对圆，旗鼓相望。岑璧出来骂阵，袁尚想要亲自出战，早有大将吕旷拍马舞刀，去战岑璧。两将战不到数个回合，吕旷一刀斩岑璧于马下。袁谭又是大败，再次退回平原。审配劝袁尚继续进兵，追赶到平原。袁谭抵挡不住，退入平原城后坚守不出，袁尚三面围城攻打。

袁谭和郭图商议对策，郭图说：“现在城中粮食很少，他们士气正是旺盛，时间长了我们肯定守城不住。我看可以派人送信投降曹操，让曹操领兵在背后攻打冀州，袁尚肯定会回兵去救。将军领兵随后追击，袁尚可擒。如果曹操攻破了袁尚军马，我们可以收敛其军去抗御曹操。曹军远道而来，粮食接济不上，将来必定退兵。那时我们仍然可以占据冀州，图谋进取之计。”

袁谭对郭图言听计从，问郭图：“谁能作为使者前去？”郭图说：“可以派辛评的弟弟辛毗前去。辛毗字佐治，现在是平原令，他能言善辩，可命他为使者。”袁谭立即召来辛毗，辛毗欣然而往。袁谭修书一封交给辛毗，派三千军兵护送辛毗出境。

辛毗连夜带书信去见曹操。这时曹操屯军正在西平讨伐刘表，刘表派刘备作为前部先锋迎击。还没有正面交锋，辛毗到达曹操大寨中。辛毗见曹操叙礼完毕，曹操问他的来意，辛毗说了袁谭投降的意思，并呈上袁谭的亲笔书信。

曹操看完书信后，留下辛毗在寨中，聚集文武商议。程昱说：“袁谭被袁尚攻得太急，是迫不得已才来投降，不能相信。”吕虔、满宠也说：“丞相既然领兵攻到这里，怎么能够舍弃刘表而回兵去帮助袁谭？”荀攸说：“三位先生说得都不对。依我来看，刘表只能坐守江、汉之间，没有胆量图谋大事，缺少远大志向，根本不用担心，我们随时可以收拾他。袁氏占据四州之地，带甲数十万，如果袁绍的三个儿子携起手来，天下大事将有很多变数。现在乘他们亲兄弟相互攻伐，一方势穷而来投奔，我们可以先除掉袁尚，再观望时局变化，相机随时灭掉袁谭，天下可定。大好机会千万不能失去。”

曹操大喜，便邀请辛毗饮酒，问他：“袁谭这次投降，你说说是真还是假？我们可以战胜袁尚吗？”辛毗说：“明公先不要问真降和假降，只要分析一下形势就可以。袁氏连年丧败，兵革疲惫在外，谋臣被诛杀在内。兄弟不合，国家一分为二。再加上连年饥馑，天灾人困。任何人都知道袁氏要土崩瓦解，这是天灭袁氏。现在明公如果领兵攻打邺城，袁尚不回兵援救，则必然失去老巢。如果回兵去救，那么袁谭就会随后追击。凭借明公的威猛，以精锐之师出击疲惫之众，就像秋风扫落叶那么简单。如果不这么做，而是去攻伐荆州。荆州国和民顺，暂时还不能动摇。何况四方的祸患，再也没有大过河北之地的。如果河北平定，那么霸业可成。愿明公仔细考虑。”曹操大喜说：“我恨与辛先生相见太晚！”当即点起军马攻取冀州。刘备害怕曹操有计，也不敢追击，只是领兵退回荆州。

却说袁尚得知曹军渡过黄河，急忙领军马回奔邺城，命令吕旷、吕翔断后。袁谭看到袁尚退兵，就大起平原军马随后赶来。行不到数十里，一声炮响，两军一起杀出，左边吕旷、右边吕翔，兄弟二人截住袁潭。袁谭勒马对两将说：“我父亲在时，我从来没有慢待过两位将军，现在为什么跟从我弟弟而来相逼？”两将听了这话很是惭愧，就下马投降了袁谭。袁谭说：“你们不要降我，可以去投降曹丞相。”

两将于是跟随袁谭回营。袁谭等到曹军来到后，领两将去见曹操。曹操大喜，想要让自己的儿子曹整娶袁谭的女儿为妻，命令吕旷、吕翔为媒人。袁谭请求曹操攻取冀州，曹操说：“现在我粮草接济不上，全靠民工搬运十分辛苦，我要挖掘沟渠，引济河水、淇水进入白沟后打通粮道，然后才能进兵。”命令袁谭守卫平原，曹操领军屯驻黎阳，封吕旷、吕翔为列侯，随军听用。

郭图对袁谭说：“曹操要把您的女儿许配给他的儿子曹整，恐怕不是出于真心。现在又封赏吕旷、吕翔并带去军中，这是在笼络河北人心，以后肯定成为我们的祸患。主公可刻将军印两颗，暗中派人送给二吕，令他们作为内应。等到攻破了曹操和袁尚后，可以乘机图谋。”

