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识
还是平常的一天,宏宇早早地来到了教室。
趴在满是伤痕的木桌上,看着窗外的柳条不时拍打着玻璃,好像在和他招手。陆陆续续同学们都进来了,还有快要迟到的,踩着噼里啪啦的步伐,生怕被老师抓到罚站。
第一节课是语文。校长敲响了铜铃,滴答滴答的声音让宏宇想到了有一次周末和姨婆婆去隔壁村的庙里烧香,那里的铃铛更大,敲出来的声音也更好听。
教语文的老师同时也是他们的音乐老师,老头姓张,是这间教室里很多同学的本家,在农村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一个村子里互相都是亲戚。上课时大家都叫他张老师,放学时却又变成了表叔、大爷、甚至哥哥的。张老师拉的一手好二胡,他家里有一把据说很名贵的二胡,是很久很久之前的老物件,宏宇还能想起每到农忙时,大家在地头吃完饭总是要他拉几曲,大人们总打趣的说:“张老师来一段!”
张老师还是像往常一样,夹着语文书,端着搪瓷杯走了进来。可是今天却不同,因为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矮矮的男生。看见新同学大家的好奇心瞬间被激起,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本来矮矮的他低下头来更矮了。
张老师敲了敲讲桌,虽然他每次上课说的普通话都会引起后排几个男生的窃笑,但是这次大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新同学身上。
“同学们注意了昂,这位是我们的新同学昂,姓李昂,叫...”张老师看向他,问道:“你叫什么来着昂?”张老师每次说话总要加个昂。
“李子昂。”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小,也许是大家的笑声太大,李老师却没听清,又问道:“什么?叫什么昂?”
“李子昂”。
声音更小了,而笑声却更大了。
张老师又敲了敲桌子,“安静安静昂!”
还好是第一排的女生帮他回答,“张老师,他叫李子昂。”
“哦对对,李子昂,从现在起是我们初三的新同学昂,这样吧,你先去坐在第三排吧昂。”
张老师指了指宏宇旁边的位置,突然有了新同桌,让宏宇瞪大了双眼像是在强烈拒绝。
宏宇的旁边总是空的,之前的同桌一直向老师抱怨宏宇性格太古怪,所以后来也便没有人愿意和他同桌。
也是,别的男生要不一头扎入学习准备中考,要不就是讨论哪里的好吃哪里的好玩,只有他作为中间的一个,两头都靠不上。
大家私底下都叫宏宇小花匠。
新同桌默默地坐在宏宇的旁边,一声不吭地收拾着自己的位置,打开课本,好像并没有在意到他。
宏宇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想着外地的学生和这里的学生有什么不一样?是书本不一样?宏宇看着他的书本,好像没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内容。还是文具不一样?看看他的铅笔,也是短得快拿不住。再看看他的穿着,那更没什么一样,大抵连自己都没穿的好。
看来并不是一个城里的学生。宏宇想。也是,城里的学生怎么会转到这种村子里上学。瞬时间,好像一切的好奇都没了。宏宇的头终于转向了黑板,倒不是他的自觉,而是张老师已经在喊他的名字了。
不过,倒是长得很清秀,也像是城里的人,没我们这种农村的样子。
到底是哪里人?这个问题在宏宇的脑袋里越想越好奇。
其实不光他一个人好奇,其他人同样好奇,子昂也在好奇。
终于熬到了下课,铃声才刚响了一下,后排的男生就已经迫不及待,好像正在比赛跑步的运动员。张老师扶了下眼镜框,这个标志性的动作告诉同学们——要拖堂了。
宏宇也已经按捺不住,一方面是因为想快点和新同桌搭话,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尿实在是快憋不住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度过,“同学们昂,今天我们就讲到这里昂,下课昂。”
话音刚落,宏宇赶紧跑出去,这边子昂的周围瞬间围住了五六个男生。
“你是哪里的?城里的吗?还是哪个村?怎么之前没见过你?给我们看看你有啥稀奇的好玩意?”
