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妻(二)

这天段义回到了家中,妻子端上了几颗馏得有点发黑的土豆,段义看到中午饭又是这黑土豆,一股热气从丹田升腾,用手拍着铺在炕上的那张发黄的苇席:

“又是土豆,能不能换点其它吃的。”

妻子抬头瞥了一眼瘦骨嶙嶙的丈夫,低声说道:

“家里的土豆也就这些了,晚上不知该怎办?”

段义看着低着头讷讷说话的妻子,清瘦苍白的脸色让让临近爆炸的他心一颤,声音也小了些许:

“晚上就要挨饿了,没有办法,只能从你的身上想法子了。”

“从我的身上,我有什么法子?”妻子抬头看着段义,不解地问道。

“前几天来咱家的那个赌场掌柜,他看咱家没有饭吃,就让我把你典出去。”段义嚅嚅道。

“你,我,我是你老婆,你怎么能,我错了吗?“听着妻子语无伦次的话语,段义感觉到一团气挡在他的喉头:

“总不能饿死吧,我已经把你典出去了。”

“你,你,你真的做了?”

窑洞内静寂下来,只闻得妻子的抽泣声,只过了一会,段义喘着粗气道:

“那天赌场掌柜来到咱家,看到你端着土豆进屋,等你出去后,看着困难就让我典了你,度过这暂时的困难。”

“你把我典给赌场老板?”妻子红肿着眼睛疑惑地看着段义。

“不,不是的。是白庄的驴贩子杜二。”段义解释给妻子听。

原来那天赌场掌柜与二爷爷商谈妥当后,当天就找到了段义,告诉他二爷爷愿意典他妻子的事情:

“白庄杜二是个驴贩子,整天在外刮野鬼,没有家室,他想典个女人生儿子,好顶门立户,我看他在外也能挣几个钱,就想到了你。”

段义虽然穷困潦倒,但他还想挣点脸面,心里有些不甘。赌场掌柜看着段义迟疑,知道他的心思,仿佛是劝他,其实是打击段义最后一点自尊:

“穷了就没有法子了,虽然是结发妻子,养在家里能做什么?你的赌债和烟膏都需要钱。”

听到赌债和烟膏的事情,段义点头答应了。

看着妻子两个水泡的眼睛,段义挤出两滴眼泪,低沉着嗓子说道:

“赌场掌柜说白庄驴贩子杜二没有家室,想典个女人生个儿子,前些天赌场掌柜与杜二商量后,愿出八块大洋典你五年,五年内没有生儿子,再延一年。”

看到妻子又抽泣起来,段义的心头之火腾腾地燃了起来,声音变得沙哑粗野起来:

“他娘的,哭,就是哭,哭能当钱使,老子也不会把你典出去。”

妻子被段义一骂,强忍着泪水不再抽泣,打着战栗懦懦地问道:

“决定了吗?”

“决定了,明天白庄杜二带着典契就来接人。”看着妻子抖动的身子,段义的火气平息了不少。

妻子没有再问,把头埋在了炕上的被子里,身子颤颤地抖动着,自从公公去世不久,段义就将公公留下的家财散尽了,记得有一次,段义烟瘾发作,他又一次把家里翻腾了一遍,没有找到一点值钱的东西,只得躺在炕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叫着。就在她被嚎叫的心烦意乱时,段义突然停止了嚎叫,她回头一看,看到段义深陷在眼眶中那双血红的眼睛盯着她,像一条疯狂的野狗盯着人,眼里发出幽幽的绿光。她感到一丝的害怕和手足无措,就在这时,段义发疯般地扑了过来,她只觉得双耳剧烈的疼痛,一双母亲陪嫁的银耳环被段义硬生生地从耳垂上拽了下来,她痛苦地两手捂着耳朵,鲜血染红的双手和脸庞,段义一流烟地离开了。

想着这些,妻子的眼泪仿佛流干,身子也停止了颤动,她呆呆地坐在那里。天黑后,段义没有回来,她没有心情点灯,躺在黑暗的角落中,她的心沉浸在这片黑暗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段义回到了家里,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那种略有点烧羊毛的气味。

段义吸足了大烟,回到家里,有了点精神,妻子明天就要离开自己,莫名地有一种亲热的冲动,他匆匆地脱去挂在身上的几件破衣裳,把蜷曲在角落中的妻子翻了过来。

妻子感觉到段义在动她,她的心被黑暗挤压得有点发闷,任凭段义摆布,没有一点回应,仿佛身体上爬上了老鼠,全身僵直,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感到一只老鼠在他的身子里乱窜,身体有一点麻丝丝的感觉,心在快速地跳动,剧烈地颤栗之感,让她全身的毛孔发寒,好像披了一身鸡皮,毛发都真立起来,她用牙齿紧咬着发出呻吟的嘴唇,一股咸咸的液体流入嘴内。

一会功夫,段义像条死蛇从她的身子上滚了下来,很快就发出拉锯般的鼾声,妻子仿佛没有感觉到段义一般,黑暗中睁着两只无神的眼睛,整个身体溶入了深沉的夜色中。

版权声明:
作者:siwei
链接:https://www.techfm.club/p/109660.html
来源:TechFM
文章版权归作者所有,未经允许请勿转载。

THE END
分享
二维码
< <上一篇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