袁谭依言行事，刻将军印两颗，暗中送给二吕将军。可袁谭没有想到的是，二吕收到后就把将军印送到了曹操那里。曹操大笑说道：“袁谭暗中送来将军印，是想让你们作为内应，等到我攻破袁尚之后，好在其中取利。你们先假装收下，我自有主张。”从此曹操便生出杀袁谭之心。

且说袁尚和审配商议：“现在曹军运粮进入白沟，肯定是为攻打冀州作准备，咱们怎么办？”审配说：“可发檄文命令武安县长尹楷屯驻毛城，打通上党的运粮通道。命令沮授之子沮鹄守卫邯郸，作为声援。主公可亲自进兵平原，急攻袁谭。先杀了袁谭，然后就可以破曹。”

袁尚大喜，留下审配和陈琳守卫冀州，派马延、张顗（音yǐ，以）两将作为先锋，连夜起兵杀奔平原。

袁谭得知袁尚兵马来到，忙向曹操求救。曹操说：“我现在马上能够拿下冀州了。”正说话间，恰逢许攸从许昌到来，听说袁尚又去攻打袁谭，就进来见曹操笑道：“丞相坐守在这里，是不是在等着天上打雷击死二袁啊？”曹操也笑道：“我早已谋划好了。”命令曹洪先进兵攻邺城，曹操亲自率领一支军马攻打尹楷。

曹军本境，尹楷领军来迎击。尹楷出马，曹操问：“许仲康在哪里？”许褚应声而出，纵马直取尹楷。尹楷措手不及，被许褚一刀斩于马下，手下军士四散奔逃。曹操收降袁军后，立即勒兵攻取邯郸，沮鹄进兵来迎击。张辽出马，和沮鹄交锋不到三个回合，沮鹄大败，张辽紧紧追赶。两马相离不远，张辽取箭射出，沮鹄应弦落马。曹操指挥军马掩杀，其余军兵全部奔逃。

曹操率领大军直抵冀州城下，曹洪早已经围住了冀州。曹操下令三军绕城筑起土山。审配设计坚守，法令森严，东门守将冯礼因为醉酒误了巡城，被审配痛责军棍。冯礼怀恨在心，偷偷出城投降了曹操。曹操询问冯礼破城之策，冯礼说：“冀州四周墙宽土厚，可挖掘地道攻入。”曹操便命令冯礼带领三百名军士，深夜挖掘地道进入。

却说审配知道冯礼投降之后，每夜亲自登城查点军马。当夜在突门阁上，望见城外没有一点灯火。审配说：“冯礼肯定领兵从地道攻入。”急忙召唤精兵运石头击打闸门，冯礼和三百多名军士全都闷死在土中。曹操听说折了这一场，于是不再挖掘地道，退军在洹水之上，等候袁尚回兵。

袁尚正在攻打平原，听说曹操已经攻破了尹楷、沮鹄，大军围困了冀州，慌忙回兵救援。部将马延说：“从大路回曹操肯定设有伏兵，可取小路从西山出滏水口去劫夺曹营，肯定能够解救冀州之围。”袁尚听从马延的话后率领大军先行，命令马延和张顗断后。早有细作去报告曹操，曹操说：“如果他们从大路上赶来，我就要避其锋芒。如果他们从西山小路赶来，我们一战可擒。我料定袁尚必然以举火为号，令城中出来接应，我们可以分兵攻击。”于是分拨已定。

却说袁尚出了滏水界口，向东到达阳平后屯驻在阳平亭，距离冀州还有十七里，一边靠着滏水。袁尚命令军士堆积柴薪干草，到夜间放火为信号，派遣主簿李孚打扮成曹军都督模样，来到城下大叫：“开门！”审配听出是李孚声音，就叫军兵把他放入城中。李孚说：“袁尚陈兵在阳平亭等候接应，如果城中军兵杀出，也以举火为信号。”审配安排城中军兵堆草放火，准备接应。李孚又说：“城中粮食不多，可先打发老弱残兵和妇女出城投降。曹操肯定不做防备，我们跟在老百姓后面趁机进击。”审配听从了李孚的计策。

第二天，城头上竖起白旗，上写“冀州百姓投降”。曹操说：“这肯定是城中无粮，让老弱百姓出城投降，后面必定有军兵跟出。”曹操命令张辽、徐晃各领三千名军士，埋伏在两边。曹操亲自乘马，张麾盖来到城下。果然见城门大开处，老百姓扶老携幼，手持白旗出城。百姓刚刚出完，城中军兵随后杀出。曹操将红旗一招，张辽、徐晃两路军兵一起冲出乱杀，城中军兵只得败回。曹操飞马赶到吊桥边上，城中弩箭如雨，一箭正射中曹操头盔，众将急忙救回营中。

