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上学路上

我上中学时是在五十年前，学校离家有六，七里 地，往返步行，锻炼脚力。学校名气不大，但位置 难得，坐落在鸡笼山下，古台城墙边，不远处就是 风景秀丽的玄武湖。上学的日子，我每天早出晚归， 日复一日，途经成贤街，市政府广场，溜边古鸡鸣 寺，擦过玄武湖公园，进学校大门。初中的学习生 活是乏味单调的，但天天在路上，耳闻目睹却是丰 富多彩。我的家在珠江路中段，珠江路是东西走向， 出门东拐，没几步就是浮桥，北拐成贤街。六十年 代中，文革前，市面上挺热闹，这里是商贾云集， 店铺众多，凌晨始，贩夫走卒，人来人往，熙熙攘 攘。据说，民国年间即如此。餐饮店里，各类小吃 飘香四溢，豆浆，油条，馄炖，小笼包，垂涎欲滴。 经过闹哄，前面安静些，双井巷，新德里，两条小 路过后，沿街道两边大多是民国年代的西式洋楼， 二，三层高，过去是达官贵人享有，当今乃机关公 务员居住，诸如长康里，文德里，成贤里，里弄深 深的，安安静静，经常看见我的同班同学进进出出，想是他们的家了。距离前面沙塘园对面是名闻遐迩 的旧迹，民国时代的国立图书馆，现在是南京图书 馆。此地建筑式样别有风格，大屋顶，琉璃瓦，飞 檐流丹，雕栏玉砌。因年龄小，只能墙外看看，知 道里面藏书无数，是知识的海洋。我是一步三回头， 继续朝北走。四牌楼到了，民国时期的国立中央大 学就坐落于此，当时称南京工学院，上世纪八十年 代更名，东南大学。这里就像大园林，高大的法国 梧桐树蔽日遮天，一幢幢教学楼风格异样，尤其是 天穹似顶盖大礼堂恢宏气派，已是大学标志性象征。 学校园区西北角的茂林修竹间，生长着一棵千年松 柏，枝干仄曲苍劲，枝桠枝蔓交错，郁郁苍苍，亘 古高远，遐想无限。路过大学，道路尽头是南京市 政府机关所在地，这也是旧时建筑群，亭台楼阁， 树木成陰，林陰路直抵城墙根，民国时为考试院。 左拐，再右拐上解放门道，走到这里，上学的地方 快到了。路边是一溜排樱花树，每年春季，含苞欲 放，简直是花的世界。再走两步，左手边小山上是 古鸡鸣寺，这里是市区唯一座女众寺院，老百姓称 尼姑庵。逢初一，十五，香客云涌，烟火鼎盛，寺 院围墙上书写八个大字，三千大千，近在咫尺，时 至今日，记忆犹存。靠山陰处，有古胭脂井，杂草 丛生，荒芜破败，据说是南北朝时一亡国皇妃投井自尽之地。匆匆路过，还是寻好心情为妙!沿鸡鸣 寺旁山径逶迤而上，到了解放门，甫一出那高耸的 青灰色城门，顿觉天地豁然开朗。若时值深秋，但 见滿湖烟水苍茫，一望无际，远山只剩一抹淡淡的 剪影。湖风拂面而来，空气中饱含着荒寒的烟水味。 倚在古城墙的垣堞上，可见近岸处大片的芦荻和残 荷，在秋风中瑟瑟作响。恍惚极远处有人在引吭高 歌，歌声若有若无，终于消失在渺渺湖面上。返回 解放门口，折向西，下土坡，眼前又是一湖池水， 面积大几十亩，玲珑剔透，若临夏日，荷花绿叶， 摇曳多姿，清波荡漾，碧绿点红，此地曰，西家大 塘也，我们年少时的梦幻皆是家乡的一山一水给予 的灵感!学校迎面而来，一天学习生活开始了。

2014 年 6 月 6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