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甜乡(梦核小说)
第一章 恐怖的房子
放学后,在过早的吃过午饭或听见楼下那台熟悉至毛孔的发动机熄火后,为了躲避与雨人单独待在同一间餐盒里,躲开它对电视柜斜后方的蓝窗户为何没留到它的一拃我的一拃半宽缝隙的质问,躲开为了营养和健康一定要咽下的一碗加了苦涩的核桃和生花生的豆浆,必须迅速冲洗好自己的碗筷,或先把剩下的米饭和一部分菜倒进下水道冲掉,随后严格按照每步脚掌内侧对应两块地砖连接缝隙的规则,左一次右一次地沿着对齐的水泥缝隙跑出蓝匣子。
若在经过门框前两脚对应的地砖不够数时,需要重新寻找柜子或者床脚一切有分段标志的线和点去填补另一只脚少对应的次数。(如果对应的缝隙刚好最后能左右平衡,一会我就去找她请求她的原谅。)
之所以叫它雨人,是因为它经常会穿着墨色雨衣进屋,它身上的雨并不落在外面。只要它一出现,周遭空间就像被挤压过,空气流滞迟缓,氧气严重缺失,一切都湿漉漉的,手背常见湿疹。若待久了,整个空间就会逐渐蓄满水,高压挤压着每寸肌肤,四肢尽量不改变原有动作向内蜷缩,而它却肃穆冷峻,在锈迹斑斑的,几个季度未被打开已经落满灰尘的吊扇上,忽而降下一道晴天霹雳就会让我的动作被放慢五倍像丧失绝大部分肢体功能的老人,让我只能盯着一处无法移动视线到其他地方,更别说偷瞟一眼被灼烧过熏出一道黑晕的矮柜上播放的动画梦工场。
身旁红木沙发鲜有人至,常年冰凉,角落的红色座机像只乌龟一动不动地趴在电视边上,在我即将离开屋子时若它叮铃作响,我不会理睬。因为它也很少在雨人靠近时救我于水火。可此时我还在客厅,它便凑巧来电了…
我对电话一直有种恐惧,很少独自接电话,都是别人递给我才会学着指令说上两句
我不知道拿起话筒该用普通话还是地方话说出“你好,我是xx,请问你是哪位”,我不知道很多事情…还好,这个电话没有让我那么困扰,接听后只是一阵白噪音和呼吸声,我想等ta先说话,就以比较难受的姿势侧身靠着沙发扶手上,可对方一直没有说话
“你好?”
“你好?”
“嘟…嘟…嘟…”对方挂了电话
我开始恐慌,立刻背对着墙角审视四周,感觉有人在监视我,ta可能躲在屋里么?另一个房间好像一直有些响动
我关掉大头电视,果真房间里“沙沙”的声音还持续着
房间像一股巨大的红色漩涡,不可控的一切都是那样神秘的姿态,电话和另一个房间的冷笑使我感到蜷缩在墙角倚靠着沙发的自己越发变得渺小,去拿上蚊拍或晾衣架也无济于事,房间在旋转中开始膨胀,窗户和门外不存在任何空间和事物,屋内的一切浩瀚而悬浮,像一颗水滴陷在红墨水瓶,只能接受一切古怪的,异形的果冻般在我的经络中爬行涌动着,我不能再以余光去录取任何物品——那件大衣以暮色中糙汉猎人的身形出现在视网膜上残留微秒的影像,光是背影都像极了荒郊野外无恶不作的梦魇
“出来!我看见你了!”
……还是无人回应,我得早点离开房间,可是,可是出口在哪?
除了电话能牵制雨人,如果水开了倒是能依靠茶几的帮助延时危机,可以磨蹭地安全规避个二十几秒。
可它们大多时候都只顾自己,哪怕额头上模糊的彩色像素不小心跳到我的耳朵和余光里,我也得不动声响,否则就是对这一道雷电的忤逆,也是对我羞愧无助的背叛,那样只会让新闻联播会调来的更快。
用钥匙插进蓝色塑料贴纸未掉落完全的防盗门锁,扭向开启的方向,拉好门,再以最轻的声音关上,以防雨人进入楼道时听见我的动作产生任何怀疑。就在门即将被扣上时,屋内座机再次发出声响…
到底是谁?我确定ta是要找我的…
电话…
电话?
