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研读118：志·五行志中下（一）

Zad • 2024-01-27 12:38 • 杂文

志·五行志中下（一）

羊祸

《书传》中说：“视之不明，是谓不哲，厥咎舒，厥罚恒燠，厥极疾。时则有草妖，时则有蠃虫之孽，时则有羊祸，时则有目疴，时则有赤眚赤祥。惟水沴火。”

其解释是：“视之不明，是谓不哲”，哲就是明智。《诗经》中说：“尔德不明，以无陪无卿；不明尔德，以无背无侧。”这是说在上位的如果不明智，糊涂昏庸受到蒙蔽蛊惑，就不能够知晓善恶，只知道提拔重用身边亲近，使用同类之人，使无功者受赏，有罪者不杀，百官制度荒废混乱，其过失在于执政舒缓，因此造成的惩罚就是季节拖长。本来盛夏天长，高温酷暑是用于生长万物的，如果执政过于松弛舒缓，其惩罚就是经常冷暖，春夏季节不调和，出现疾病伤害百姓，所以称为极疾。该实行的诛杀不办，就会导致寒霜不能杀掉有害杂草；把诛杀大权交给臣下，就会出现该杀不杀，所以会产生草妖。凡是妖，都是相貌体现在服装上，议论体现在诗歌上，听觉体现在声音上。因为视觉就是用来辨别五色的，五色不同本来就是物体之间的区别，如果出现了眚祥，圣人就认为是草妖，也是朝廷大权旁落的证明。天气过于温暖会生出各种虫子，所以才会有蠃虫之孽，就是说螟螣（音tè，特）等类虫子应当死而不死，不应当生而生，在其大量出现的地方往往导致灾害。刘歆认为这是因为考虑和希望结果不相同而导致的灾害。在《周易》中，刚而包柔是“离”卦，“离”是火也是目。羊生长得上面有角下面有蹄，刚而包柔，羊长着一对大眼睛却不精明，视力受毁后会产生羊祸。

另一种说法是高温之年羊多生疾病，有时还生怪异，也是这个道理。对于人来说，就是眼睛多发疾病，所以会有目疴。火的颜色为赤，所以会有赤眚赤祥。凡是眼睛受伤害的都是病在火气，火气受伤水就来侵害，严重了就称为极疾。如果能和顺火气，就会多福多寿。刘歆对于书传中所说的羽虫之孽的解释是鸡祸。这种说法认为，在天文上南方喙是鸟星，所以会是羽虫；祸患从羽毛而来，所以是鸡，鸡在《周易》中的卦象是“巽”。其实刘歆的说话并不正确。很多长期高温征兆，刘向认为在《春秋》中的记载是无冰。小的高温并没有记载，但却把无冰记载在书中，是说明这些事件非常之大。京房在《易传》中说：“禄不遂行兹谓欺，厥咎燠，雨雪四至而温。臣安禄乐逸兹谓乱，燠而生虫。知罪不诛兹谓舒，其燠，夏则暑杀人。冬则物华实。重过不诛，兹谓无征，其咎当寒而燠六日也。”

鲁桓公十五年（公元前677年），“春，无冰”。刘向认为，周朝的春天在时令应当是现在的冬天。先前，鲁国连年和邻国发生交战，三战作战两次失败，对内牺牲百姓生命，对外失掉诸侯支持，所以再不敢施行诛罚。郑伯突篡夺哥哥的国君之位后自立，鲁桓公却与其沆瀣一气，并且出兵为郑国助战，这就是对不明善恶的惩罚。董仲舒认为，这象征着鲁桓公夫人行为不正，阴气失去节制。

鲁成公元年（公元前590年），“二月，无冰”。董仲舒认为，刚刚发生了鲁宣公的国丧，但君臣上下却都没有悲哀之心，反而制定按丘征收军赋的税法，这就是阳盛。刘向认为，当时鲁成公年幼，政令执行上趋于舒缓松驰。

鲁襄公二十八年（公元前545年），“春，无冰”。刘向认为，先前鲁襄公把军队扩充为三军，有侵陵用武的意图，于是引起与邻国不和，邻国从三个方向进攻鲁国，鲁国遭受侵袭十多年，国家年景饥馑，百姓怨恨，君臣上下离心，鲁襄公心生畏惧，所以才政令舒缓松驰不敢再行诛罚。楚国本来实行的夷狄行径，鲁襄公却跟随楚国，这是对其不明善恶的报应。董仲舒的说法大体相同。

另一种说法是，水旱之灾，寒暑之变，天下都差不太多，之所以叫做“无冰”，因为这是全天下的灾异。鲁桓公杀兄弑君，对外协助宋国发动政变，和郑国交换周朝的城邑，公开背叛挑战周王室。鲁成公时期，楚军横行于中原，鲁国的王札子杀掉召伯和毛伯，晋军在贸戎击败周天子的军队，周天子对这些都无计可施。鲁襄公时期，天下诸侯纷纷转向国中大夫执掌政权，国君不能制约，这种形势日甚一日，导致善恶不明，诛罚不行。周朝执政过失在于舒缓松驰，秦朝执政过失在急近苛刻，所以周朝灭亡于年年不寒，秦朝灭亡于无冬暖之年。

汉武帝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冬天无冰。先前，汉武帝派遣大将军卫青、霍去病进攻祁连山，跨越沙漠，穷追匈奴单于，斩首十多万级后还军，汉武帝进行大规模庆贺封赏。后来体恤到海内百姓辛苦勤劳，在这年中派遣博士褚大等六人持节巡行天下，慰问鳏寡孤独，给贫困者赈济贷款，举荐那些隐居独行君子来到皇帝的住所进行考察使用。郡国认为有什么可行的建议，可以马上报告丞相、御史，天下人都十分高兴。

汉昭帝始元二年（公元前85年），冬天无冰。这年汉昭帝年仅九岁，大将军霍光秉持政治，开始实行宽松舒缓的政策，以便取悦于下面百姓。

鲁釐公三十三年（公元前627年），“十二月，陨霜不杀草”，刘歆认为这是草妖。刘向认现在的十月是周朝的十二月。在《周易》中，五为天位，也是君位，九月阴气来到，五通于天位，其卦象为“剥”，是说剥落万物，天气开始肃杀时节，说明阴要从阳命，大臣受于君令后才能斩杀。现在十月降霜后不能杀死杂草，这是说明君主诛罚不能实行，这是对政策舒缓的报应。在这个时期，公子遂专权，三桓开始世代相继为官，上天的告诫似乎是在说，从此之后，鲁国将要大乱了。鲁文公并不醒悟。后来遂杀掉子赤，三家驱逐鲁昭公。董仲舒的说法与此大体相。京房在《易传》中说：“臣有缓兹谓不顺，厥异霜不杀也。”

古代的暖冬

黄其军

作于2021年7月1日（古历辛丑年五月廿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