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带国度 6
土耳其流浪歌手
从印度庙出来,远处天空一片黄色夕阳。我建议先去旅馆登记顺便休息一下。
我们走出巷子,经过一个牌坊。牌坊上面挂着一幅画,上面画着一位中国领导人到此处华人区参观的场景,作为两国友好关系的见证。
走出牌坊后路面变成了空旷的泥沙路,一座庞大的红色外观建筑在路边占据了大片位置,我们看着建筑往前走,原来是一家高级酒店,那房间从外面看着就像格子一样。
此时天空已经暗了下来。一棵大树在路中间好似天然路障,把空旷的道路分成三岔路。我门经过“三叉路口”, 前方有一条小河,河边一道招牌已经亮起了灯,上面写着文化街茶餐室。我们在茶餐室旁边拐入一条小路,路边一排临街平房店铺都关了门,而我们的旅馆是唯一营业的。
旅馆是一栋两层建筑,外墙漆成黄色,墙上向街横着一块亮着红色霓虹灯的招牌。我们走进旅馆,柜台后是一位本地年轻人,他很快帮我们办理了入住并告诉我们从旁边楼梯上二楼的客房。
我们沿着楼道走上去,上了二楼,楼道和走廊空无一人,也没有声音从其他房间传出,显得异常安静。我和Sarra的房间在两隔壁,我们各自进了房。
我洗完澡后来到Sarra的房门,我敲了几下门。
没有应答。
我又敲了几下,力量比刚才大了一些。
还是没有应答。
我用手机拨打她的通信软件,没有应答。
我的耳朵贴现门上,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整个旅馆很安静,只有我的敲门声。走廊里空无一人,走廊尽头是一个窗户,能看到外面路灯的光亮。我走到窗口,看着外面街上空无一人。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时,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我转过身,发现Sarra走了出来,我急忙走回去。
“你吓到我了,我敲了很久门。” 我告诉她。
“我刚才睡着了,” 她摸摸头。
“那你睡醒了吗,我们去吃饭?” 我说。
“好的,” 她还是摸摸后脑勺,好像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我们来到了刚才经过的文化街茶餐室,在露天靠河边的位置坐下,点了几份东南亚美食和两瓶啤酒。伴随着晚上的轻风和周遭人们的聊天,我们舒适的享受着东南亚美食。我们没有说话,只享受着当下的时光。我们把那些酸酸辣辣的美食吃完,喝着剩余的啤酒。
Sarra接到一个网络电话,应该是她家人打过来的。正当Sarra打电话的时候,我身后突然一阵骚动。
“你不能这样子,” 说话的是个女人,说的是普通话。
我转过头发现一个女人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座位。餐桌旁坐了另外三个华人,两男一女,他们很瘦,而且就算是晚上,也能看得出他们很黑。
“没有其他办法,” 其中一个坐着的男人说。
“对,我们必须这样做。” 另一个坐着的男人说。
“你们不能这么做… 没有人能去岛上,” 那个站着的女人重复了一遍,她的样子显得难受。
那个坐着的女人说了几句话,不是中文也不是英语,我听不懂什么语言,这时我发现原来她不是华人。她晒得很黑,而且她的脸上有一道黄色的条纹,横跨鼻子和脸颊,她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
那个站着的女人带着痛苦的表情离开,她经过我的座位时看了我一眼。其实我刚才已经认出来,她是在Georgetown的台湾女馆长,她依旧穿着那身黑色连衣裙。
Sarra此时已经挂了电话,她问我发生什么事(我后面那桌人)。
“没什么,走吧,” 我说。
我们离开文化街茶餐室,沿着Meloko河边慢慢走着。经过来时那座红色的酒店,到了居民区,穿过了一条鹅卵石小巷,到了开阔的河岸,河岸边有一排酒吧闪烁着霓虹灯,放着各式流行音乐。
这里是Meloko的夜生活中心,一切看起来灯红酒绿,也像一个游人的世界。
路边很多游人,我们走过了一条小桥,经过一个荷兰式小风车,在小风车旁的阶梯走了下去,到了沿河步道。步道的一边是灯光粼粼的河面,另一边是一面红色的高墙。
一个流浪歌手坐在墙底下,双手抱着一个琵琶似的乐器,独自一人弹唱着音乐。我和Sarra停下了脚步,静静地听着流浪歌手弹奏,一直到他弹奏完一曲。
“我们继续听一会?”我问Sarra.