电话!
第二章 凶惘
“嘿!”
关上门意味着失去所剩无几的光源,这条背阳依山的过道房门的另一侧就是未经修饰几近自然的凹凸山壁,嘀嗒的水声是它少有的语言。常年潮湿让它裸露表面的鳞片一踢就散,但除了喊叫和掷出心中花色能唤醒十秒左右的感应灯,几乎很少时候能看清黑压压山壁的轮廓,所以那些欲坠的砾石也就还能贴合在岩壁上。(心情差时会默不作声地走过如同盲人行路)靠近山体一边地上有一条小的排水渠,通往过道左端尽头拐角处被遗忘的水泥砌的洗衣板下的管道,拐角后往里走有几间不知多久都无人使用的卫生间。洗衣板上方的墙壁留有像用多条虚线画的“梯形”墙孔,那些未被红砖砌满的孔,是阳光在下午日落前进入这条幽暗过道的唯一路径。
有时是二十六级台阶,有时它是二十七或二十八级,数不清它的,在这种地方不愿让自己多停留一秒,但我只是右腿跨三、四阶,左腿垫下一阶保存平衡,我无法左三阶再右三阶这样下楼,也无法理解他们这样是怎么保存平衡的,像自行车和摩托车,我认为它们完全不可能能平衡,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稳定加固的装置让它站直在那儿,一前一后的两个轮子像一张单薄的纸要立在桌面上,可至少不得是折过一次或两次,有其他维度的支撑才能站住么?这样怎么能保证不左右晃动翻车?风险那么大怎么会成为满大街的载具和出行手段,我认为那些人都生活在一个极度不安全甚至是晃荡的世界中。我只能按照我感到最安全快速的方式下楼,之所以快步的原因除了减少撞上雨人的几率,还因为靠近走廊尽头,也就是那几个卫生间旁边的房间,以前住过一个老奶奶,她就在那个房间里去世的。据老人说她的老伴死后她就精神出了问题,儿女也不管她了,只是有时候她的孙女会来看她,我有时也怀疑过我是不是她的孙子,而那个女孩是某次来探亲时候被这栋楼的人们替换了我,但我毫无证据或能做推测的记忆,只能让这个想法埋在心里。哪怕真相如这个万分之一的猜测,只要大人愿意让我不那么想,我也会乖乖听话,我好像很没主见,但凡与他人争辩一个问题,时间稍长一点,我就会从ta的话里去思考,从而觉得对方是对的,我一开始的观点只是不值得推敲的临时起意的瞎想。有点奇怪的是,尽管大人们都让我们离那个疯子老太婆远点,我也是一直会无条件接受这样指令的人,可记忆里却有一段告诉我,我在一次傍晚靠近了她。
那天她背着一大包压扁的矿泉水瓶、空易拉罐和烟壳子,我跟在后面正要回家,于是我们在楼道里短暂的接触了。
一开始我一直保持着离她七八米的距离,直到她进入楼道后我心中默念了三十秒才跟进去,可她居然就在楼道拐口歇下来了。
见我进了楼梯,她可能是怕挡我路,也就背上麻布袋子继续上楼。我看着她好像有些费力,在头皮发热脑袋发痒冒出冷汗前,我伸出常年待在衣兜的双手,在她身后试着去托举那个大过她身形的袋子。
可我仍不敢在这样一个被一向正确并且关照我的大人们定义过的奇怪可怖的老人身边发出任何声响,她没有唤醒感应灯,可能她不知道有那个东西,可能她不知道怎么使用,可能她记得每一阶的落差和宽度,可能她已经爬过很多这样的梯子,早已不需要什么灯了,我也就只能一声不吭跟着上楼。楼梯这次变成了两百多阶,又似是平地,穿过低矮的山岭和无人无车的午夜马路,直到我们在时间感知错乱的楼道迈上最后一步,走到默不作声的感应灯下。
