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山

我的家乡是平原，难得有一座不大的石头山，名叫宣雾山，这是唯一一座十里八乡家喻户晓的一座不大的山，此山一分为二，一条东西马路贯穿其中，把山分为南山和北山，南山我是没有去过的，小时候大都在北山玩儿，之所以很出名，是附近方圆多少里，唯一一座灵山，物以稀为贵，山上盖着神庙，每逢四月初一是宣武山大会的日子，临近四月又有些时日，就有几十公里甚至几百公里外的人都往这里赶，都要上山拜祭神族，小时候不知为何竟有如此多的善男信女，当地称一些大神为善友，宣武山海拔并不高，一千多米的样子，因为小时候的我们轻轻松松就爬到了山头，只是大神们的神庙设在半山腰的，她们大都是中年妇女或大叔，这时候回忆起来他们的体力应该可以跑到山顶峰的，记忆最深的是每到这一天我们学校都要放假一天，于是母亲早早就积攒好自家母鸡下的蛋，到了初一早上给我们姊妹四人煮上一锅，每人兜里装上几个，说是吃了鸡蛋一来顶饥，二来不用到处找厕所，要知道在这个成千上万人的庙会上是不好找到方便地方的，兜里装满鸡蛋的我便和伙伴们一起走上四公里的田间小路，其实一出村子就可以远远望见模糊不清的山尖的，这就是我们地阔辽远的优点，边走便揉一把快要熟了的麦穗吃，随着一路上沥沥拉拉，三五成队的人群，说笑间就会感到人群越来越密集，山越来越清晰可见，山上的游走的人群是我们加快了步伐的动力，离得越近越走不动的拥堵，于是会绕道从田埂上穿越到山根下，山根下开始便出现一溜一溜一排排的乞讨者，他们都是破衣烂衫，蓬头垢面，手足残疾，，盘腿而或半匍匐在地，拨开地面的大大小小的石头子，就着石灰粉，只是找到一个地盘，面前放一个缺口的破碗，一副可怜兮兮的面容就这样或坐着或趴着，或歪七扭八的斜在一侧，等待着上山行善的施舍，这是大多数上山着的必经之路，所以，好心人都会拋一两个毛子给他们的，据说，这个庙会几天下来收入不菲，这样的队伍一直延伸到半山坡的大神庙，我们多数是去看庙门口的善友们跳大神舞的，我们迅速顺着白石灰路攀爬上去，那时候对于孩提的我们来说在人群中钻空是轻而易举的事，那些个善友们早在几天前就在庙前安营扎寨了，他们提前都与当地的治安沟通好的，庙会结束后治安会得到几麻袋供钱的回报，这是我从当地姑妈哪里听到的，我和伙伴们挤到半山腰一片平地处，那便是此山的大殿了，殿内供奉的是哪一路神仙也不清楚，只见道烟雾缭绕的几乎睁不开眼睛，人们大都找风的反方向，善男信女们都在用心的焚烧着纸钱，香火，嘴里念念有词，天惶惶地皇皇，太上老母来显灵，哼唱的着调子低沉长长，最有意思的是看善友们跳大神舞，只见在一块平地有一不大的圈子，里面会有几个大神，把自己脸上涂抹的花红柳绿，好似巫婆，手里拿一个跳舞棒，上下晃动着边跑边跳，嘴里念念有词，跳舞棒在他们的跑跳中晃郎晃郎的响动，围着圈子跑跳，旁边是烟雾缭绕的香火，这是一个半山腰的山头，一面靠近悬崖，三面人群围绕的水泄不通，只见哪个大神跳着跳着太入神，一窜就要奔向悬崖，一把又被同事拦回来，就这样来来回回的，跳着，奔跑着，

附近几百里的人都来这里求福，求子，据说在这一天求子特别灵验，在大神哪里求得一张皇子字符，回去后压之索要之人的枕头底下，很快就会有后，当然求字符是需要上供奉的，这就是那些个大神们之所以操持多日，钱就会来的原因，万人的供奉，上百人的乞讨，不得不承认当时的收入颇丰厚，

在宣武山的山顶有两个洞，据说进去的出不来，因而叫迷糊洞，有些个胆大二愣子钻进去一半又退回来，没有人穿透过，据我们家男孩子们说有一伙子人牵着一条绳子进去过，里面没有什么。和伙伴们只是上去过最高的两个山顶，到处是石头沙粒，石灰的山顶并没有几分看头摇曳着几颗不成型的灌木。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只是遥望山下如同蚂蚁一般的人群有些自豪罢了，那些个站在山下麦田山根的人仰望着山顶上的人，也是一种激励，一种跃跃欲试，北山大多数日子开矿凿石料，被附近盖房子的买去，俗话说靠山吃山，这里的人找不到别的营生活儿，就会到山上帮矿主炸石头，粉碎石子，在当时收入还算可以，我的邻居家叔叔就是一直在一家矿上开机子，据婶子说他身子骨天生瘦弱，干不了别的，只能给人家看粉碎石子的机子，

当地矿务局就设在山跟下，此地村民承包山头，卖石头，不知道为何，要把这座山吃掉。

无论是北山还是南山，每到中午时分，炮声就会震耳欲聋，我家的窗户总是被震动的抖动几下，母亲告诉我那是中午没人时刻，用炮炸石头呢，我感觉是在炸南山，因为站在我家院子中央一抬头就可以清楚的看到南山的轮廓，那是一座青色的山，山上长着几颗单廖的小树，北山反而模糊不清，灰灰沉沉的，据说南山上有一处古迹，有包公脚印，据上过南山的人称的确见过非常大的石头脚印，是不是包公的，就不得而知了，小时候南山破坏的厉害，崩的厉害，大人们都不让我们去危险的南山，只是他们说南山是有山根的，蹦掉了就又长起来，只是长的速度赶不上开采的快，所以这几年南山和北山一下子被开采的所剩无几了，现在只剩下几座单独的孤峰屹立在那里了，政府才开始管控，不得开采山体，北山也所剩的仅仅是半山腰的神庙和庙一般高的半山了，于是这几年开始重新修建山路，翻新庙宇，至今南山在几座孤立的石峰，中间已是大深坑，还有一池碧水，供当地人游览，据说山根依旧在长，山根下的村子地里到处是冒出的石头蛋蛋子，还有庄稼地里也是，无法长庄稼，都是石头，说明地下依旧是不停生长的石根。

转眼出来三十年了，前几日和闺蜜约好的，国庆都回家乡，再去看看家乡的宣武山，看看半山腰的庙宇。看一看小时候伴我们长大的山。

再回首，已是匆匆数年，再回首恍然如梦。再回首，我心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