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二十八）

第28章 陈文海冷若冰霜

听说方安安去向陈文海赔礼道歉了，徐雅芳感到欣慰。

她笑着对杨晓兰说：

“方安安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嘴巴厉害，心地还是善良的。”

“善良个屁！”杨晓兰嘿嘿一笑，“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啊？”

“你还是对方安安缺乏了解。”徐雅芳自以为是地说道：“我跟她曾经是初中同学，对她的人品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她不至于那么坏。”

“她善于伪装自己。”杨晓兰接着说道：“她在你面前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我不会看错人的，她的一言一行足以证明她是一个阴险歹毒的女人。”

“你好像特别恨她。”

“我当然恨她了。”杨晓兰怒火万丈，“她挑唆沈若兰来找我的麻烦，使不明真相的人对我产生了误会。我什么时候去勾引陈文海了？这分明是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嘛！”

“方安安就是爱管闲事。”徐雅芳叹了口气，“你跟陈文海谈恋爱碍她什么事了？她这么横插一杠子不是自讨没趣吗？”

“你不要瞎说！”杨晓兰皱着眉头说道：“我没有跟陈文海谈恋爱，你不要听见风就是雨。”

“我看你们俩挺般配的。”徐雅芳笑着说道：“如果你不好意思去跟他说，我去跟他说。”

“你就替我省省心吧！”杨晓兰笑着往徐雅芳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谁要你去说？本小姐的心思陈文海早就明白了。”

“真的吗？”徐雅芳笑着问道：“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啊？”

“这你得去问他。”杨晓兰羞红着脸说道。

在去人民公园的路上，陈文海遇到了徐雅芳。

“你们俩已经和好了吧？”徐雅丽笑着问道。

“谈不上和好。”陈文海皱着眉头说道：“她碍于你的面子，装模作样地来向我赔礼道歉，那份虚情假意令人作呕。”

“你不能对她要求太高。”徐雅芳接着说道：“为了让她向你赔礼道歉，我可费了不少口舌。我好说歹说，她才勉强答应。”接着又问道：“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呗！”陈文海满面愁容，“我已经在一个女人面前丢尽了面子，想挽回都不可能了。也怪我太轻敌了。他们本来想借助方安安的手除掉我，现在没有达到目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使出更加阴险毒辣的手段来对付我。”

“不至于吧？”徐雅芳宽慰道：“是你想多了。也许方安安就是逗着你好玩呢！她就是一个心直口快、口无遮拦的女人，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你是一个有学问的人，不要跟她这种人一般见识。”接着又笑着说道：“你这个人就是爱生气，有人抓住了你的这个弱点。”

“有这么逗人玩的吗？”陈文海怒火万丈，“这分明是诋毁诽谤嘛！”

“消消气。”徐雅芳笑着说道：“你不要再跟她这种人有来往了，免得再生闲气。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以后你躲着她点。”过了一会，徐雅芳又接着说道：“你怎么会跟她这种人接上头的？是谁牵的线搭的桥？是赵莲花吗？”

“就是她！”陈文海怒不可遏，“她说她要为我介绍对象，可是我没有料到她会把一个妓女介绍给我！”

“方安安会是妓女吗？”徐雅芳嘿嘿一笑，“她会堕落到这种地步吗？”

“这可说不准！”陈文海接着说道：“有的人经不起金钱的诱惑，克制不住欲望，私欲膨胀嘛！”

“你说的倒也是啊！”

“她是绝不会轻易放过我的！”陈文海一针见血地说道：“她已经尝到了甜头，一定会变本加厉地耍弄手腕，变换着花样来折腾我。她一定会继续对我进行软硬兼施。她是某些人手里的一颗棋子，他们的最终目的还没有达到。”见徐雅芳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苦笑着对她说：“你好像不喜欢听我说这些，我是不是很讨人嫌啊？”

“没有没有。”徐雅芳连忙摇头否认，“我就是不想让你们俩成为仇人。”

“你的主观愿望是好的，可是现实是冷酷的。”

走在人民公园的林荫小道上，陈文海边走边想：罗晓玲和杨晓兰真是两个好姑娘，她们俩昨天晚上那么同情我，在当今这个人情寡淡的社会里是多么地难能可贵啊！她们俩比李慧芳和林雪不知要强多少倍，尤其是那个李慧芳，她原来还是我的一个学生，却一点也不同情我，在她眼里，我在人生道路上所受到的那些挫折和磨难都是咎由自取，不管别人怎么伤害我，她都无动于衷，简直就是麻木不仁到了极点！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共产党员！那个林雪自称是我的朋友，可是，她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我。王志远那么肆无忌惮、那么残忍地整我，可是，她却处处为王志远辩护，说什么：“当官的也有他的难处，他有时候那么对待你完全是出于迫不得已，你应该理解他。每个人都有长处，你应该看到他的长处，多念叨念叨他对你的好处。”

陈文海继续沿着林荫道往前走，边走边想：如果她们俩知道前天晚上方安安是怎么伤害我的，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呢？她们俩一定不会像罗晓玲和杨晓兰那么同情我，李慧芳一定会笑话我，说我是自找的，林雪也一定会笑话我，说我太幼稚了。

