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儒林外史》050｜严家的老大老二都是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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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王仁两个大聪明商量半天，让严监生破财消灾。于是严监生在衙门花了十几两银子，算是帮严老大把事情解决掉了。这里其实可以注意到两位大聪明的名字：仁、德，这也是作者的伏笔，后面会看到他们怎么缺仁缺德的。

过了几天，严监生摆了一桌酒，专门感谢两位大聪明。两个秀才最初还摆架子不想来，严监生吩咐小厮，就说自己老婆这几天身体不好，有话要跟王家兄弟俩说，顺便妹夫要请二王吃酒。严监生这顿酒啊，最初我也觉得他是真心请两位小舅子吃酒，看到后来才发现是另有企图。

于是二王再次来到严监生家。二王先见了妹妹王氏，王氏确实身体不好，“面黄肌瘦，怯生生的，路也走不全，还在那里自己装瓜子，剥粟子，办围碟”。注意，瓜子、粟子干嘛的？还不是严监生要摆酒请二王么？家财十万的严监生请客，需要生病的夫人亲自做这些破事，这算勤俭呢，还是怕丫鬟分装时偷吃？

随后，奶妈抱着三岁的小儿子出来叫舅舅，这小儿子是严监的妾——赵氏生的，又有丫鬟来报告“赵新娘想来拜见舅爷”，二王拒绝了。这里埋了一条线索：赵新娘想跟二位舅爷搞好关系，为将来自己凭着儿子做正宫娘娘做准备。还有一点提请注意，“赵新娘”。记得么，第二回梅玖梅大秀才陪周进吃饭时，跟薛家集的乡亲们普及过儒林礼仪：童生与秀才在一起，童生再老也是“小友”，秀才再小也是“老友”。梅秀才打了个比方：再老的妾，也是称为新娘。你看，这里赵新娘来、赵新娘去，并非新娶者，而是妾必称新娘。

于是两位小舅子跟妹夫一起吃酒。吃酒必闲聊，闲聊必聊严贡生。王仁问王德：严贡生文章那么臭，怎能补廪？这是开始揭严贡生的短了。王德说，三十年前的事谁晓得呢，那时学政都是御史外放，本来就是吏员出身，哪懂文章？王仁继续揭短：严老大真是“离奇”，我们一年到头都要请他吃几次饭，却从来不曾喝过他一杯，只有前年“出贡竖旗杆”，吃过一次。

“出贡坚旗杆”，是指古代成了贡生，家里就要坚个旗杆作为标志。王德“愁着眉”说：那次我还没去呢，他成了贡生，到处拉人出贺礼，连总甲那些社区管理骨干都摊派了分子钱，“弄了有一二百吊钱”，但厨子、屠户的钱还欠着不少，到现在也不还，过一段就要在家吵一回，不成体统。再提示一点，严大位三十年前成了廪生也就是秀才，前年才熬成贡生，咱也不好意思说他不行，就算他真是厚积薄发吧。

老大的情况，老二最清楚。严致和插话道：“便是我也不好说。不瞒二位老舅，像我家还有几亩薄田，日逐夫妻四口在家里度日，猪肉也舍不得买一斤，每常小儿子要吃时，在熟切店内买四个钱的哄他就是了。家兄寸土也无，人口又多，过不得三天，一买就是五斤，还要白煮的稀烂；上顿吃完了，下顿又在门口赊鱼。当初分家，也是一样田地，白白都吃穷了。而今端了家里花梨椅子，悄悄开了后门，换肉心包子吃。你说这事如何是好！”这段话是作者借了严监生的口，把严老大的挥霍无度表现出来，但细心读者会看到，作者顺便让严监生把自己的吝啬说了出来。家有十万金，每次买四个钱的肉，留着银子干啥呢？都要这么吃，还怎么扩大内需、拉动经济啊，胡屠户都要失业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