“OK,” Sarra微笑着。
流浪歌手只停了一会便继续弹了起来。他弹奏的是古老的中亚音乐,曲声悠远哀怨,歌声嘶哑忧郁。
我告诉Sarra音乐很感人。
Sarra微笑着看着我。
我看着歌手。他很瘦、一脸络腮胡子、扎着道士发髻,身上穿着一身宽松的土色亚麻衬衫和黄色亚麻裤。他赤着脚,乐器夹杂他的大腿和腹部之前。他的面前放着黑色的乐器盒,一张白色卡片纸靠在乐器盒上面,上面写着“来自土耳其的旅人”。
不少游人经过,放下零钱在乐器盒里。
“看,你看,” Sarra指着歌手背后的墙上说。
我发现墙上是一大幅涂鸦,红色是衣服。一位帝王穿着红色的大衣,那大衣迎风飘起,帝王一脸严肃,他一手拿着剑壳,另一手准备提剑,一幅飒爽英姿。
土耳其人弹完了另一首。
“很好听的音乐,” 我告诉歌手。
“谢谢,”他微笑着。
“我在中亚听过这种音乐。” 我说。
“是吗,这是伊朗音乐。” 他的声线有点尖,但是却不高,显得内敛。
“波斯音乐,”我说。
“对,对,波斯音乐。” 他微笑着。
“波斯和中亚的文化同源,” Sarra在一旁插话道。
“我还没有到过中亚,我在伊朗学的音乐。” 流浪歌手说,他很腼腆。
“学了多久?”我问。
“5年”。
“哇,这是很长的时间。” Sarra睁大眼睛,装出惊讶的表情。
歌手笑笑后继续弹起了音乐。
我和Sarra沉浸在悠远的音乐声中。仿佛听到了远古沙漠的风沙、古波斯世界的战争、期盼着丈夫回来的妻子,逐渐老去的母亲。”
每当他弹完一首,我们俩人便聊一会天,不对,是我们三人。Sarra总是很知趣又适当地插进话来。
他告诉我们,他在伊朗学音乐期间,他的妻子离开了他。他说她理解,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跟着一个追随音乐而不切实际的男人,女人需要安全感。
“不是每个女人都这样,” Sarra说。
“我是个穷光蛋,”他腼腆的说 。
“你的生活很浪漫,” Sarra说。
他腼腆的笑着。
“你会找到属于的你女人。” Sarra说。
“像你一样热爱音乐,艺术的女人。” 我说。
他又弹起了下一首音乐。离开之前,他邀请我们去他明晚晚上表演的酒吧。
我和Sarra道别了流浪歌手,继续往前走。
我们在河边踱着步,看着Meloko河上穿梭的游艇,游艇割着河面激起了浪花,浪声夹杂着游艇声。游艇上面坐满游客,有夫妻、朋友,情侣。他们举着手机拍摄岸着,他们笑的很开心。
我们在一家酒吧坐了下来,旁边是人们聊天的声音。我无意间告诉Sarra 刚才茶餐室里争吵的女人是我认识的女馆长,以及飞机上中东男人的纹身。
“很有趣,” Sarra说。
“很有趣? 你不觉得太巧合吗?“ 我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
“没有,” 她思考了一下说。
“而且她们都提到了海岛。”
“这没什么,大家都去海岛玩,” Sarra说。
“没准他们刚从海岛回来,” Sarra看着坐在我身后的一对情侣。
“好吧,也许你是对的。” 我说。
“对,我们刚才海岛回来。” 她听到Sarra说话,面带笑容热情地说。
“哦,真的吗?漂亮吗?” Sarra 问。
“噢,太漂亮了,你们一定要去。”
“我们计划去。” Sarra回答。
“你们来自哪里?” 那个女生问。
“瑞典,中国。” Sarra把手拍拍自己胸脯,有伸手指了指我。
我们喝了不少酒,我感到一阵迷幻。”我和Sarra走在河岸,夜晚、游人、霓虹灯、刺耳的游艇声、台湾女人、中东人、流浪歌手,海岛。“ ,交织在我那迷幻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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