子昂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呆住了,他也不知道该回答哪位同学的问题才好。
子昂低着头,被人盯着的感觉属实不好。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还有的把子昂的语文书拿起来,装作老师要检查笔记一般。还有的摆弄着他文具盒里的一把小钢尺。说是文具盒,其实就是药盒子,很厚实。
但是这些也足以引起大家的好奇。
“你家是开药铺的?这是什么药盒子,我打针的时候没看见过这种药,写的字闹不明白。你的书本上真干净,字写得也比我们好看。”
大家纷纷朝他的语文书上看去,一笔一划、干净秀丽。
“你写的字真像个女孩子的字,我看比我们班长写得还好。”
班长就是坐在第一排提醒张老师他叫李子昂的那个女孩子,长得一张娃娃脸,自然学习也是很好,只略微比子昂矮一点,怪不得大家要拿他俩比较。
“快说啊,你是城里的吗?”
子昂涨红了脸,只是点点头。
“哦~原来是城里的。”也是验证了其他几位同学的想法,“你看吧,我说他肯定就是城里的。”
“那你是城里人喽?”
子昂摇摇头。
大家有点不明白了,既然是城里的,为什么不是城里人?
几位女生也凑过来,加入询问大军。
“你怎么不说话呀,我们只是好奇。对啊对啊,我们想听你讲讲城里的事,我二伯就在城里当工人,他是修路的,他对我们说城里的路比我们家还宽,像娃娃脸一样,可滑了。”
其他人却并不相信。“哪有滑的路,这路谁走?这么宽,肯定要走小汽车的。”
“你见过小汽车吗?”大家又对子昂抛出一个新问题。
“见...见过。”
“哎嘿,他会说话。”一位男生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拍手笑道。
还是班长替他解了围,“你们会不会说话,人家刚来,问这么多干什么,有本事你们自己去城里。”班长指了指刚刚起哄的几个男生。
上课铃又重新响起了,男生们噘着嘴不情不愿地回到了座位。
宏宇踩着最后一个铃声才进班,一个屁股摔在板凳上,板凳腿和水泥地面蹭出一声刺耳的嘎吱声。
“可憋死我了。”宏宇看看子昂,“你没解手吗?”
子昂偏了一点头,但是眼睛的余光还是能看到这个消瘦的脸庞和正在望向他的眼睛。
“没,没有。他们几个人来问我,我就没去。”子昂说的声音很小,好像连嘴皮都没动。
“哦~”
宏宇也并没再说什么话,沉默了十几秒后,老师进来了。
子昂觉得有些尴尬,自己想多说一点拉近这位同桌的关系,但是一句哦,让子昂摸不清头脑,也阻止了他想再多说一点的欲望。
只要头稍微地往左偏一点,子昂的余光就完全可以看到宏宇的动作。
正好老师在板书,子昂的余光刚落到宏宇那边,突然也看到了他朝向自己的眼睛,两个余光碰到一起的时候,让子昂心跳加速,马上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可是再次摆正的眼睛,却始闪现着宏宇的重影,看向黑板,好像黑板上也都是刚刚的场景。
老师的讲课声很有节奏的传来,周围的一切变得安静下来,脑腔中回荡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却始终不敢再瞥向他,不明白这种感觉,倒底是尴尬还是刺激,或者还是两者都有。
但是他脸庞的轮廓线让人印象深刻,常年来的劳动,让他呈现出沉稳、坚毅的美,下颌线棱角分明,突出的喉结随着吞咽而上下起伏。但是头发总是乱糟糟的,还能看见发隙间的木屑。两双手要比自己的大很多,但是不同的是,他的手关节上有着明显可见的茧,翻开手掌,手心与之形成巨大反差,满是裂纹,细小的像爬山虎一样爬满了手心,子昂看了看眼下的桌子,没错,就和这桌子面一样。
不过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有很清晰的新木头气息,还有淡淡的香樟味,同时掺杂着劳动时的汗味,混合在一起,总是让人觉得很放心。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说完那句“哦~”,宏宇词穷了,本来憋在肚子里的好多话,烟消云散了一样,想继续下去,不知该说什么好,尴尬的十几秒,宏宇心里祷告老师快点来。
他在想什么呢?会不会我的回答太冷漠?好歹人家是新来的,作为自己的新同桌,总该要问候一下吧。你是哪里人?你喜欢什么?然后介绍自己,我叫张宏宇,不过大家都叫我宏宇,我是木匠。你叫什么?
