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儒林外史》046｜张静斋断案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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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汤知县见张静斋说本朝典故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得不信，接着请教那五十斤牛肉怎么弄。张静斋真是脑洞大开：“依小侄愚见，世叔就在这事上出个大名。今晚叫他伺候，明日早堂将这老师夫拿进来，打他几十个板子，取一面大枷枷了，把牛肉堆在枷上，出一张告示在傍，申明他大胆之处。上司访知，见世叔一丝不苟，升迁就在指日。”汤知县连连点头，认为张静斋十分有理。

汤知县绝对是真心认同张静斋的断案水平，次日早上升堂，他就把张静斋的意见举一反三抓好贯彻落实。头一起案子审的是一个屡抓屡犯的偷鸡贼，汤奉很生气，说他在自己手上犯过好几次，屡教不改、屡打不怕，实在太不象话。于是取过朱笔，在嫌犯脸上写了“偷鸡贼”三字，上了一面枷，又把他偷来的鸡捆在他头上，鸡头向后、鸡尾向前。结果偷鸡贼戴上枷才出衙门，那鸡就吓得拉了一泡稀屎在头上，偷鸡贼自然弄得一塌糊涂，围观群众也笑得一塌糊涂。

接下来处理回族教亲送牛肉的案子。汤知县叫人把老师傅押上来，狠狠骂了一顿“大胆狗奴”，重责三十板，也取了一面大枷，把那五十斤牛肉都堆在枷上，紧紧箍着老师傅的脸和颈子，只留两个眼睛给他看路。如此枷在衙门之前示众，广东的天气又热，第二天那牛肉便开始生蛆，第三天老师傅就呜呼哀哉死了。

出了人命，大家当然不服。回族教亲们聚集起数百人，鸣着锣、罢了市，闹到县衙门，成了群体性事件。群众们都说就算不该送县长牛肉，那也不该有死罪啊。群众们还说，这都是南海县的光棍张静斋的主意，要把张静斋揪出来一顿打死，一命偿一命！

这张静斋还要汤世叔“在这事上出个大名”呢，结果闯个大祸、丢个大丑。以他那种到处打秋风的性格，猜测他之所以只做过一任县官，多半就是因为类似酷吏手段被弹劾。值得一提的是，清人陈其元《庸闲斋笔记》记载，道光年间福建某县发生过类似事件，“某因禁私宰，几至民变。梏杀牛者，而以牛肉环置架上，暑腐臭烂，薰蒸致死也。”此时距离吴敬梓生活的年代已有百余年，谁成想百年之后，小说情节竟然变成现实，莫非是张静斋投胎再世？或是道光年间那位福建某县长看过《儒林外史》？

回顾这一回故事，真是此起彼伏、前照后应，多有出人意料，却又合乎情理。和尚吃酒原是寻常琐事，闲汉闹事已出意料之外，其间却现出张静斋的人品。范府之中，魏好古作陪，众和尚做法，不经意间埋下后续周二姑娘做亲的事。张静斋带着范进打秋风，中途顺手纳入严贡生。严贡生才说自己不占人寸丝半粟，转头发现已经关了人家一口猪。这边一口猪的故事才埋了个线索，那边汤知县已被一枷牛肉试出底细。

欲知那一枷牛肉闯祸之后，张静斋如何是好，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