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史——《资治通鉴•魏纪十•元皇帝下•景元三年（壬午、262年》节选

【原文】

姜维列营守险，会攻之，不能克；粮道险远，军食乏，欲引还。邓艾上言：“贼已摧折，宜遂乘之，若从阴平由邪径经汉德阳亭趣涪，出剑阁西百里，去成都三百余里，奇兵冲其腹心，出其不意，剑阁之守必还赴涪，则会方轨而进，剑阁之军不还，则应涪之兵寡矣。”遂自阴平行无人之地七百余里，凿山通道，造作桥阁。山谷高深，至为艰险，又粮运将匮，濒于危殆，艾以毡自裹，推转而下。将士皆攀木缘崖，鱼贯而进。先登至江油，蜀守将马邈降。诸葛瞻督诸军拒艾，至涪，停住不进。尚书郎黄崇，权之子也，屡劝瞻宜速行据险，无令敌得入平地，瞻犹豫未纳；崇再三言之，至于流涕，瞻不能从。艾遂长驱而前，击破瞻前锋，瞻退住绵竹。艾以书诱瞻曰：“若降者，必表为琅邪王。”瞻怒，斩艾使，列陈以待艾。艾遣子惠唐亭侯忠出其右，司马师纂等出其左。忠、纂战不利，并引还，曰：“贼未可击！”艾怒曰：“存亡之分，在此一举，何不可之有？”叱忠、纂等，将斩之。忠、纂驰还更战，大破，斩瞻及黄崇。瞻子尚叹曰：“父子荷国重恩，不早斩黄皓，使败国殄民，用生何为？”策马冒陈而死。

【译文】

姜维摆开阵势，防守住险要地区。钟会屡次攻击不能攻下。运粮的道路又险又远，军队粮食匮乏，想要率军退回。邓艾建议说：“现在敌人已遭受重创，我军应该趁机进攻。如果从阴平邪径经过汉德阳亭直向涪县，那儿距离剑阁以西100里，距离成都300多里。我们出奇兵攻打敌人的要害，出其不意，猛烈攻击，剑阁的守军，必定很快退回涪县，那时钟会就可以并排着车马通过剑阁了。剑阁的兵不能回去，这样接应涪县的兵就少了。”邓艾于是率军从阴平行军通过荒野地区700多里，一路逢山开道，遇水搭桥，经过高山深谷，非常危险，再加上粮草匮乏，真是危险艰难极了。邓艾用毡把自己裹起来，滚下山去，其他将士都攀缘着树木山石，鱼贯而进。刚登到江油，蜀守将马邈就投降了。诸葛瞻率军抵抗邓艾，到达涪县的时候，停军不前。尚书郎黄崇，是黄权的儿子，一直劝诸葛瞻要快一点进军占据险要地势，不要让魏兵进到平地来，但是诸葛瞻优柔寡断，没有采纳建议。黄崇再三劝说，甚至哭起来，诸葛瞻就是不听。邓艾于是长驱直入，击破了诸葛瞻的前锋，诸葛瞻退守绵竹。邓艾用书信诱降诸葛瞻说：“如果先生来投降，必定奉请皇上推荐先生为琅邪王。”诸葛瞻大怒，把邓艾派来的使者杀了，摆开阵势等待邓艾。邓艾派他的儿子惠唐亭侯邓忠攻击蜀军的右方，司马师纂等攻击蜀军的左边。邓忠、师纂攻不上去，想要退回来，说：“蜀汉的军队太强，不可硬攻呀！”邓艾愤怒地说：“生存死亡，就在此一战，怎么说攻不下来呢！”叱骂邓忠、师纂，将要杀死他们。邓忠、师纂率兵再次上前战斗，大败蜀军，杀死诸葛瞻、黄崇等。诸葛瞻的儿子诸葛尚感叹说：“我们父子蒙受朝廷的大恩，朝里不早把黄皓杀死，以致使国家灭亡，老百姓遭受疾苦，我活着还有什么用呢！”快马加鞭，冲向敌人大战而死。

【以史为鉴】

运粮的道路又险又远，军队粮食匮乏是钟会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战争不仅要有粮，而且要能把粮运得到将士们需要的地方，可见粮食的流通同样重要。

（备注：节选原文译文选自《资治通鉴》（司马光编著，辽海出版社，2015年1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