不对,人家已经说过名字了。那就该问他,你为什么转学到我们这里来?
这样问会不会有点过分,毕竟这是人家的事情。
你家住在哪里?这个问题比较靠谱,总不会来我们这里上学不住我们这里吧。
宏宇心想,就这么问吧,放学后再问。
他在看黑板吗?宏宇稍微把头偏右一点,就可以用余光看见他在干什么,再偏一点的话还能看清他书上写的笔记。
哎,他怎么也在看我。宏宇立马收回目光,假装在认真地看黑板。
不会吧,这么巧,他也在看我?看花眼了?没有吧,我明明看见他的眼珠子也在瞥着我。
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极轻的咳嗽声,好像都在掩饰着刚才的尴尬。
好尴尬,宏宇挠挠头,扶着脑门,一根手指在扣着上面的一个小粉刺。
再偷偷瞥一眼?宏宇坐直了,看着老师拿着一个旧的掉色的地球仪,讲着什么叫自转。宏宇托着腮,向右边迅速地歪了一下头,趁势一边在课本上写下什么东西,一边点点头,表示极为认同老师的话。
刚才的时候没怎么注意到他的模样,但是宏宇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说不透的忧郁。不过他确实比我们这些农村孩子长得白净,看他的手,应该是没怎么接触过重活。他的左眼框下有一颗淡黑色的痣,宏宇想到了有一年二舅从上海带来的肥皂盒,上面画着的是一个带着美人痣的摩登女郎。阿爸就给他看过一次,之后就不知道收在了哪里。
确实很像,宏宇想象着那肥皂盒上画的是子昂,更像了。
他的眼睛比自己的大,而且是一单一双,阿爸说过阿母也是一单一双,可惜自己完全没有遗传阿母的好看眼睛,别人都说自己的是死鱼眼。
他简直比自己小一圈,纤细的手指好像只能拿得住铅笔一样,要是在冬天,裹上厚棉衣,倒也分不出来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宏宇一时想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
他学习一定很好,只有他的书,每一本都包上了报纸,字也很好看,怪不得老师经常说字如其人呢。
虽然穿的不咋样,倒是很干净,脖子上带着东西,看着样式应该是长生锁,看来他的阿爸阿母一定很疼他。
想到这里,宏宇沉默了,有阿母疼一定是很好的事,宏宇想,他出门上学肯定有阿母给他做饭,给他收拾好衣服,临走时说不定还要拥抱一下。
拥抱是什么感受?不知道,阿爸从没抱过我,至少在记忆中,没有。
他的身上真好闻,是那种混合着雪花膏的味道,有一次逛庙会,姨妈还带他专门买了一小盒的雪花膏,抹在脸上凉凉的,香气扑鼻,比香樟还好闻。就像小婴儿的味道,记得上个月表姐家生孩子,那小东西缩在襁褓里睡觉,可爱极了。
就和他一样可爱。
李子昂,子昂,名字也好听。
再看宏宇的课本上,已经不知不觉写了一排字。
“李子昂李子昂子昂子昂子昂子昂。”
太平学校的午休只有一个半小时,下午不到四点便放了学。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一敲,便能听见叮当叮当地开饭盒声。那个时候条件并不好,一盒白饭加上些许的咸菜,就是中午的伙食。宏宇的饭量大,家庭条件也比一般的孩子好,他的饭盒里总是塞得满满当当,除了白饭,还有烩菜,一颗煮好的大白蛋。所以,每次宏宇开饭盒时,总是能吸引一群孩子的注意,还会发出一些惊叹。
但是今天中午大家似乎并不关心宏宇的饭盒,大家都在等着新同学开饭盒,看看他究竟吃的啥,会不会比宏宇的还要好。
不过大失所望,新同学并没带饭盒。
子昂从书包里掏出用报纸卷起来的饼,摊在桌子上,普普通通的饼,连烧饼都不是,连芝麻都没有。
原来新同学吃得也和他们一样普通。
“我还以为城里人顿顿都吃肉呢,没想到连饭盒都没有。”