曹操更衣换马，率领众将去攻打袁尚大寨，袁尚出寨迎敌。这时曹操各路军马一起杀到，两军混战一场，袁尚大败。他带领败兵退到西山扎下营寨，命人催促马延、张顗军马赶来，但却不知道曹操早已经派吕旷、吕翔去招降了两将。两将随同二吕来降，曹操都封为列侯。

曹操马上进兵攻打西山，先派二吕、马延、张顗截断了袁尚的粮道。袁尚知道西山把守不住，趁夜逃走。还没来得及安营，四下里火光并起，伏兵杀出，袁尚人不及甲，马不及鞍，大军溃败，后退五十多里。走投无路的袁尚只好派豫州刺史阴夔（音kuí，魁）到曹操大营请降。曹操假装答应，却连夜派张辽、徐晃前去劫寨，袁尚丢弃掉印绶、节钺、衣甲、辎重，朝中山方向逃奔。

曹操回兵攻打冀州。许攸献计说：“为什么不决开漳河之水水淹冀州？”曹操采纳许攸之计，先派军兵在城外挖掘壕堑，周围长达四十里。审配在城上看到曹军在城外掘得很浅，不由暗自笑道：“这是想决漳河之水来灌城。只有水深才可以灌城，这么浅的小沟，有什么用处！”于是不加防备，实际上防备也没有用处。

当夜曹操增添十倍军士全力挖掘，一夜之间沟深两丈，引来漳河水灌城，城中立即水深数尺。再加上粮食已尽，军士饿死无数。辛毗在城外用枪挑着袁尚的印绶和衣服，招安城中军士。审配大怒，把辛毗全家老小共计八十多口，全都在城上头斩杀，把头颅抛下，辛毗痛哭昏死过去。

审配的侄子审荣和辛毗交情莫逆，看到辛毗全家被害后心中愤愤不平，怪他这个叔叔把事情做绝，秘密写下献关投降的书信，拴在箭上射下城去。军士们拾到后送给辛毗，辛毗把书信呈给曹操。曹操先下命令：“攻入冀州后，不准杀害袁氏老小家一人，军民投降的全部免死。”

第二天天明，审荣打开西门放曹兵进入。辛毗跃马先入，军将随后跟进，杀进冀州。审配在东南城楼上指挥，看到曹军已攻入城中，就领数骑下城楼死战，正迎见徐晃。徐晃一个回合就生擒了审配，绑出城来。路上正碰到辛毗，辛毗咬牙切齿，用鞭杆敲打着审配的脑袋说：“贼杀才！你死期已至！”审配大骂：“辛毗贼徒！敢领曹操破我冀州，我恨不能立即杀你！”

审配

徐晃押解着审配去见曹操。曹操问：“你知道献门来迎接我的是谁吗？”审配说：“我不知道。”曹操说：“是你的侄子审荣。”审配大怒说道：“小儿不孝，我才到了这个地步！”曹操说：“昨天我攻到城下，为什么城中弩箭还那么多啊？”审配说：“太少了！太少了！”曹操说：“你效忠袁氏，就必定会落得这个下场。现在你肯投降我吗？”审配说：“不降！不降！”

辛毗哭拜在地上说道：“可怜我的家人八十多口，全都遭此贼杀害。愿丞相戮之，以雪此恨！”审配说：“我生为袁氏臣，死为袁氏鬼，不像你辈谗谄阿谀之贼！速速斩我！”曹操叫左右牵出。临受刑，审配对行刑者说：“我主公在北，不能让我面南而死！”于是向北跪下，引颈就戮。

后人有诗叹曰：

“河北多名士，谁如审正南：命因昏主丧，心与古人参。忠直言无隐，廉能志不贪。临亡犹北面，降者尽羞惭。”

审配死后，曹操爱怜他的忠义，命人在城北安葬。

众将请曹操入城。曹操正要起身，只见刀斧手绑缚着一人来到，曹操一看，正是陈琳。曹操问陈琳：“你前段时间为袁绍写檄文，只要写明我的罪状就可以了。为什么辱骂我的祖父和先人？”陈琳回答说：“这就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左右劝曹操杀掉陈琳，曹操十分爱惜陈琳的才华，赦免他后任命为从事官。

却说曹操的长子曹丕字子桓，这时已经年满十八岁。曹丕八岁就能写文，才思敏捷，博古通今，善骑射，好击剑。曹操攻打冀州时，他跟随父亲在军中。等到冀州城破后，他先领随身军士，直接奔到袁绍家中，下马拔剑而入。有一将阻挡说：“丞相有命令，谁也不许进入袁绍府中。”曹丕厉声喝退，提剑进入后堂，正见两个妇人正在抱头痛哭，曹丕就要向前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