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墓――写在清明节前

每年公历的4月5日左右是传统的清明节。清明节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祭祀节日，我从小时候懂事开始，每到清明节，父母就会带着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一起去扫墓。

武汉人把扫墓叫做上坟。我们家去世的老祖宗都埋在汉阳的扁担山。那时候的交通不便利，到扁担山上坟要很早起床。从红钢城坐着人挤人的公交车到汉阳钟家村下车，然后再步行一个多小时才能到扁担山。

这一天，父母会带上一大袋的干粮作为我们的午餐。袋子里有凉白开水、白馒头、卤牛肉、卤鸡蛋和开味辣酱。

我们就像春游一样的开心，一路上有说有笑、有蹦有跳。

到了墓地，首先给墓地进行简单的清理打扫，然后拨草、添土、点香、点蜡烛、烧纸钱。我当时还小，哥嫂的年纪要大我十岁左右，他们会不停地说着：请老祖宗保佐我们全家老小平安、健康、顺利、发财！父母则会虔诚地跪下，请求老祖宗大发慈悲，保佐子子孙孙都健康、平安、聪明、上进。

如果是整个大家族亲戚一起相约上坟，那就更热闹了。

有一次，我们整个大家族亲戚给外公上坟，浩浩荡荡去了大约四、五十个人，外婆也参加了。待祭拜了外公墓之后，外婆说要到她娘的墓地去看看。

我们称呼外婆的妈妈为“老嫁嫁"。

来到老嫁嫁的墓前，当时已经八十多岁的外婆“扑通"一声跪下了，她痛哭流涕，像唱楚剧一样，声音动听、悠扬而悲泣。

她哭唱道：“娘哦……我的娘哦，你享福享了一灯盏，你受罪受了一墩船啰……我的娘哟……”

顿时，我们有说有笑的孙辈们肃然起敬，为外婆流畅的哭词、哭腔和恰当的比喻惊呆了。原来外婆也会用灯盏和墩船来比喻老嫁嫁的人生啊。

很多年过去了，外婆也去了天堂，每到清明时节，我们去给外婆上坟时，还会学着外婆生前为老嫁嫁上坟时的哭词拉开祭祖的序幕，大家一起在坟头传唱外婆的悲词。

我们围着整个扁担山行走，逐一祭拜每一位老祖宗的坟头，待上完所有的坟，我们的肚子也就饿了。

大家找一块空地，地上铺一些报纸、塑料袋，然后把吃的、喝的全摆在上面，老老少少席地而坐，你一口、我一口的就吃起来了。

肚子吃饱了，我们收起报纸，来到大马路边，把报纸点燃，然后每个人从火堆跨过去，武汉人叫做卡火。

我曾经问母亲，为什么上坟后要跨火？

母亲说：清明节阴间的孤魂野鬼都出来了，跨过火了，孤魂野鬼就不能靠近人了。

上坟后跨火的习俗，我们一直沿用到现在。

下个月就是清明节了，愿天堂里的老祖宗们都能悠闲安乐。在此，点一盏写满文字的心灯，祭拜天堂里所有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