子昂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看看旁边的宏宇,一方面感叹他吃得似乎比大家都好得多,另一方面惊讶他的食量真大。
宏宇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想法,再看看那块摊在桌子上的饼,笑着说,“没办法,下了学就要帮阿爸做活,这饭盒也是阿爸托人从城里带的,所以也比他们的更大一点。”
子昂微笑着表示理解,“我饭量小,吃得也不多。”
他浅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你为什么没有带饭盒?”宏宇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里中午是不准回家的,这饼还是早上阿婆塞给我的。”子昂一边说一边撕了一小块饼填在嘴里。“虽然冷了,但也很香,嘿嘿。”
宏宇扒开白饭,将里面的鸡蛋夹起来,递给子昂说:“吃这个吧。”
子昂连忙拒绝,“不要不要,够我吃的,你还是自己吃吧。”
周围的同学已经开始议论了,更感到不可思议地看着宏宇。
虽然宏宇并不和那帮男生玩在一起,但是大家还是惧怕他一点,宏宇本来长得便高,再加上长年累月的干活,身上硬邦邦的,若是要打架,还真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以往有的男生总会舔着脸,一声一声宏宇哥,要尝尝鸡蛋是啥味,总是被宏宇一句“滚蛋”被骂回去。
“没想到今天小花匠这么慷慨。”一个男生压低着声音说。
是的,大家都很好奇,之前宏宇的同桌可从来没有享受到如此般的待遇。
“要是给我,我早就要了,干嘛还拒绝。”
“你以为人家像你,贪吃鬼。”
声音虽小,但还是让宏宇听到了。宏宇转过头,朝最后面的几个男生狠狠地瞪了一眼。议论声立马就消失了,大家都埋头赶紧吃饭。
“拿着就拿着,干嘛这么磨蹭,来,张嘴。”说着,便一把把鸡蛋塞进了子昂的嘴中。
刚才还没注意到他的嘴巴,竟也是那么小巧,薄薄的两片嘴唇泛着微红的颜色,好看极了。
半个鸡蛋入嘴,子昂呛了一下,眼眶里转着被逼出来的泪,子昂咬了下去,蛋白的腥味充满了口腔,冷冷的感觉竟然让自己发抖。
“你看这不是很好,要吃完,吃蛋会变白,这么好看不然...”话到嘴边,宏宇才知道自己多嘴了。宏宇猛的扒起饭来,心里抱怨着自己怎么嘴这么快,这种话竟然就这么不注意的说出来。
子昂被刚才的话镇住了,记忆里只有家里的长辈这样说自己,第一次被一个陌生的男生说好看,这种感觉像触电般,短暂且酥麻。
这时只有继续吃饭,才能缓解刚才不知所措的局面。
宏宇很快就扒完了饭,头也没抬说,“你继续吃,我去洗饭盒。”然后就迅速离开了座位。
也许是大家感觉到了不对劲,但也不好问,陆陆续续地也都出去洗饭盒,到最后,教室里只剩下子昂一个人。
子昂的饭量确实不大,一张饼只吃了一半,就已经觉得饱了,刚把饼重新用报纸包好,塞到桌肚里时,桌子上“噔”的一声,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茶缸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宏宇将茶缸放到桌子上,对着还在低头塞饼的子昂说:“干吃不渴啊,把这喝了。”
本来不渴,经这么一提醒,倒真的觉得嗓子里又干又噎。
看着子昂呆住的样子,原本紧绷着脸的宏宇笑了,“让你喝水,又不是喝药,看我干啥,我又不是大夫。”
子昂回过神来,“谢谢,可是。”
“正好的,不烫。”宏宇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子昂放松了许多。捧着茶缸便大口地喝起来。
“甜的?!”刚喝一口,子昂便震惊地放下来。
倒是宏宇被他的惊讶闹糊涂了,“对啊,加了糖的,我们学校小卖铺卖的,怎么,你之前的学校没有吗?”