她突然回头正对着我,我僵着身子拍了一下手,没有做出显露逃跑的意图,枯黄微弱的灯光应声而落,照在巾巾吊吊的破布褂和梳得异常整齐的白发上,她从裤兜掏出一把叮当响的东西叫我过去,我不懂要怎么拒绝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招呼我过去,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胆子,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边…她竟然给了我一把玻璃球!我不知她是从哪里捡到的,她会是怎么得来的?她自然不会想去买这个,也不会有多余的钱去买,那她是要给她孙女的吗?她把我认成她的孩子了?我不知道,我也无法和她产生什么交流,我只是窃喜又惶恐,像得到一笔赃款,像它代表着我可能是她的誰。我带回家悄悄洗过一遍后才发现,里面有三颗我最喜欢的乳白色玻璃球,还有晶莹剔透的蓝色绿色橙色叶子的玻璃球……尽管她从未伤害过我,那是年幼时我接触的第一个已经死去的,被冠以不正常名义的人。我幻想过她会在天上护佑我,可每次经过这条阴冷潮湿的过道的半分钟时,脑子里对她的印象都会被挤压成“一个死去的疯奶奶。”
不妙,关门时听见有人已经上了楼梯,有任何可能是雨人的话我都只能先躲起来,上楼是不现实的,去楼道必然会被他撞个正着,只能躲去奶奶住过的那间屋子后面,背对水泥墙面盯着洗衣板上微不足道的几处光源,他的脚步越来越近,我躲到最里边的厕所,蹲着从木门下的缝隙看外面的腿何时离去,那双腿好像一直在外面徘徊,久了我就背过身去,盯着砖孔里被肢解的树,等到听见门被匕首打开再关上,再迅速逃离。
第四章 黑甜乡
路过巷道路边的小桌和缝纫机,那是丧夫后怀抱着婴孩的某阿姨放的,她曾说一天大概能赚二三十块。她身后的走道里有一排另一家白胖小孩放养的侏罗纪恐龙,翼龙领头,霸王龙带队,剑龙断后,它们从卧室排到马路…右边是一座矮瓦房,那架蓝色铁门上黑色的瓦片上总停着几个羽毛球和乒乓球。靠内只有一层住人,靠大街的一边有两层,楼下是理发店,五块理一次发,里面有个被店长收留做学徒的十五六岁的聋哑姐姐,微胖,总是傻傻的,有些可爱,像岔路用大石头垒起墙塬上的缝隙中探出的蓝色牵牛花,三四年后也会离开,十九岁的时候会嫁人。
沿着三岔路口往居民楼后的街道上去,就会看见那些尚未完工的房子,正面贴着白色瓷砖,边缘用粉色的又砌了一圈,有几户已经住进去了,零散的几个阳台用铝合金做了护栏,上面是一截蓝铁棚,其余还有很多完全没有任何装修痕迹的阳台,整体看上去极不和谐。高一点的阳台有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和各种款式的内衣裤被困在里面,枝叶从里伸出指头也无处可攀。侧边像是修完整栋楼后才临时想起加的外置楼梯,一层层的水泥楼梯并没有修护栏,也没有任何安全措施。楼下有几根白色塑料水管连着一节黄色的乳胶水管,如果身上脏了或者想洗手,路过这里就很方便。至于黑色的胶管子早被周边夜里探险的小孩拿去做火把烧掉了:他们会于晚饭后在巷子里发出鸟鸣般的叫喊,随后听见暗号的小孩就会溜出家门,三五成群玩完弹珠和卡牌后天色渐晚,又因是周五不愿回家,就找来棍子或者胶管,绑上小树枝再缠上几个塑料袋便能燃烧很久,这样就能在深夜去离家最近的坟地探险了……话说回来,我比较喜欢旁边两个老式一点蓝色的塑料水龙头,它在水缸上拧松一点,缓慢地滴水,这样水表不会走字,一天就能偷个大半缸水。虽然不会有什么人在这里想买卖什么东西,但一楼还是都做成了门市特有的蓝色卷帘门,它们好像自出现时就一直都紧闭牙关。