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爱的滤镜 那个人真的太普通了
我的邮箱里有一封朋友小宇几年前发给我的邮件,清理了几次空间我都没有把它删掉,没有多重要,只是为了提醒她,也提醒我自己,感情里一头栽进去的样子,其实很糟糕。
那封邮件里只有寥寥几个字:偶遇,咋那么普通?
我到现在还记得小宇失恋那段时间的模样,不是我记性有多好,而是真的太刻骨铭心了。
那是一个我以为可以睡懒觉的早晨,突然接到小宇鬼哭狼嚎的电话,没听清,我端着手机跑下楼,看到小宇满身水,脸上挂着泪,蹲在小区花池的牙子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我跳海去了。”
一句话就给我整懵逼了,强行缕清思路,“咱是内陆城市,哪特么有海给你跳?”
不说还好,一说那姐姐“哇”的一声开嚎,“我以后要去海边住。”
我用仅有的耐心安抚着,随即又反应过来,“没跳海怎么全身都湿了?”
小宇抽噎着讲述了她不平凡的一个早上。
没有海,姐姐找了个市区景观性质的河,翻了栅栏就往里冲,走到一半,水刚没过腰,她发现自己已经摆好了架势,才反应过来,自己会游泳,蛙泳,仰泳,自由泳,还有狗刨。
她绝望地在水里用各种泳姿玩了一会儿,累了就仰泳着歇脚,随后被早起晨练的大爷一嗓子吓得赶紧往岸边划。大爷从防止儿童溺水训导到人生各种经历解析,说得小宇昏昏欲睡,最后吃了大爷在早市买的一张饼后,屁滚尿流来找我。
那一年,我们青春的大好年华都在醉生梦死中度过,我知道她偶尔会偷偷登录社交软件,搜索那个人的蛛丝马迹,即使被挡在验证那一关。我也知道她晚上趴在被窝里,边哭边嘀咕那个人的名字。但是直到这段感情不再被提起,我一个字也没有说。
一帮朋友陪着她吃喝玩乐,她说要忘记,要向前,但是她也说,找不回自己的快乐了。
在包厢里大家都在唱着缠绵悱恻的情歌,她突然起立敬礼,高昂地唱起了国歌。在聚餐的时候,酒过三巡,她突然趴在一堆残羹上嘻嘻笑着,“这家店我们以前来过。”
一度,我以为她疯了,她身边的朋友渐行渐远,越来越少,只剩下我和小果。
小果是一个男孩子性格的女生,她把桌板拍的“邦邦”响,气愤地要去找那个男生,“我看看他长什么B样,让你这么折磨自己。”
小宇死死拉着,她说那样她就更没脸了。
结果几天后的七夕,她抓着手机一遍一遍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被挂断,再拨,反反复复。
那边终于接通,男生不耐烦的语气,“分手了,懂是什么意思吗?”
小果抢过电话,“妈的,不想死,赶紧过来做个了断。”
男孩来了,畏畏缩缩,又故意拉着个脸。
那一刻,我和小果不自觉地对视一眼,随后沉默。
怎么说呢?就是那种丢在人堆里,都懒得动手扒拉扒拉的角色。
小宇挂着泪,说她放不下,男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有一丝触动,甚至没伸手扶她一把。
那天以后,小宇订了机票,请好假,去了趟海边。
电话里,我说你丫不是要跳海吗?海边没有大爷喊你。
她骂我没有人性,还说海更凉,衣服湿了回来找我不知道还让不让上飞机。
我知道她在逼自己放下,像每一个在爱里被丢下,迷了路的小孩一样,她只是需要时间来消化。
回来后小宇考了研究生,拿到令人艳羡的offer,几年后成长为公司高管。
她再没有和我抱怨过感情里的那些烂事,即使也经历过几段过客,失败的,遗憾的,她学会了保持沉默。
那年像个精神病一样的所谓受害者,一点点长大。懂得了对身边的所有人祛魅,明白了这世上没有什么是非他不可。
那晚,她和那个男孩最后的告别,她哭着问,“你爱过我吗?”
男孩残忍地拒绝回答,只丢了一句没感觉了。
所谓的感觉,就是能把初涉世事的小女生糊弄得团团转的虚无缥缈的狗屁。
小宇楞在原地,看着男孩的背影远去。
大概那一刻,释怀就像新鲜的空气,缓慢但坚定地浸入到她的身体。重生也往往只在一刹那。
他太普通了,没有挺拔的身高,没有英俊的长相,没有优越的家境,只是因为爱上了,就变成雾里看花,模糊且完美。
忘了他丢下过生日的女友,和狐朋狗友喝到通宵;忘了他试探家境时以为隐藏得很好的话术;也忘了电话里暧昧不清的信息,他甚至都懒得删。
是我们的爱啊,把那个人捧到很高的位置,让他飘飘然。
多年后,和小宇通电话,我还在感叹,那时的盲目和无知啊,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品质。在如今权衡利弊的感情里,我们再也拿不出掏心掏肺的蠢劲儿了。
但是后来的我们会时刻告诉自己,你很好,比你想象中可爱。他很普通,没你以为的那么完美。或许所谓感情,不过是刚好遇上,有人上了头,有人始终清醒。
那个在爱情里茫然四顾,找不到方向的女孩终于可以释怀地说一句:没什么大不了,离开爱的滤镜,你再也不能伤我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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