也许是糖的作用,可以让人感到开心。
“没有没有,只是我很久没吃到糖了。”子昂一边喝一边嘟囔着嘴。
好可爱,宏宇越看越觉得开心,难道自己也吃了糖?
一大杯糖水三下五除二就见底了,子昂抹了抹嘴巴,“谢谢你。”
宏宇拿起茶缸,“知道喽,下次就要说谢谢宏宇哥了哦。”
等宏宇送完茶缸去小卖铺回来时,大家都知道了,小花匠请了城里人喝了一大杯糖水,众人都发出羡慕的目光,还有几个男生向宏宇求道,“宏宇哥,啥时候请我们几个喝一杯,不多不多,我们喝少的。”
“你们几个?啥时候到我家来打几件家具,我就请你们喝。”
回到座位,“宏宇...哥?”子昂小心地问道。
“怎么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子昂看向他。
宏宇不喜欢别人盯着他,不是不喜欢,而是不习惯,但是宏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己抛出了话题。
“你家住哪?”
“我?我住在太平村西,那边有个棺材铺,然后那条十字路往左拐,走不到一百米就到了。”子昂在奇怪为什么没有回答刚才的话题,也许是太贸然了吧。
宏宇的脑海里想着这条路线。
“那和我家也没多远。”宏宇淡淡地说。
“真的?”子昂变得激动起来。
“是啊,不过我家要往右拐。”
“那...那下了学我们可以一起走吗?”
子昂半歪着脑袋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宏宇笑了笑,这个姿势倒像小孩子要糖一样,实在让人可怜,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当然,宏宇也根本没想拒绝。“当然可以,我正要问你呢,还怕你不同意。”
“不会的不会的,那个棺材铺我真的不敢自己走。”子昂连忙说。
“哦~原来是拿我当开路的呢。”宏宇故意发出质疑的语调,同样也学着他,半歪着头看着子昂。
子昂被这一幕搞笑了,这姿势像个傻子一样,“请你开路当然不能白开。”
“难道还有什么酬劳?”宏宇认真地问。
“当然有。”子昂一脸认真地说。
“什么呀?”
“你过来我悄悄对你说。”子昂故意压低声音,好像就怕还有别人知道这个秘密一样。
宏宇真的连忙凑上耳朵。
“我啊,给你在棺材铺订个棺材当酬劳好不好?”说完子昂咯咯地笑起来,笑得连眉毛都弯了起来。
宏宇本来很认真的期待什么,看着他开心的样子,也生气不起来,接着用那只大手掐住子昂的脸颊,“我看你真是欠打,这样说我可不跟你走了。”
那只手本来就大,而子昂的脸又小,这一掐,半张脸就似被拉扯一般。“哎呀疼疼。”
宏宇赶忙松住了手,“弄疼了?”说着便要往子昂的脸上凑,看看有没有真疼。
子昂推开他,半张脸又变得微红,“不闹了不闹了,跟你开玩笑呢。”
沉默了一会,子昂望向他,问道:“所以你还要下了学和我一起走吗?”
宏宇整理了下桌子上的课本,“走啊,万一你被吓坏了,那就没人抬起回家了。”
“谢谢你,宏宇哥。”子昂这次没有开玩笑。
宏宇盯着他,过了半晌,说:“我刚才说你好看,是真的,好看。”
这次,宏宇同样也没有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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