几乎没有什么年轻人在这个城市,有的只是老人和上学的小孩,社会青年和过早生育在家照顾孩子,丈夫外出打工的妇女。她们大多不到二十就有了小孩,自己都对世上的事一知半解,便又要来教育后辈了。如果你经过这样的女人,你会看见她们脸上特有的像是不甘只家庭主妇的面孔,她们一定程度知道自身尚余青春美丽,但现在往往化上一半妆容时婴儿的哭闹就接踵而至,如果你见到一个女人感觉她带着仅打扮出自身三分之一的美和委以重任的三分之二抑或更甚的生生不息的责任的样貌,那种割裂感不抑于你在寻常的路边见到一朵只能开出一半的花。
这样的环境下,午后周边的居民多会午睡,一点十几分二十分的时候,几乎是这一片区最宁静的时间,我不理解为什么大家会睡午觉这件事,总之除了好动的风、零散的鸟鸣、就只有误闯的我了,所以这片社区的活力在此时降到最低。为了打发无聊和转移自己的注意,我常和自己打赌:如果一分钟内听见七声鸟叫,我就去那栋楼上找她。第四声收录在我数到的五十二秒,之后间歇性引入超声般的耳鸣,我暂毁了这次赌约——我经常做这种事,有时候我也随心改变规则,或加试一次。我擦了擦眼睛发现整个环境好像改变了轻松安然的氛围,变得肃穆阴森起来。不止入梦的人们都像被吸入了另一个世界去,泛黄的阳光拖拽着陈旧楼房,疏远了杂草丛生的巷道。砌入水泥中散布彩色玻璃碎片的矮墙,试图庇护短暂的温馨,而我正路过他们因脆弱遗忘的意识构造的梦境。
身后围墙内修车厂的机械猛兽此时也着了魔,伏地困顿,左边铁栏杆后的院子里几棵矮矮的枇杷树发出窸窣的沙沙声,招摇着鬼怪们来占领此地。院门口的坡上一棵两人才能环抱的橡树已经没有几片叶子,可它依旧一直掉着怎么也掉不完的叶子,记忆里树梢挂着很久的红色风筝不见了踪影。右边沿着弯道来的两排半杂草和两道被轮胎压得低一些的过道匍匐而息,孕育密谋延长的诡计,以及几窝小葱边上淌着隐蔽的阴沟,流窜伺机而动的鬼影。地砖的边角料和石块、烟头、枯叶、玻璃…混杂在泥土里,(我会数泥里的椰奶糖纸是否是双数,如果是我便会在下一次碰到人的时候轻轻推他一下)楼的后面不知算是地基还是地下一层的一半空间都堆放着木板、石砖、水泥和一些生活垃圾,铺露在居民们自己种的菜地边上……再往里走是已废弃的巨大砖瓦厂,它是旁边孤儿院四五倍的面积。现在蛛网遍布,苔藓横长,破旧不堪的内部只剩下一些秃顶的仓房散布的野草,残垣断壁上挂满爬山虎,里面栖息着蛇鼠蚁窝或粉红手表,问题青年或流浪凶犯。
这栋尚未完工便提前废弃一半的楼每天会经过,它有着熟悉又陌生的神秘气质,时间剩余时路过会有不自觉想探索它的欲望。像很多条分散在每天都会有很多同样的人在不同时段必经的一种路,它会让人不自觉地加快步伐,神经开始警觉,像有根小辫子贴在背后,背脊阵阵发痒。
某栋楼里的褐色窗帘旁露出半张微笑的脸,盯着斜下方被恐惧压得低低矮矮佝偻行路心中有鬼的人,喃喃自语:“你怎么现在才来”。而你飘忽不定的思绪像美杜莎的头发那样变成许多曲折的斑点小蛇分散蔓延到羊肠小径的各个角落——沿着错综复杂低垂的黑色电线爬上窗口;潜下沟渠;探进草地;钻进石缝和各个管道,好奇所有未至的拐角……它们有的消失的无影无踪,有的则被斩断脖子刺瞎眼睛,有的被掰掉牙齿扯出舌头,或被淋上岩浆或硫酸……总之会让你感觉晴空骤暗,手脚冰凉,四周变得阴冷,危机四伏又鸦雀无声的小路。明明有那么多次,经验告诉你它是狐假虎威,而它却永远无法驯服,让稀松乏味与欢乐的重复增加了参差不齐繁褥交杂的几分钟,在反复经历过高密度的重压和短平快的处理后,对于私人,那些时间的心有余悸与晦涩,远去的祥和与恍惚渐渐浮出水面,显得弥足珍贵。
