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写作营|除夕夜的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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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小生活在北方，若问我家乡春节印象最深的习俗特色，该算是除夕夜的饺子。

提起除夕夜的饺子我就会想起一个谜语，这是我幼时奶奶给我和哥出的：南边来了一群鹅，噼里啪啦都下河。

那时我和哥还都是几岁的孩子，并不懂猜谜。奶奶说：“你俩动脑猜，猜到的人有压岁钱，还会有奖励。”

我和哥为了压岁钱都拼了，绞尽脑汁，一会说是大白鹅，一会儿说鸭子，东蒙西猜，怎么也猜不对。

后来，还是偏爱我的老爸看我急得直挠头，偷偷给了我一个提示，我才猜到了是饺子。

奶奶说正确答案是水煮饺，因为我年龄小，就算我对了。于是，我在拿到五元压岁钱的基础上又得到了一元钱的奖励。我还记得，当时真是美得不要不要的。

毕竟，在那个年代，在我们这个年纪，得到五元钱的压岁钱，算是一笔巨款了。所以，小时候的我和哥，特别盼过年，特别盼过除夕夜。

奶奶给我们发完压岁钱后，就到了该准备除夕饺子了。

除夕饺子有两种做法，一种是蒸饺，一种是煮饺，选择蒸煮，全凭家人喜好。

我家人都不怎么能吃肉，也比较爱吃菜馅的。于是，每年的除夕饺子我们都是包煮饺。而且是酸菜馅。

煮饺和面与蒸饺不同，需要用冷水，这样煮出来的水饺不易坏，吃时还特别筋道。

酸菜馅比较简单，就是把肉和酸菜剁碎就行，再加一些佐料，就可以了。

那时剁肉馅有些麻烦，没有绞肉机，都是完全靠人工切。好在，我家有个全能老爸，一个人就承包了所有。

剁肉馅时老爸先把肉切成薄片，再把肉片切成长条再切成碎末，反复横切竖切，剁碎为止。

炖酸菜有点麻烦。得先用炉钩子把酸菜捞出来，放到大盆里。再把酸菜外包的老皮给劈下来，放到一边，等剁完饺子馅再剁碎留着喂猪。

做饺馅用的是酸菜里的好叶。先把这些好叶一片一片劈下来，摞在一起，切成长条，再横过来切成碎末，最后剁一剁，就可以了。

在老爸剁酸菜馅时，我和哥该凑过去了，往那一蹲，不用我们说老爸就知道我们俩来干啥了。立即把菜心切下来，递给哥，然后我和哥刘你一片我一片地吃起来。

那时的酸菜心，我感觉特别好吃，又酸又脆，特别爽口。如今的酸菜可不行，都是速腌的，特别不好吃。

待老爸切好酸菜，就要把它放在热水里，洗洗去掉酸味，再把水攥出去，等着和肉一起和馅。

在我的印象中，准备包饺子的一系列活儿都是父亲一个人在忙，不让母亲上手，只有在最后的一步包饺子煮饺子时母亲才参与。

父亲干活不急不火，有条不紊。每次母亲说换把手的时候，父亲都说你歇着吃点啥，不用你。然后，母亲就与我和哥一起嗑着瓜子，吃着酸菜心儿。

那时候，我不懂父亲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干活，如今我也成家了，先生总是一个人干活不用我动手帮忙时我才懂，那是父亲对母亲的爱。

老爸准备好饺子馅后就不干活了，把早就买好的甘蔗、花生、蜜枣、糖块、瓜子，冻梨拿出来，一家人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一边看着春晚。

到了十点半，父亲就悄悄去厨房和面去了。和好面，稍醒醒就开始揪饺剂子，准备包饺子。

包饺子的时候就是我们全家老少一起齐上阵了。父亲擀皮，奶奶和母亲包，我和哥跟着瞎忙乎。一会儿拿着筷子学习擀皮，一会儿拿着自己擀的皮学习包。然后，哥俩比看谁包的好看。

在包饺子时有个最好玩的事就是放大钱。为了能作弊看到钱放哪个饺子里，我积极地找硬币，洗硬币，放硬币。当然，我那会儿还包不好，是母亲包进去的。我和哥使劲认真地记着母亲放硬币的那个饺子，准备着煮熟时自己能吃到。

等到把饺子包完，我也困得东倒西歪，扣在墙角就打起了小呼噜。至于看那些如白鹅下河一般煮饺子的过程，我是无缘观看的。

等母亲喊我吃饺子时，我呼噜一下从炕上爬起来，用小手揉着睁不开的眼睛，晕乎乎里里歪斜地坐桌前去吃大钱。

可是，煮熟的饺子外形都一个样，白胖胖的，像一个个小元宝，根本就看不出钱藏在了哪个肚子里。等我和哥瞪着小眼睛在盆里寻了两三个以后，就再也吃不下了，只能遗憾地寄予初一早上，能幸运吃到大钱。

因为，老家的风俗是谁吃到除夕的饺子里的钱，谁就是个最有福气的人。遗憾的是，直至今日，除夕夜饺子里的钱我都极少吃到，多是被母亲和哥吃到。

回不去，岁月流转，人事更迭。家族支开叶散，热闹的团圆再难一见，而是散入万家灯火，化作一个个小团圆。

那个给我们压岁钱的慈爱小脚奶奶已去天国多年，那个为我们遮风挡雨的暖心父亲亦是天人永隔。当年那个被父亲偏爱的小女孩也成了中年母亲，亦如当年的父亲一样，在每个除夕夜为她的孩子包饺子。

只是，那个充满欢笑，充满温暖，属于她童年美好记忆的除夕酸菜饺子已离她越来越远。但她会永远珍藏有关它的一切，而且是生生世世，永永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