正想到这里，徐春生给他打来了电话。

“是不是有一个上海小姑娘去找过你？”

“你问这干嘛？”陈文海皱起了眉头，“这跟你有关系吗？”

“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徐春生原本想狠狠地教训一下陈文海，可是转念一想：“这小子现在对我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我得先忍一忍。”于是便满面笑容地对陈文海说：“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那我就谢谢你了。”陈文海冷若冰霜，“你的关心我可承受不起呀！”

“这又从何说起呀？”徐春生咧嘴一笑，“我们俩都是上海人。”

“上海人里头也有坏人。”

“我像是坏人吗？”

“这可不好说。”

“前天晚上去找你的那个上海小姑娘我认识，她叫方安安。”徐春生转换话题道。

“你别一口一个上海小姑娘好不好？”听徐春生这么说，陈文海气不打一处来，“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她今年都已经30多岁了，她的大儿子今年都已经16岁了。还有，她根本不能算是上海小姑娘，她是浙江温州人。”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徐春生嘻嘻一笑，“她看上去很年轻呀！不像是30多岁的人呀！她的老家虽然是在浙江温州，可是她已经在上海待了很多年了，无论是从她的穿着打扮还是气质上看，她都很像一个上海小姑娘。你能跟她相处，这是你的福气呀！”

“你是不是很羡慕我呀？”陈文海冷笑了一声，“你可是有老婆的人！”

“你也可以有老婆嘛！”徐春生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要不要我为你介绍一个？”

“你打算把谁介绍给我？”

“还用我介绍吗？你们俩不是已经勾搭上了吗？”

“你是指我跟方安安吗？”陈文海怒不可遏，“你们设置圈套让我去钻，现在又用‘勾搭’这个贬义词来对我进行诋毁，用心何其毒也！”

“我没有参与他们的行动！”徐春生大叫道：“你别冤枉好人！”过了一会，徐春生又嘻嘻哈哈地说道：“我当然羡慕你啦！跟年轻可爱的上海小姑娘共度良宵，这样的好事我徐春生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呀！阿哥都这把年纪了，竟然还能在大上海遇到这么好的上海小姑娘，这是你前世修来的福呀！你可要珍惜呀！”接着又笑着问道：“你们俩在一起一定很快乐吧？”

“哪有的事？”陈文海哑然一笑，“我一个书呆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艳遇？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接着又说道：“你高抬我了，年轻可爱的上海小姑娘怎么可能会到我那样的破地方去？”

“你说起话来好幽默呀！”徐春生哈哈大笑，“怎么能叫破地方呢？它好歹也是宾馆呀！”

“好啦好啦，你不要再继续往下说啦！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这些！”说罢，陈文海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说翻脸就翻脸！”徐春生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什么人哪？”

正在这时，李慧芳来到了徐春生的身边。

“你刚才在跟谁通电话？”李慧芳对他说：“看你满脸怒容，一定又是那个陈文海惹你生气了吧？”

“你还笑得出来？我都快要被他气死了。”徐春生余怒未消，“你说，世界上有像他那样的人吗？我好心好意地去祝贺他，他不但不领情，反而阴阳怪气地说一大堆没用的话，到最后，竟然还粗暴地挂我的电话，我徐春生好歹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工程师，还没有人敢这么粗暴地挂断过我的电话。”

“他就是那样的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跟谁都搞不好关系，不就是由于他那个狗脾气吗？他那样的性格谁能受得了？”

“像他那样的人，永远不会有朋友。”

“他就是一个孤家寡人，我们不说他了。我有一个最新消息要马上告诉你。”

“什么最新消息？”

“就是——”李慧芳眨了眨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到外面去乱说。”

“到底是什么最新消息啊？你这神神秘秘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你严肃点好不好？我要跟你说的可是正经事儿。”

“什么大不了的正经事儿？在这世界上还会有我徐春生不知道的事情？你要跟我说的恐怕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吧？一定是跟陈文海有关的吧？”

“还真让你猜着了。”

“什么叫猜啊？这本来就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并且我早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呀？我还没有告诉你呢！”

“那你说，到底是什么事？”

“就是我听说：陈文海去见他的一个老相识了！”

“你指的是方安安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我认识方安安呀！”

“是她告诉你的吗？”

“是别人告诉我的。”

“他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啊？我们俩最好不要去议论他们俩的事。”

“为什么呀？”

“我不想介入这件事。”

“是因为你们俩都是上海人吗？”

“上海人是要帮上海人的呀！”

“你打算怎么去帮他？”

“我不在外地人面前随便议论他们俩就是在帮他。阿哥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把陈文海当成了你的阿哥？”

“是这样的。不是我吹，我甚至会为朋友两肋插刀。”

“这是旧社会的江湖观念呀！”

“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为陈文海这样的人这么做值得吗？”

“什么叫陈文海这样的人？在你的心目中陈文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我就不便说了呀！”

2023年8月21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