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吾宁斗智，不能斗力——刘邦胜项羽的诀窍

刘邦突出荧阳之围之后，向南走宛、叶之地，边行边收拢人员，再次进入了成皋。汉王四年，项王进兵围攻成皋；汉王刘邦独与滕公从北门逃出，渡过黄河进入修武之地，与张耳等人的部队汇合。成皋失守，楚军欲继续向西进攻，但遭到了汉军的顽强抵抗，不得西进。此时刘邦手下的彭越发挥了重要作用，他率军渡过黄河，攻击占领东阿县的楚军，杀掉了楚将薛公；调动项羽亲自向东杀向彭越。刘邦重整兵马，又令刘贾率军配合彭越之军，“烧楚积聚”即烧毁了楚军的粮草等战备物资。项羽兵到军胜，打跑了彭越。他就这样哪里失守他往哪里去，所向披靡；但一旦离开了他，楚军往往败下阵来。在这种情况下，刘邦返身渡过黄河，又拿下了成皋，驻扎于广武。广武位于大粮仓敖仓所在的三皇山上，分为东广武与西广武；两城相距百步之遥，各据一山头而筑。楚、汉两军因地制宜，就在荧阳以西的敖仓所在的三皇山上，加固修筑东、西广武两城，形成对峙，相守数月。

那个被项羽打跑的彭越，采取游击战术，数次反击梁地，切断楚军粮道。项羽为此甚是担忧，心中难免产生急躁情绪。他想到了一个小人手段，“为高俎，置太公其上”。即制作一块高大的案板，把刘邦的父亲太公放到了案板之上；假装要剁杀太公。他对刘邦说：“今不急下，我烹太公。”即说今天如果你不赶快投降，我就烹杀了你的父亲。

项羽本来想这一招会使刘邦为了父亲的生命而回心转意，至少也会做出一些让步。但他想错了。刘邦是什么人？是个为了统御天下而毫不在惜亲情孝心者。因此，刘邦果断地回答：“吾与项羽俱北面受命怀王，曰‘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尔翁，则幸分我一杯羹。”即说我和你项羽当年都面朝北面接受楚怀王熊心的命令，曾说相互约为兄弟，我的父亲就是你的父亲，你一定要烹杀你的父亲，那就请你分一杯肉汤给我吧。刘邦此言根本没把父亲的生命当一回事，而且还要喝他父亲的肉汤，这实出项羽等人的意外。项羽闻言大怒，要立即杀掉刘邦的父亲太公。

此时那个曾给刘邦通风报信、吃里扒外的项伯出来说：“天下事未可知，且为天下者不顾家，虽杀之无益，只益祸耳。”即说天下归于谁还不能确定，况且以天下为家的人不顾及自已的家人，你即使杀掉刘邦的父亲太公也没什么好处，只不过增加灾祸而已。这番话从仁义的角度讲，说得有些道理，你打仗归打仗、夺天下归夺天下，你杀人家父亲干什么？岂不是小人之为？但其核心还是要救刘邦的父亲太公一命。而且他说天下事未可知，这话哪里有一点自信，连一点长自己威风的意思都没有；其实就是对项羽的失望或否定；项羽凭这句话就应抛弃这位所谓的季父，好好清算一下他出卖军情的罪过。项伯心存一丝希望，认为如果刘邦拿下了天下，他项伯或还能占点便宜；其实那是你死我活的争斗，如果刘邦拿下了天下，你项伯靠卖主可以活命，那项羽岂能活命？但项羽好象并未听出其中的道道，他听从了项伯的话。这反倒让刘邦进一步看出了他的致命弱点，即出尔反尔、没有自信心和定力。

楚、汉战争长时间相持未决，“丁壮苦军旅，老弱罢转漕”。即壮年男子以军旅战事为苦，老年人和弱小者为粮草转运而疲惫不堪。项羽也体察到了这种情况，在一定程度上动摇了他继续打下去的意志。他就对刘邦说：“天下匈匈数岁者，徒以吾两人耳，愿与汉王挑战决雌雄，毋徒苦天下之民父子为也。”即说天下战乱不堪数年，只是因为我俩人而已，愿与你挑战决一雌雄，不要让天下之民及父子们白白为之受苦或送命了。这番话根本就不是一个统帅应该说的话，你要去搞单打独斗，那还要这么些部队干什么？决斗是最原始、最无智商的行为；胸怀大志一心要取得天下的刘邦能跟你玩这个吗？此言毫无底气，反而充满了孩子气，反映出项羽自身的急躁和厌战心理，也反映出他心无韬略只想呈一已之雄的本性。刘邦从这些话里已经听出了他项羽的本事——不是一个统御天下的王者。于是刘邦故意以嘲讽的语气，笑着回答：“吾宁斗智，不能斗力。”即说我宁肯与你斗智，却不能与你斗力。言外之意你项羽就是一介武夫而已，你哪佩与我决斗？

这回答对项羽的嘲讽，着实激怒了项羽。他立即派出壮士挑战汉军。刘邦则派出一个来自楼烦胡人境内、善长射箭的人应战；楚军连续挑战三个回合，均被这个楼烦的胡人射手射杀。项羽见状大怒，“乃自被甲持戟挑战”，即他自己杀上阵来。楼烦射手想要箭射他，可他瞋目叱之，致使“楼烦目不敢视，手不敢发，遂走还入壁，不敢复出”。楼烦神射手被项羽的虎威吓坏了，赶紧逃回壁垒躲起来了。

刘邦对这位突然出现的楚军猛将十分惊讶；派人一打听方知这位吓跑了楼烦胡人射手的人就是西楚霸王项羽，刘邦为之大惊失色。于是，二人就在东西广武两城之间，隔空进行了一番对话。刘邦列举了项羽多项罪过，而项羽显然说不过刘邦，只一味要求决战；刘邦不接受他的要求，项羽就暗中令弓弩手埋伏下来，寻机箭射刘邦。结果一箭正中刘邦胸口；刘邦受伤，逃入成皋城中。从一杯羹到一番对话，项羽与刘邦的能耐大小和性格优劣，已基本体现出来了。斗智不斗力，这是刘邦的哲学，也是做大事者成功的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