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研读450：循吏传（三）
循吏传（三）
朱邑字仲卿，庐江舒县人，他在年少时担任庐江县桐乡啬夫，做事廉洁公平不严苛，以仁爱之心为民谋利，从没有鞭笞羞辱人，平时慰问体恤耆老孤寡，对这些人多有恩惠，受到所在地百姓官吏的爱戴尊敬。朱邑升迁增补为太守卒史，被举荐贤良担任大司农丞，后升任北海太守，因政绩考核第一入京担任大司农。朱邑为人淳厚，珍惜故旧之情，但是本性公正，不因私交费掉公务，汉宣帝很器重他，朱邑也受到朝廷上下尊敬。
这时，张敞担任胶东国国相，他写信给朱邑书信说：“当今明主向往古代风气，所以才广为延纳杰出人士，这正是忠臣竭力图报的时机。只因我张敞远守边郡，又受到法规约束，心胸郁结，没有大的奇谋辅佐国家。即使有，又怎么有条件实施呢？先生凭借清明大德，掌管农业生产，就像饥饿者每天要吃糟糠，但丰收年景却要抛弃很多精美的粮食。为什么这样说呢？这就是有无机会的差别。当年陈平虽然贤良，还需要魏无知的引荐才能进步；韩信虽然是当世奇才，也要依赖萧何力荐后才受到信任。如果所有生逢其时的不世才俊，都像伊尹和吕望那样出名后才受到举荐，这些人就不会通过先生举荐而进步了。”
朱邑非常认同张敞的话，便极力推荐贤良士大夫，很多人得到了他的帮助。朱邑身为列卿，平时起居食用十分节俭，他的俸禄赏赐都用来供养自己的九族乡党，家中没有一点余财。
朱邑在神爵元年去世，汉宣帝很怜悯痛惜，专门下达诏书称颂他说：“大司农朱邑廉洁守节，他一心为公，从不胡乱交结，更不收取贿赂，可以称得上是淑人君子。朱邑突然遭遇凶灾去世，朕十分怜悯。特赏赐朱邑的儿子黄金一百斤，以供奉其祭祀。”
当初，朱邑生病要去世时，叮嘱自己的儿子说：“我原来只是一名桐乡小吏，那里的百姓爱戴我，你一定要把我安葬在桐乡。后世的子孙供奉祭祀我，不会超过桐乡百姓。”
朱邑死后，他的儿子把其安葬在桐乡的西城外，当地的百姓果然共同出资为朱邑起坟立祠，每年定时祭祀，到现在还没有断绝。
龚遂字少卿，山阳郡南平阳（今山东省济宁邹城市）人，他因通晓经术做官，官至昌邑国郎中令，侍奉刘贺。刘贺平时举止很不正派，但龚遂为人忠厚，刚毅有大节，在内多次劝阻刘贺，在外责备刘贺的师傅和国相，引经据义，陈说祸福，以至于痛哭流泣，忠诚无比。他当面直指刘贺的过失，刘贺经常捂起耳朵离开，对别人说道：“郎中令最善于羞辱别人了。”所以昌邑国中非常畏惧忌惮龚遂。
刘贺经常和手下的奴仆厨师一起游戏饮酒，对他们的赏赐没有一点节制。龚遂马上入宫去见刘贺，他跪在地上，边爬行边流泪，刘贺身边的左右侍从也全都流泪。
刘贺不解地问：“郎中令为什么痛哭啊？”龚遂回答说：“臣痛惜大王的社稷危险了！希望大王赏赐我闲暇时间，以竭尽臣的愚忠。”
刘贺屏退左右，龚遂继续说道：“大王知道胶西王刘昂为什么无道而亡吗？”刘贺说：“我不知道。”龚遂说：“臣听说胶西王身边有阿谀之臣名字叫做侯得的，胶西王的行为就像那桀、纣，但侯得却认为超过尧、舜。胶西王喜欢侯得谄媚阿谀，两人曾经一起同住同起，他对侯得的话言听计从，最后导致国灭身丧。现在大王亲近身边的群小，就会逐渐被其邪恶行为沾染，这就是存亡之机，不能不谨慎对待啊。臣请示挑选通晓经术有德行的郎中陪伴大王起居，闲坐时通晓《诗经》《尚书》，起立时整理习惯礼容，应该对大王有益。”
刘贺答应下来，龚遂就挑选了选郎中张安等十人陪侍刘贺。仅仅过了几天，刘贺就全部赶走了张安等人。
过了很久，刘贺的宫中多次出现妖怪，刘贺就询问龚遂，龚遂认为这预示着会有大忧，宫室马上就要空闲无人了，其话语记载在《昌邑王传》中。
正在这时，汉昭帝去世后没有子嗣，昌邑王刘贺继位，他的属官全部跟随进入长安，刘贺的国相安乐调任长乐宫卫尉。龚遂去面见安乐，流着眼泪说道：“大王立被立为天子后，日益骄横淫逸，再也不听劝谏。现在国丧还没有结束，他却整天和近臣饮食作乐，玩斗虎豹，乘坐天子的虎皮车，车上插着九面旗帜，东西南北胡乱驱驰，其所作所为悖逆大道。古代的法律宽松，大臣看到国君无道可以隐退，现在的法律则不允许，就是假装疯癫也害怕被知道，最后只能被杀戮身死，到底该怎么办呢？先生是陛下的原国相，应当极力谏诤才是。”
刘贺继位共二十七天，最后因为淫乱被废，昌邑随行的群臣因为陷刘贺于作恶不道，都被诛杀，死者共计二百多人，只有龚遂和中尉王阳因为多次劝谏得以减免死罪，判处剃掉头发罚为城旦。
黄其军
作于2022年3月3日（古历壬寅年二月初一）
文中照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衷心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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