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井水
这段时间气温持续37度以上,真是酷暑难耐,坐在家里不动也会流汗,所以只好开着空调,还要不停地喝着茶水或各种冷饮消暑。
这让我回想起40多年前,自己还在乡下老家的时候,这时候,十来岁的我,每天都和生产队里的社员们一样,面朝田泥背朝天,汗流浃背弯在水田里“双抢”,不是在割稻子,就是在插秧。
脚下田水烫,背上烈日烤,全身汗齐流,腰背酸痛难伸直。到了上午10点多钟,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劳动,社员们个个口干舌燥,甚至肚子也咕咕叫饿了。这时队长会安排一个半劳力上田去挑井水给大家消暑解渴充饥。
队长之所以选半劳力去挑井水,主要还是为了节省劳力,人尽其才。一是因为生产队出工的人不多,挑一小担井水就足够大家喝;二是主要劳力都在关键岗位,一个萝卜一个坑,抽出来就空个位,而半劳力大多是在人多辅助性岗位,可多可少,抽走一人不会影响作业进度。
我那时才十几岁,真正的半劳力“童工”,所以,每日上午和下午两次挑井水的事,常会轮到我。比起弯在田里晒太阳,我也更愿意上田行走地田埂上晒太阳,因为站着至少腰不疼,而且还可趁着回家挑水桶的机会提前喝口甘草凉茶或吃点剩饭什么的充饥。
我们生产队没有水井,在八十年代以前世世代代都是喝塘水。所以挑井水要到近一公里外的另外一个叫拖丘屋的生产队去挑。那时挑一担四五十斤的井水对我来说已还在话下,小菜一碟。
不过,那时的路不好走,路上尽是粹砂石或纯石板,被太阳烤得滚烫的,打着赤脚踩下去,那滋味也真不好受也无法形容,好像逼着我快速奔跑不能停歇,但挑着满满的一担井水跑不动,要是跑快了桶里的水就会荡出来。
沿路还得经过两个屋场,每个屋场都有一两只凶猛的狗,挑着井水还得与狗斗智斗勇,否则等到队里都要收工了井水还没有送到,就是队长不批评,看到其他社员们口干舌燥的样子心里也有几分自责和难受。
再者中途耽误的时间久了,本来是冰凉的井水也会被火辣辣的太阳烤热变成热水,社员们喝了不解渴还会出更多的汗水。
为了让社员们能喝到干净可口的井水,也是为了有更多次挑井水的机会,我每次把水桶洗得干干净净的,喝水的杯子会擦得通亮的,挑水行走时也会特别小心,不会让杂物飘进水桶。
每次井水挑到田间,饥渴难耐的社员们就会像盼到救星,辛苦了一上午的社员们终于找到了歇息的机会,争先恐后向井水桶的位置走过来,这时轰隆隆的打稻机也有机会停歇一下。
等待喝水的社员们一边擦汗,一边伸伸腰,然后一人一大杯,不喝一斤也得喝个八两,不仅要解渴还要喝饱肚子,冰凉的井水下肚,顿时疲劳的状态也大有改变,好像喝进肚子里的井水就是加进机械里的燃油能量倍增,几分钟后,打稻机又被社员们踩得快转,轰隆隆的打稻声响彻田垄。
等社员们都喝完井水,我还要选择一个有荫的位置把井水“藏”起来,以便之后要是有人口渴了或肚子饿了的,就能再上井水,补充“能量”,因为上午休工的时间一般要到中午1点多钟。
那时农村经济条件不好,即使是炎热的“双抢”天,生产队也不会提供凉开水,更不要说凉茶和防暑药品了,但每天按时有冰凉的井水喝,大家都觉得心满意足了,在纯朴的社员们看来,那冰凉的井水比什么茶、什么饮料都要好,喝了就凉快,喝了就有力量。
前些年网上有人刁售水变油的“高科技”把戏,我想,老家夏日的那一担井水才是真正的水能变油,喝到人的肚子里都能变成动力,焕发出无穷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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