她好像是住在九层?我凭借梦中的记忆摸索着路线,这样一层一层上楼,在每个靠西北的拐角,阳光会更暗淡的地方,布置一些阴影,靠西南的拐角又会亮堂起来,随着善变的云,阳光也会忽明忽暗,一层层上楼就像不停在重复由明到暗,由暗到明的循环,像一场逃出圈套和进入陷阱的叠加体验,不给人回味和安心的时间,只是让我不断被新的恐惧撵着逃。我从没真的到第九楼去过,每次到二三层就打退堂鼓,最多四五层就吓得气喘吁吁急忙跑下楼,有时听见楼上有脚步和开关门声也会害怕,撞见了人他问我住哪楼,说怎么没见过我这样的话就难说了。我否认害怕与她见面,有时路过穿着卫衣兜帽掩面的男孩,我莫名会觉得他很危险,如果让他走在我身边来会不会突然把我推下去,会不会他的兜里有那把刀…如果他愿意陪我一起找人,愿意公布真相,条件是 要我吸一口烟,我该怎么办…
我仿佛已经看到他在缭绕烟雾的后面递过来一颗蛇果,眯眼笑着说:
“就尝一口,很甜的…”
不知是几楼的电视还是收音机,它随着我的步伐播停,上楼后发现中间一层完全没有装修过,仍是毛坯的样子,空旷深邃,不时能听见类似海鸥啼叫的声音,像落入水中的钢琴,发出湿润嘀嗒的闷音。
就算我在楼梯边发现一只右脚的单鞋,也只能贴着内侧走,不敢往下去探(是否有人坠落),我在墙角阴暗处偷偷拿出一包烟,我已经忘了是誰递给我的,好像是在楼梯道谁家窗台摸的,又像是在路边看见的烟盒,打开后里面还有三根,总之记不得了,只是想试试抽烟的感觉。可一根烟的功夫就开始犯困,我开始不那么反对睡午觉的人们了…我看见楼道有人踩着粘扣凉鞋,穿着面前一片染黑的白色短袖,抱着篮球跑下楼梯;有人穿着像米其林轮胎人那样的羽绒服,下身一条黑色灯草绒长裤,双手插兜走下楼梯;愚蠢的人穿着咖啡色皮夹克走下楼梯,卫衣兜帽男孩下楼之后又从楼上出现,再次经过我的身边下去楼梯,这次我看清了些他的长相了,他有着很清秀又有点锐气的鼻子和眼角,消瘦的脸庞看起来像是个女孩,我也许在哪见过。
ta明明刚才已经下楼,再次从楼上出现让我感到无比困惑,我三阶并着三阶地跑下楼梯想要寻找他之前的那个他,新闻联播又开始了,地上散落着许多玻璃珠,我兴奋得上前大把捡起,转身捡边上的时候没看见有颗玻璃球滚到了微微踮起的脚跟下,我听见楼上又有开关门的声音本能猛地起身,一脚踩滑没能保持平衡,从楼梯外侧摔了下去
空中的我看着整个楼梯,像一截电话线一般盘旋而落,再次接起红色座机的话筒,闭上眼睛,整个人被听筒上细密的小孔吸了进去,那是出口!在彩色旋转滑梯的内部向下滑落,许多红色海洋球被溅起,它们挂在稀疏的矮草上,像新结的蛇果,恍惚中我看见楼道那只单鞋的另一只穿在我走失的脚上,脑袋和身子已经不能动弹,像被溶解掉了。
我看见那个疯奶奶从楼上下来,还是那个麻布袋子,她把袋子往前面一扔,里面飞出上百上千只蜻蜓,红黄绿紫,却没有什么振翅的声音…
我看见雨人跟在她后面……一根烟之后我走出楼道,天色已经从进去时的中午变成了傍晚
(陌生的孩子们含着椰奶糖,拿着红外线和玩具枪,点燃自制的火把,走进巷子的深处,暗处的郊野,在我的墓地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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